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中我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是艾瑞莎,我的艾瑞莎。
我立刻睁开眼睛,看见爱玛抱着艾瑞莎向我走来。
我伸出双手,但是陈志列叫了刘妈妈把孩子接了过去……
“胡闹!你这小身板,能抱孩子么。你睡就得了,这么多人看不了孩子吗!”他大声说着。
我侧了侧身子,看着孩子,说:“你太大声了。”
“嘘嘘嘘~~”他马上捂住嘴,说:“我改我改我改。”
他伸手招呼刘妈妈抱孩子给他看,然后让人给爱玛拿红包。
他看看孩子,撇撇嘴,然后又看看我,说:“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他到当爸爸了!”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不是把你骗上床的吧。你知道他的事了?”
我:“嗯。你是好人,我已经知道了,算抵了你那一刀!”我说。
志列:“知道了,你还是愿意?”
我:“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没做错任何事。”
志列:“不听不听不听!不是要分开么,那就给我分彻底!以后你们都是我的!跟他没有毛关系!”
我:“你真的很奇怪,以我们的交情,连熟悉都谈不上!”
志列:“真够绝的,这个连熟悉都谈不上的人刚救了你一命,还得帮你照顾孩子。”
护士走进来,说宝宝早就过了吃奶时间了,必须要喂奶了,现在就要开奶。
“喂什么奶,身体还没恢复呢,你们怎么想的!”陈志列不由分说把护士赶走了,让刘妈妈想办法喂孩子去。
我躺在床上真是气得上头,这个人实在是蛮横无理得令人无法直视,我让刘妈妈把孩子抱过来,只留下爱玛就可以了,其他人都可以离开这间房了。
爱玛帮我解开衣服,清洁身体,像我们事先学习过的样子给孩子喂奶,但是没过多久,胸部就像巨大的石头一样沉重坚硬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严重,这种疼痛甚至比生产的时候还难忍受。
艾瑞莎喝不到奶,小脸憋得通红,最后哇哇地哭起来。
还有一个更磨人的陈志列不停地在门外叫嚷,问里面怎么样了。我只好让爱玛去请护士们过来指导。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用吸奶器定时将奶水挤到奶瓶里,这下,陈志列让人去买的那一屋子东西都用上了,又是吸奶器,又是奶瓶,又是消毒器,又是清洁器……
陈志列打电话回国,让家里没事的阿姨立刻马上都过来博尼尔,还嘱咐身边人谁也不能透露这里的情况。
“你别费心了,等观察好,稳定了,就跟我回家养着,让她们照顾你就行了。”
我看了看爱玛,想一想我们两个人回到帕罗萨确实吃力,于是同意了陈志列的建议。
三天后,我出院了,被接到了陈志列在博尼尔的皮恩庄园。
我在皮恩庄园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每天有人用姜汁帮我梳头;用姜油和玫瑰精油按摩身体的各个部位;指导我做腹部呼吸操来排出毒素,缩减腹部;
吃标准严格的月子餐,吃配比科学的营养素;用特制的牙刷刷牙;涂抹定制的护肤品,有专人替我修理指甲……我的身体调整得很好,甚至比之前感觉更加精力充沛,我的身材也在迅速恢复。
至于宝宝,她有自己的套房,三个育婴保姆加上爱玛轮流照顾她,每天都听着莫扎特的音乐做婴儿游泳、做全身按摩,有人专门负责抱着她在庄园内散步,她几乎每一天都有很大的变化,刚刚过一个月,样貌体重都已经变化惊人。
再说陈志列,他几乎没有离开过皮恩庄园,一直都呆在我和艾瑞莎身边。看起来似乎也不是我以为的那样,我一直以为他只是生活乏味,拿我的事情做个调剂,心血来潮。
一个月之后,他才同意我坐着抱一小会艾瑞莎,那之前,他只允许我躺着抱艾瑞莎。
总之,在他的地盘,必须他作主,说一不二。
爱玛听不懂中文,一直以为他是孩子的爸爸,她说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男人,简直就是每个人梦中的结婚对象。
这个月子坐得我哭笑不得的。一年前我没想过自己会没有嫁给林渊,没想过会在异国他乡生了个宝宝,没想过在陈志列的度假庄园坐月子……人生真是一出出即兴戏剧,剧本出人意料。
玛丽医生来皮恩庄园看望我,因为我的档案还在帕罗萨,她要定期记录我和孩子的情况。
她见到的我,是一个头发充满光泽,皮肤白皙粉嫩,身材恢复到妙龄少女时期的健康女人;
她见到的孩子是一个眼神光彩熠熠,机灵爱笑、白白美美的健康宝宝。
她笑着说:“世人都希望成为你。所以严苛地要求自己,筋疲力竭。他们没想过背后需要这样的条件才能支撑和塑造完美。”
……
我承认自己是幸运的。如果不是有志列,此刻的我会落下一生的后遗症。
我需要整日整夜照顾孩子,缺乏睡眠缺少休息。
我的眼睛、胸部、腹部、腰部都会不停累积伤害;我的皮肤会不可逆地老化、粗糙、皱纹滋生;我也有可能因为用力过猛,觉得对婴儿照顾得不够好,而谴责自己,导致内心的抑郁,造成一生的心灵创伤。
我从前对金钱没有概念,此刻我知道,我拥有的是别人有期待、有理想、有付出也可能无法得到的。
她们也许不仅得不到身体的照顾,也得不到心灵的抚慰,她们身边的人也许反过来拼命索取她们残存的微少能量。我的日常是她们的梦境。
没有什么理所当然,我性格温顺,待人和善,乐观开朗,感觉人生处处顺遂,不是我的能力强大,是我得到的多,所以满足,没有抱怨。
我伸出手,每一件我想拥有的,我都得到了。
平常人家的女孩,能遇到林渊么,遇到的时候,是出糗了仍能因为骨子里的自信而保持平常心么。
她也喜欢他,却求而不得,我已经知道那种感觉。
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理直气壮的,必得怀着谦逊和低调感恩着。
我在皮恩庄园住满了三个月,连爱玛都变得比之前好看了,她说这里是疗养圣地,我却准备带着她离开了。
因为我听到了林渊打给志列的电话,他问志列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去。
“我要你管!”志列忙把电话挂断了。他就是这种人,什么情绪也藏不住。
林渊的电话又打来了,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志列,你几个房子的保姆都去瑞士了,你度假需要这么多人么?”
“我要你管!”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对啊,遇到王室公主么!我这个土大款我得摆谱么!我又听不懂这里人说得什么!我不带着自己人,我跟谁说话!”他急得抓耳挠腮。
“……这个公主,可以做到让你说话都不骂人了……”
“你滚蛋!你叽叽歪歪想说什么。”
“你跟我说真话。是不是……安如在。”
志列听完林渊这句话,吓把电话又挂了。我们知道他很快就会到博尼尔了。
“刘妈,刘妈!那个谁!赶紧的都!搬家搬家搬家!都给我走!”陈志列跑到走廊大喊大叫起来。
我和孩子的日常用品收拾出来十几个大皮箱,还要带上各种玩具、推车、婴儿家具……
然后大家迅速打包各自的行李。陈志列留下两个人打扫房子,让另外的人去医院提走我的医疗记录。他交代每个角落都要仔细检查清楚,不能有我和孩子的印记。
我们一行,浩浩汤汤去了圣莫丽。陈志列在那里还有一所温泉夏宫。他把电话留在了皮恩,不想林渊找到他。家里人想找他只能联系刘妈妈。
在夏宫呆了一周,我看着爱玛每日泡温泉很开心,我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同我回去继续过苦日子了,但是,该结束了。
我对志列说我们该分开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和对孩子的细心照料,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报答。
“我不能放你走。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被别人抢走了。”他守在我卧室的门口,靠着门。
“你也该回去过正常的生活了。”我对他说。
“我的正常生活就是我说了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那我该过正常生活了。”
志列:“你的正常生活就是现在的生活。你为什么要毫无意义地折磨自己。”
他说自己对我一见钟情,但是还来不及表白,我的爸爸已经在葆礼堵住所有的男生,警告他们别对我动歪心思。
他只能寄希望靠不停出现在我的私拍会,引起我的注意。
但是我和林渊走到了一起。
“你和我结婚,我们都能过正常生活;我带你回国,你就能见到伯父了;你也放了林渊,让他死心;孩子也有爸爸,可以正常长大……”
我摇摇头。
我不想再重复一次母亲的命运了。
只能是他,如果不是他,都不行。
如果他不能,更不能是别人。
我只嫁给自己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