“没有这种可能吗？”幽幽反问。
林觉短暂思考之后，认为幽幽说的很有道理，甚至理所当然，一时间，他反而奇怪自己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究其原因，只能是因为自己失忆，暂时没有了对于人情世故和常理逻辑的基本推演能力。
幽幽见林觉若有所思，也没有再说什么，耐心的等待着。
林觉重新调整了空间中的时间节点，又回到了佟映雪还没走出浴室之前，而后缓缓开口：“人类记忆的主要来源是感知，抛开需要专门训练才能掌握的第六感和第七感不说，人类的记忆其实就是五感的记忆。”
林觉一边说，一边开始在屋中踱步。
幽幽没有打断，也耐心的听着。
林觉继续道：“五感之中，视觉和听觉的记忆更清晰，味觉嗅觉和触觉的记忆更模糊，且更难重组，所以……有些功夫不到家的人，篡改他人记忆的时候只懂得篡改视觉和听觉记忆，却很少改变周围的气味。”
“气味？”幽幽觉得有趣，好奇的问。
林觉点了点头，解释说：“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正确的记忆之中，一个姑娘是站在你的左边，那她的体香也应该在你的左边，可是有人修改了你的视觉记忆，将她移到了右边，可是香气却没动，还在左边，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假呢？”
“原来如此……”幽幽点了点头，同时，她开始认真的在周围闻了闻，看看气味有没有什么异常。
闻了一会儿，幽幽忽然说：“这么说来，那个鬼一定是假的，因为它的身上没有任何气味，明明看起来血腥无比，却没有一丁点腥臭味。”
林觉却道：“这并不能百分之百的证实，因为一个人惊吓过度时可能会本能的屏住呼吸，所以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你要知道，这是佟映雪的记忆，如果她自己没有闻，那这个记忆空间里也就不会有相应的味道。”
“还有这么一说。”幽幽并不灰心，反而更认真的听着林觉的解释。
林觉这时候忽然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佟映雪只穿了一件内衬，此时正用搓过的毛巾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擦身子。
这个画面看起来已经非常诱人，但是林觉却丝毫不以为意。
他继续对幽幽解释：“一个人的记忆首先是视觉，当你看不见的时候，得到的记忆就会模糊甚至是全黑，比如这姑娘此时人在浴室里，她看不见走廊和客厅，这些空间的记忆就应该虚化甚至消失，但事实却没有，我们来回看了几次，姑娘进入浴室以后客厅都还是很清晰。”
“所以客厅是假的？”幽幽反应很快，“客厅是伪造记忆的人制造出来的？”
“恰恰相反。”林觉摇了摇头，“客厅是真的，浴室是假的。”
“怎么会？”幽幽一时间没想明白，本能的问，“她不是进了浴室……”但是话说到一半，她已经猜到了。
林觉看她没再继续开口，便主动道：“因为当时那姑娘根本没有进浴室里洗漱，她一直呆在客厅，所以她对客厅的记忆非常清晰。”
“其实回头想一想，这姑娘一进家门就洗漱是不是有点儿怪？她一个女孩子，跑了一天，肯定累死了，回到家至少坐下来喝口水，休息半小时的时间还是有的吧？需要这么着急洗漱吗？”林觉继续说着。
幽幽听到这儿，忙问：“那她原本的记忆是什么样子的呢？”
林觉无奈，道：“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复印件，并不能完全复原，真实的记忆也许藏在她脑中更深的地方，可能永远都取不出来了，我们现在只能凭借这个复印件试图找寻一些端倪。”
幽幽却忽然沉下了脸，说：“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不能帮我们完成这个工作，我最后还是得去找她。”
林觉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放心，事情还远没有到那一步。”
“好，请你继续。”幽幽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觉又开始在姑娘的房子里走动，隔了一会儿才说：“虽然对方修改了姑娘的记忆，却没有很好的改变每个空间的虚实变化，你从每个空间的虚实程度，就能判断佟映雪事实上在哪个房间。”
“可是……”幽幽在浴室和客厅来回看了几眼，又道，“可是浴室和客厅都很清晰啊。”
“浴室的记忆一定是那人从之后的某个时间点嫁接过来的，所以这段记忆并不是假的，只是提前了，因而才这么清晰。”林觉说，“但你可以从其他空间的虚实程度判定姑娘当时真实的情况。”
“越接近姑娘当时真实所处空间的地方就越清晰，相反就越模糊，这应该是一个逐渐向外扩展的圆，如果圆上有某一点反常，那就是问题所在。”林觉站的有些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
幽幽听了林觉的话，开始检查周围所有房间，不一会儿，她跑了回来，对林觉说：“真的是，客厅明显是最清晰的，周围的房间逐渐便模糊，再远一些就全黑了，从宏观来看，客厅才是圆心，浴室的清晰度反而很突兀。”
“那么接下来，我们不要看发生了什么，就看每个空间的虚实变化，来确定这姑娘当时真正的动线是怎么样的。”林觉一边说，一边又一次把整个空间倒回了姑娘刚一进门时的样子。
“首先客厅整个清晰了起来，代表姑娘真的进了门。”林觉一边说，一边来到靠近厨房的位置，于此同时，画面里的佟映雪已经走向了浴室。
但林觉却指着靠近厨房的一个门说：“这个门没有关，你看看门里的空间是不是一下子清晰了一阵子。”
幽幽靠了过来，这里是个小书房，果然，小书房靠近门的位置没由来的清晰了一阵子，而后很快又变模糊。
林觉说：“因为佟映雪当时路过了这个门，她可能是到厨房里找水喝，这就像是夜里，你家停电，你拿着手电筒行动，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光，其他地方则是全黑，明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