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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赛梨花北地相亲 黑蝙蝠回首当年

西山擂结束后北平民间流传着一首《念奴娇·群侠荟萃北平》,相传作者就是当年作《念奴娇·燕赵之风》的那位穷秀才,词曰:

西山摆擂,九重阳,群侠荟萃北平。

卧佛寺前,会英杰,荡尽燕赵之风。

天山飞雪,东海波涛,云游四海客。

金光普照,豪气涌贯长虹。

当年金戈铁马,千里踏中原,万民遭难。

精忠报国,莫等闲,尽还武穆遗愿。

王师北上,重整旧山河,剑影刀光。

勇士侠女,风流当数今朝。

穷秀才当年因作《念奴娇·燕赵之风》招来杀身之祸。驸马韩金虎让手下大将郭龙飞捧着大明皇帝的圣旨到北平捉拿此人,穷秀才得到消息后立刻乔装打扮,离开北平跑到别的地方藏了起来,有人说他跑到江浙一带开办了学堂,继续教书,也有人说他已经落发修行,出家当了和尚,说法不一,但今天此人又冒了出来,但没有人再说这是一首反词,据说朱棣看了后还颇为称赞,声称一定要找到这位秀才,请他给自己当军师,但有人说此人的确已经出家了,但没人知道他在哪家寺庙出的家。

沙净烟和金巧莲来到北平后,燕王朱棣要封沙净烟为北平府的护卫千户,封金巧莲为北平府的护卫副千户,但二人都婉言谢绝了。

沙净烟说:“燕王千岁,我二人都是江湖之人,一向是来无影、去无踪,坐骑日行八百里,天南地北留痕迹,不好固定在某一个位置上,我想北平护卫千户还是由别人来担当,我二人还是灵活机动一些好。”

朱棣觉得沙净烟说得有理也就同意了,但朱棣要在北平城内给沙净烟置办一个大宅院,但也被沙净烟婉言谢绝了。

沙净烟说:“燕王千岁,金(鹏海)府院落宽大,巧莲的大哥金龙已经为我腾出了房子,我就住在金府了,但我的四弟沙净渺要结婚了,王爷能不能给他一套宅子,不要很大。”

朱棣说道:“当然,当然,西山擂上沙四侠立了大功,你就是不提我也得这么做。”

沙净烟住到了金府,巧莲的大哥金龙让人给沙净烟收拾了一个跨院,请沙净烟住下。

这一天,打探消息的沙净波和沙净浩回来了,二人来见沙净烟和金巧莲,他们带来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人称“北地神佛”的黄龙真人辞去了北元国师之职,回到了老家黄龙府,依旧在黄龙寺当他的方丈,现在北元的国师是铁冠道人,副国师是铁冠道人的二弟铁板道人和三弟铁盘道人。

第二个消息是北元在刚山修建了一座高台,号称“八卦四方台”,据说三铁道人(铁冠道人,铁板道人和铁盘道人)将在高台上做法,会斗天下武林高手。

沙净烟对金巧莲说:“三铁道人修建八卦四方台显然是向我们挑战。过去,我们只知道北地有两黄龙,即黄龙真人和黄龙上人,这二人开创了北地神功和北地神剑,三铁道人的名声虽然也知道,但所知甚少,兵法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怠。’最好我们派人前往北地走一趟,打探一下三铁道人的来历和武功门派,做到心中有数。”。

正在这时,家人来报,“一抹红霞赛梨花”张飞霞求见沙净烟和金巧莲两位大侠。

沙净烟对金巧莲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回去北地有人了。”

张飞霞进来后抱拳拱手,给二人施礼,说道“多日不见,两位大侠一向可好,飞霞有一事向二位请教,请二位给指点迷津。”

沙净烟和金巧莲齐声说道:“飞霞姑娘不必客气,有话尽请直说。”

不知为何,一向豪爽的张飞霞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瞬间,张飞霞把头一扬,朗声说道:“两位大侠,有件事你们肯定想不到。昨天,北地黄龙府黄龙寺的僧人居然来见我,给我带来一封信,是黄龙真人写给我的,黄龙真人邀请我去黄龙府坐客。”

二人一听都很惊讶,也非常不解,这位黄龙真人大名鼎鼎,在当今武林人士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他就是刚刚结束的西山擂的幕后主使者,是这场轩然大波的制造者,而且此人一向与中原武林为敌,说其作恶多端、罪不容诛都不为过,中原武林人士都对其恨之入骨,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想起来给张飞霞写信呢?黄龙真人虽然已经辞去了北元的国师但依然是北地武林的泰山北斗,现在居然主动给张飞霞这样一个中原武林的晚辈来信,并且邀请他去黄龙府做客,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看到两个人一副惊讶的表情,张飞霞一乐,说道:“黄龙真人有位内室弟子叫木雪檬,你们还记得吧!其实,邀请我去北地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黄龙真人,他说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我,这件事关系到中原武林人士的安危。另一个就是木雪檬的母亲木老夫人,黄龙真人在信上说木雪檬的母亲也希望能见到我,希望我能前往黄龙府她的家中坐客。”

二人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沙净烟说道:“那你应该去呀,你应该去见木老夫人,这是件大好事,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你当然应该去。黄龙真人既然说有要事告诉你,而且关系到中原武林人士的安危,那你就更应该去了。”

张飞霞说:“沙大侠说得不错,飞霞也是这样想的”

沙净烟说:“据我所知,由于黄龙真人和黄龙上人精心谋划的西山擂以失败而告终,而且败得一塌糊涂,北元的王室和谋臣中很多人都指责他们二人无能,认为他们丢尽了北元的脸面,黄龙真人一气之下就辞去了北元国师之职,回到了黄龙府,继续在黄龙寺当他的方丈。现在北元的国师是原来的二国师铁冠道人,铁冠道人的两位师弟铁板道人和铁盘道人分别是二国师和三国师。进来,北元的军队频繁挑衅大明,早已引起朝廷上下的震怒,大明皇帝已经下旨让燕王联合宁王共同讨伐北元,不日燕王就要出征,你这次去如果能了解到这几位道长的武功派别以及手下还有哪些高人,便不枉此行。”

张飞霞说道:“既然这样,那飞霞就不叨扰了,在下不日便启程前往黄龙府。”

这一天清晨,“一抹红霞赛梨花”张飞霞单人独骑来到了北平的东门外,木雪檬已经率领一支车队等在那里了,张飞霞没有想到的是木雪檬的哥哥木雪泓也出现在车队中。

木雪檬说道:“大哥(意指张飞龙)和二哥(意指张飞虎)不一同前往?”

张飞霞说道:“两位哥哥就不去了,这次主要是看看伯母,我不想过于张扬,下次再让他们一起去吧!”

简单寒暄之后,木雪檬请张飞霞上车,张飞霞本是个巾帼女杰,性情豪放不羁,出门在外一向是骑马携剑而行,她本来不想上车,但后来一想,这次去是相亲并非比武,还是一切听凭他们的安排吧,便一纵身上了大车。

简短捷说,由两位北地大侠护驾,一路上自然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顺顺利利地就到了黄龙府。张飞霞来到木家,见到了木家兄弟的母亲、一个白发慈祥的老太太,张飞霞自然是跪倒磕头,连连给老人家道万福,老太太见张飞霞身材高大、五官貌相十分俊美,美貌中又不失英姿飒爽之气,自然是心情大爽、喜笑颜开,有老太太这一笑二人的婚事就算定了。老太太说木家的祖上也是汉人,祖居山西太原府,大宋初年,连年战乱,木家的祖先就流落到了北地的黄龙府,和一位契丹公主成了婚,虽然后辈都留在了北地,但是木家有个规矩,木家的后辈子孙中必须要有人和汉人联姻,目的就是让祖孙后代保留汉人的血脉,不能忘记了我们的祖先是汉人,飞霞姑娘是位汉人,五官貌相如此出众,我们木家自然是喜之不尽,等等。

问及张飞霞的老家,张飞霞说:“晚辈世代都是姑苏人士。”

老太太听罢登时一怔,说道:“飞霞姑娘可知道姑苏慕容否?”

张飞霞说道:“晚辈没有见过姑苏慕容家的人,听晚辈的祖父说姑苏慕容家是个大家,称其为天下闻名也不为过,可惜五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将慕容家有数百年历史的大宅院烧毁,慕容家的人大部分被烧死,据说侥幸活下来几人,但因为躲避仇家的追杀也都不知去向了?”

张飞霞的话音未落老夫人却口打嗐声,张飞霞不解其意,就问道:“伯母有何心事?”

老夫人说:“飞霞姑娘有所不知,老身就是当年姑苏慕容家的二小姐,是少数几个活下来的人之一。老身后来回去过,据当年的老邻居说老身的大姐和大哥、二哥也都死里逃生了,但是后来他们都离开了姑苏,几十年来老身再无他们的音信。”

原来木老夫人也是汉人,也是苏州人,而且是苏州的名门望族慕容家的人,张飞霞听后颇为震惊。

张飞霞说:“原来伯母也是汉人,而且还是我们苏州人,真没想到晚辈竟然和伯母是同乡,晚辈太高兴了。伯母,您的大姐和两个哥哥如何称呼,他们有什么特征,或许晚辈能帮您找到他们。

老夫人说:“老身的大姐叫慕容秋云,大哥叫慕容秋风,二哥叫慕容秋雨,老身我叫慕容秋影。我们慕容家是所谓的‘双世代家族’,即:世代的书香门第和世代的武学之家。老身的父亲慕容杰自己不仅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而且还有一身独到的武功,堪称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父亲特别希望我们兄弟姐妹四人能和他一样,成为一个‘提笔能写千言,拔剑能战豪强’的人才。所以,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从五、六岁起就开始读《三字经》和《千字文》以及唐诗和宋词并且跟着父亲习武。有一天,我们家来了一位云游四海的道士,道士对我父亲说他是武当派的掌门玄空子道长,因为访友从此地路过,碰巧看到我们姐弟四人在练功,他觉得这几个孩子都很有习武的的天分,是可造之材,他愿意传授武当派的武功给我们。”

“武当功夫天下闻名,老身的父亲一听当然就同意了。道士又说武当山道路遥远,他愿意留在我们家里给孩子们传授功夫,我们姑苏慕容本是个大户人家,有数百年历史的老宅十分宽敞,留他居住自然没有问题,于是道士就在我们家住下了,每日传授我们武当的功夫。所以,我们兄弟姐妹四人都没有去过武当山,而是在家里跟着道长学艺的,道长在我们家一住就是两年。有一天,道长对我们说他要回武当山办一些事情,来年开春再回来。但没等到道长回来,我们家却出事了,一把大火把我们家都毁了,我父母为了救我们在大火中丧生。事情过后,人们查找现场的尸体,却没有发现我两个哥哥和姐姐的尸体,也就是说他们应该都逃出来了,但都不知去向。出事后我也没有见过到道长,也不知道长是死是活,当然,道长现在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因为当时道长就已经两鬓斑白,岁数不小了。”

稍一停顿,老夫人接着说:“至于起火的原因,事后有人说这件事的起因都在那位玄空子道长身上,玄空子道长来到我们家并非专为传授武功给我们,而是因为遭到仇家的追杀无处藏身,就躲到了我们家,那仇家知道玄空子道长武功高强,打斗起来结果如何都很难说,所以就就在一天深夜潜入我们家,前后院各放了一把大火,打算让熊熊的火焰把他烧死,但没想到玄空子道长已经回到了武当山,而我们一家却为他承受了这场灾难。所以,老身的内心是非常怨恨玄空子道长的,虽然他是老身的师父,这把火也不是他点的,但这场灾难因他而起的,事发之后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后老身再也没见过他,但老身听说他有个徒弟,还活在世上,就是那位武当派的掌门、人称‘混元仙’的一清道长。当然,这件事和一清道长并无任何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老身一听人提到武当山就心里别扭,中原武林各派我都很尊重,但老身就是不喜欢武当的人。你可能要问当年我们家的那场大火到底是谁干的,凶手到底是谁?老身曾委托雪檬的师父黄龙真人追查此事,虽然没有最后确定凶手到底是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件事和三铁道人的父亲有关,老身忘了告诉你了,这三铁道人是亲哥仨,居然也是汉人,俗家姓张,祖居山东济南府,具体的细节,黄龙真人比较清楚。”

又一停顿,老夫人接着说:“老身流落到黄龙府后不久就和雪檬的父亲结婚了,大概是受到了惊吓,老身好久都不能怀孕,生他们哥俩时老身的岁数已经很大了。后来,老身回老家去看过,乡邻们说老身的大姐和两个哥哥的确都没有死,有人还见过他们,但是后来他们去哪里了并不清楚。也有人说他们去了高丽国,也有人说他们已经从高丽国回来了,落脚在东海的一个岛上,而且三个人都出家当了道士(道姑)。”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张飞霞心里一动,心中暗想:“难道老夫人所说的姐姐和哥哥就是东海三仙岛那三位道士(道姑)吗?”

张飞霞说道:“伯母,您这么一说晚辈倒想起三个人来,他们就是东海三仙岛的三位岛主,也就是大岛主长发仙姑,二岛主疯癫道人,三岛主长发道人,他们可能就是您的大姐慕容秋云,大哥慕容秋风和二哥慕容秋雨。”

老夫人说:“老身虽久居北地黄龙府,但中原的事情老身也很关心,飞霞姑娘所说的东海三仙岛的三位岛主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老身怎能不知道,老身能够断定这三个人就是老身的大姐慕容秋云、大哥慕容秋风和二哥慕容秋雨,但老身并不想见他们。”

张飞霞说道:“伯母,那又是为什么呢?既然您断定这三个人就是您的大姐慕容秋云、大哥慕容秋风和二哥慕容秋雨,但您为什么不想见他们呢?”

老夫人说:“五十几年都这样过去了,他们生活得很好,老身也生活得很好,老身虽没有把他们忘记,但他们对老身来说就形同路人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见面呢?此外,虽然老身的名头说不上显赫但也曾行走江湖多年,我们木家又是黄龙府的名门望族,他们肯定知道老身我是谁了,也知道老身我就住在北地黄龙府,如果他们要想见老身也早就见了,他们深藏不露想必有他们的道理。”

话说到此,张飞霞发现老夫人的眼眶有些湿润。

老夫人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苍天会随人愿的,有朝一日我们肯定会见面。”

然后,老夫人话锋一转,说道:“老身听说他们虽然占据了三仙岛,但一向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受到江湖人士的尊重,并没有给我们姑苏慕容家丢脸,但是有一件事老身的大哥慕容秋风也就是那位疯颠道士没有做好。多年以前,大哥曾收留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小的时候家境贫穷,父母都是江湖艺人,他随着父母到处流浪,受尽了市井无赖的欺侮,大哥收留了他,还传授了他一身的武艺,尤其将自己珍藏的一把有五百年历史的锯齿飞镰荷叶板门刀送给了他,并将这把刀的刀法毫无保留地都传授给了他。这孩子长大后成了气候,却忘记了师父的教诲,处处与江湖正派的武林人士为敌,还害死了很多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忠臣良将,甚至是开国元勋。话说到这里你们应该知道老身说的这个人是谁了,不错,这个人就是当朝的驸马韩金虎。”

“现在,江湖上很多人一提起慕容家族就有一种厌恶之感,因为我们慕容家族的确出了很多败类,其中最令人不齿的就是那个江南毒药帮和莲花派的大掌门、江湖人称‘大莲花’的慕容云达,此人的阴阳莲花掌虽然阴柔怪异但还算不上旁门左道之术,但毒气功及带毒的金光针等绝非武林正派人士所应该使用的,此人横行江湖、到处做恶,总有一天会被武林正派人士铲除。慕容云达还有个哥哥叫慕容云通,此人原来也是莲花教的教众,后来去了西洋和南洋诸岛,学了很多诡异的功夫,号称‘白象真人’。这白象真人最后落脚在南海的燃灯古岛,骗取了燃灯古岛的岛主、南海的世外高人‘千年燃灯古佛’的信任,学习了古佛的武功,后来古佛仙逝了,慕容云通变成了燃灯古岛的岛主,竟然把燃灯古岛改成‘白象岛’,并厚颜无耻地称自己是‘当今南海武林第一人’。”

“据说这白象真人手下有十二个徒弟,本领不同,其中有一个徒弟叫夏侯云森,此人轻功了得,而且擅长探囊取物之术(官称:‘神偷’,俗称:‘偷儿’),他给自己起了个好听的诨名叫‘梁上君子南海逍遥’(又叫‘南海逍遥客’)。在白象真人的授意下,此人潜入暹罗国,从暹罗国的王宫里偷走一本书,书名叫作《李俊兵书水军篇》,听说此书为当年的梁山好汉‘混江龙’李俊所作,暹罗国人视其为国宝。此书被盗后,暹罗国国王十分焦急,后来查明偷盗国宝的人就是白象真人的这位徒弟、人称‘梁上君子南海逍遥’的夏侯云森,对此,白象真人并不否认。暹罗国的国王命国师‘长发僧’摩智大师向白象真人索要这本兵书,白象真人答应把这本书还给暹罗国王,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他准备在燃灯古岛也就是白象岛上摆下一个擂台,邀请暹罗国的国师‘长发僧’摩智大师带领手下的武功高手前去攻擂。摩智大师因人手不够就邀请了一位从中原来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刚到南海时曾轻施展‘移花接木’之法轻松战胜南海金光寺的八大金刚,还用‘飞石点穴’之术帮助摩智大师战胜了‘南海四仙’中的两位。所以,摩智大师很看重这个年轻人,就邀请了这个年轻人。最后,暹罗国这一方赢得了这场擂台赛,就是靠得这位年轻人的奇妙功力,而且,更让老身感到惊讶的是暹罗国的国师摩智大师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和辈份和这个年轻人结拜为兄弟,听说此人是江湖人称‘燕翅金雕’的沙净烟沙大侠的四弟,姑娘可知道此人。”

张飞霞说道:“伯母,此人的确是沙净烟沙大侠的四弟,名叫沙净渺,人称‘乱世飞鹰’。这次西山擂上中原武林人士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此人有很大的功劳,他在第五关中遏制住了‘西域牦牛’普渡真人强猛的势头,又在挑战擂主的决战中采用‘倒踢紫金冠’之术解开了西山臥佛僧慕容侠和天池大侠铁木英二人的僵持局面,并在和黄龙上人的高徒铜牙禅师的最后决斗中‘三掌定乾坤’,一举战胜了这位身怀‘北地神功’的铜牙禅师,中原武林才取得了擂台赛的最后胜利。”

老夫人说道:“沙净烟沙大侠一家深受中原武林人士的尊重,沙净烟的四弟沙净渺武功盖世,不愧为中原武林的后起之秀,老身希望今后能有机会见到他们。”

老夫人话锋一转,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慕容家的事还没有说完。除了慕容云达和慕容云通外杭州慕容家还有一位令老身琢磨不透的人,这个人早年曾在昆仑山学艺,算是飞霞姑娘你的同门师兄。不错,这个人就是本次西山擂的擂主、人称‘西山卧佛僧’的慕容侠,据说他是慕容云达和慕容云通的远房叔叔,曾经当过臭名昭著的莲花教的副教主。后来,他辞去了莲花教副教主的职位,去了武林胜地之一的昆仑山,拜昆仑剑客楚江南为师,成为了昆仑门下的弟子。再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又离开了昆仑山,来到了北平(当时还是大元的京城大都),被西山卧佛寺的方丈一能大师收留了,出家当了僧人,法号‘远清’。但他并没有专心研究佛学,而是暗中和北地的僧人来往,并且成了北地黄龙寺原来的方丈黄龙上人的弟子,学习了北地神功中的神鹰掌和北地神剑中的神鹰剑,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一能大师可能也不知道,后来一能大师突然圆寂,慕容侠当上了西山卧佛寺的方丈。关于一能大师的圆寂在江湖上有很多书说法,其中之一认为一能大师并非圆寂,而是遭到了某些人的暗算病故的。据说一能大师离世的前两年,黄龙上人的大弟子金牙禅师突然变成了一能大师的好友,据说一能大师服还用过黄龙上人特制的黄龙大补丸,因此,便引发了种种猜疑,人们普遍认为一能大师的离世是因为服用了黄龙大补丸的结果。而且,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能大师离世后出家没有几年的远清和尚也就是这位慕容侠居然当上了西山卧佛寺的方丈,因为在西山卧佛寺内佛学高深、德高望重的僧人还有好几位,无论从哪方面讲一能大师离世后西山卧佛寺的方丈也轮不到慕容侠来当。总之,一能大师的突然离世和慕容侠莫名其妙地当上西山卧佛寺的方丈成了江湖上的一大疑案。”

老夫人略一停顿,又接着说道:“还有就是这次,这个慕容侠出面在北平的西山卧佛寺前摆了个西山擂(老身知道姑娘你也参加了,擂台的情况你比老身我更清楚),号称‘以武会友’,实际上是想着帮助北元灭大明的威风、长北元的志气。其实,我一向希望蒙古人和汉人亲善,既然大元变成了北元,大明也表示承认,双方就应该和睦相处,互相尊重,我非常不希望他们再挑起事端,武林人士摆设擂台其实很正常,但不能心怀叵测、肆意挑起事端。现在,西山擂以守擂方的失败而告终,三铁道人认为黄龙上人和黄龙真人用人不当,丢了北元的脸面,黄龙真人受到北元朝廷上下的责难(黄龙上人现在是瓦剌的军师,未在北元任职),他便一气之下回到了黄龙寺,又当他的方丈去了,老身认为这其实是件好事。”

“慕容云达和慕容侠祖居杭州,总以贵族自居,自以为只有他们杭州慕容才能代表慕容家族。其实,杭州慕容怎能和姑苏慕容相比呢?姑苏慕容才是慕容家族的代表,是真正的贵族,是慕容家族的主系,而杭州慕容不过是个分支。其实,这也不是主要的,武林中人最重要的就是讲信誉,不使用旁门左道就是讲信誉。过去,黄龙真人传授的北地神功是带有邪气(毒气)的,老身我坚决不同意,我对儿子说你如果继续学习母亲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后来,他就坚决放弃了,雪檬现在练成的北地神功是不带邪气(毒气)的。”

张飞霞早已看出老夫人虽然年逾花甲、头发花白但腰板挺直、行动敏捷,而且两眼烁烁放光,显然是有内功在身,便说道:“伯母,飞霞看得出您老人家身手不凡,听说您当年也曾行走江湖、叱咤风云,不知当年人们怎样称呼您的?”

老夫人一笑,朗声说道:“当年老身的确行走江湖、会过许多武林豪杰,至于老身的名号嘛,江湖人称‘黑蝙蝠’,不知飞霞姑娘是否听说过?”

张飞霞听了不由大吃一惊,真没想到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就是江湖上声名远播但有颇具恶名的“黑蝙蝠”!

人们传说“黑蝙蝠”练就了一身“蝙蝠功”,轻功天下第一,来无影,去无踪,行动之快无人能出其右,但练习“蝙蝠功”真气消耗巨大,必须要吸食人血以补充体力,所以“黑蝙蝠”要不断地吸食人血,尤其是要吸食婴儿的血。中原的百姓一听人提起“黑蝙蝠”都颜色更变,尤其是刚有了孩子的年轻父母,都紧张兮兮地把自己的孩子抱的紧紧的,生怕被“黑蝙蝠”弄了去。

老夫人看出了张飞霞吃惊的表情,笑着说道:“老身一说‘黑蝙蝠’就把飞霞姑娘吓着了吧,你看老身像是吸食人血的怪物吗?老身练功的确需要以血补充体力,但老身喝的是鸡血,鸭血,绝不是人血,更不是婴儿的血,不知什么人居然说老身吸食人血,而且还要吸食婴儿的血,这都是一派胡言,姑娘千万不要相信。”

说罢,老夫人变得有些激动,脸色变得通红,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张飞霞急忙劝慰老夫人,张飞霞说道:“伯母天性善良,怎会做那种事!江湖异类的一派胡言我当然不会相信。”

见过木家老太太后,木家兄弟就带着张飞霞前往黄龙寺拜见黄龙寺的方丈黄龙真人。

黄龙府算得上是一座历史名城,是辽、金两代的军事重镇,也是大金国的都城,鼎盛时期也相当的繁华,后来大辽国和大金国相继灭亡,黄龙府也就逐渐冷清下来,但黄龙寺依然香火旺盛,那座相传为镇守龙脉而修建的辽代宝塔依然巍峨耸立,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黄龙寺是北地武功的发源地。北地武林人士绝大部分都来自黄龙寺,都是历代黄龙寺僧人的徒弟,据说当年大辽国的元帅韩昌和大金国的元帅完颜兀朮(即金兀朮)都曾在黄龙寺学艺。从大辽至今,历代黄龙寺的方丈都是一代武学宗师,虽然黄龙寺的僧人有正有邪,但都是绝顶武功高手,对于这一点不光是北地的武林人士就是中原武林人士也是承认的。近几十年来,黄龙寺有两位名声在外的武学宗师,一位就是现在的黄龙寺方丈黄龙真人,另一位就是原来的方丈、黄龙真人的亲叔叔黄龙上人。人们都知道,黄龙真人和黄龙上人共同开创了北地神功和北地神剑,如果细分,黄龙真人开创了北地神功之神锋掌和北地神剑之神鋒剑,黄龙上人则开创了北地神功之神鹰掌和北地神剑之神鹰剑。现在,黄龙上人仍然担任瓦剌的军师,而黄龙真人已经不再担任北元的国师了,他回到了黄龙寺继续当他的方丈了。其实,除了黄龙上人和黄龙真人外黄龙寺里还有一位武学大师,此人也是北地神功和北地神剑的创立者之一,如果细分,她所创立的是北地神功之神鹿掌和北地神剑之神鹿剑,此人的膝下也是弟子成群(都是女弟子),其武功不低于黄龙真人和黄龙上人,但她长期隐居在北地,很少出头露面,即使在大元统治时期这个人也一直坚守在黄龙寺内,所以不为中原武林人士所知,这个人就是黄龙真人的师姐(也是他的亲姐姐)、人称“黄龙老尼”的完颜玉容。

话说当下,木家兄弟带着张飞霞来黄龙寺见黄龙真人。在黄龙真人的书房里,他们见到了黄龙真人,除了黄龙真人外书房里还有三个人,一个老尼姑,一个年轻的女子,此外还有一位要饭花子打扮的年轻人。

黄龙真人的外表竟完全出乎张飞霞的意料之外。只见这黄龙真人身高九尺,面如满月,黄白面皮,言谈举止颇为文雅,而在张飞霞的想象中,这黄龙真人即使不是魔鬼般的模样也肯定是个目光似剑、凶狠强悍的僧人,举手投足肯定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杀气。

黄龙真人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就是人称‘一抹红霞赛梨花’的张飞霞吗?”

张飞霞说道:“正是小女子,飞霞给大师见礼了。”

说罢,张飞霞就要给黄龙真人叩头,被黄龙真人给拦住了。

黄龙真人说道:“女施主不必客气,老衲一向不拘俗礼,女施主请坐吧,徒儿,看茶!”

黄龙真人说道:“老衲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出家人是我的师姐,其实也是我的亲姐姐,人称‘黄龙老尼’。这位女施主和这位男施主想必你已经见过了,因为你们都参加了西山擂。”

这位女施主就是在西山擂上用一只金钗同时射中正在空中飞翔的两只小燕子的那位女侠客诸葛红霞,当时诸葛红霞介绍过自己是辽东诸葛山庄的庄主诸葛元英的长女,诸葛元英一家长年生活在北地,必然和北地的武林人士有所来往,所以,在黄龙寺见到诸葛红霞张飞霞并不感到奇怪。

这位要饭花子打扮的年轻人自然就是人称“乞丐侠”的金世遗,在西山擂上金世遗露了一手“隔空打雁”的绝技,震惊全场,从南海来的老僧人白鹤真人见状知难而退,都没敢和金世遗较量,金世遗兵不血刃地破了第三关。当时,诸葛红霞当着全场人的面说过她的父亲诸葛元英和金世遗的哥哥金世利交情莫逆,所以,今天能在此地见到金世遗张飞霞也不觉得奇怪。

黄龙真人说道:“老衲今天请飞霞姑娘来是想告诉飞霞姑娘一件重要的事情,请飞霞姑娘回去后转告沙净烟和金巧莲两位大侠。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还是让飞霞姑娘知道一下老衲我的来历为好。”

看到张飞霞静静地听着,黄龙真人继续说道:“老衲是女真人,本姓完颜,我的祖上有一位名人也是一位大宋的罪人,他就是完颜兀朮,人称金兀朮,当年他是大金国的四太子,也是四狼主。金兀朮年轻的时候就饱读兵书战策,并拜黄龙寺的一位僧人为师,学了一身惊世骇俗的马上功夫,一柄金鼎八卦开山钺,勇冠三军。后来,金兀朮被封为大金国的兵马大元帅,率领金国军队侵犯大宋,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城郭损毁,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金国的军队的最终攻取了大宋的京都汴梁,将大宋的两个皇帝宋徽宗、宋钦宗掳到北国置于枯井之中。有一次,有人竟将食物悬挂在井边,引逗二位饥肠辘辘的宋朝天子,并戏称此举为‘坐井观天’,此事传到中原后宋朝的臣民感受到了奇耻大辱,纷纷奋起抗争。那时的大金国可以说是兵马强壮,不可一世。”

略一沉吟,黄龙真人接着说道:“但是后来,大金国被一个默默无闻的蒙古部落给灭掉了,我出生的时候我们家就已经败落了。虽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老衲的父母仍以自己是完颜家的后人而自豪,老衲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祖先曾经出过一位名人,叫完颜兀朮,是我们女真人的英雄,老衲是完颜家的后代,是女真人中的贵族,老衲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恢复昔日完颜家的辉煌才是。后来,老衲的父母变卖了仅有的一点家产,带着老衲和老衲的姐姐(也就是老衲身旁这位‘黄龙老尼’)来到黄龙寺拜黄龙寺老活佛学习武功,黄龙寺老活佛收了很多弟子,其中之一是老衲的一个亲叔叔也就是当今的那位黄龙上人。但不久,老衲的父母双亡,一对在黄龙府生活多年的姓李的汉人老夫妻收留了我们,我们认老夫妻为义夫、义母,李老丈给老衲的姐姐起了个汉人的名字叫玉容,给老衲取了个汉人的名字叫玉龙,但仍让我们姐弟俩姓完颜这个姓氏,因此,老衲的姐姐叫完颜玉容,老衲便叫完颜玉龙。”

略一沉吟,黄龙真人接着说道:“在当时跟随黄龙寺老活佛学艺的这些人中老衲的叔叔、老衲姐姐和老衲学的最好。后来,老活佛对我们说:‘黄龙寺僧人的马上功夫普天之下不是第一也得是第二,但是拳脚和剑法就远远比不了中原以及天山和昆仑派的武林高手了,你们的马上功夫已经学到家了,至于拳脚和剑法再继续跟着为师学也不会有长进了,为师觉得你们应该去中原或者去天山拜更高明的剑客为师。’后来,我们就去了天山。在这之前不久,李老丈和李老太都相继去世了,两位老人去世前都嘱咐我们将来不要与汉人为敌,女真人应该和汉人和睦相处,两位老人说只要我们姐俩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对他们的最好报答。但是,在后来的这几十年来我们并没有完全按照两位老人的话去做,做了很多对不起汉人的事,现在想起来深感自己罪孽深重,老衲现在非常的后悔,我们辜负了两位老人的期望,没能报答两位老人的养育之恩,老衲的内心深处一直很难过。”

说到这里,老和尚不禁热泪盈眶,木雪檬赶紧给他递上一块热毛巾,端过来一杯热茶。

停顿之后黄龙真人接着说道:“后来,我们三个人就去了天山,打算拜天山剑客楚雄飞为师,我们没敢说我们是女真人的后裔,更不敢说我们是完颜家的后代,我们就说我们都姓李,是来自中原的汉人,但楚雄飞一眼就看出我们三个人都有武功在身,而且绝不是中原武林门派的功夫。一看瞒不过去了,我们就只好实话实说,我们告诉楚雄飞我们其实是女真人,而且是汉人最仇恨的完颜家族的后人,老衲当时也豁出来了,一点儿都没有隐瞒,把实情都告诉了楚雄飞,楚雄飞说他绝对不能收留我们,请我们立即下山回黄龙府。但就在这个时候,楚雄飞的师父‘天山剑圣’来了,老人家就对楚雄飞说既然这几个年轻人已经来了就让他们留下吧,你可以不收他们做你的弟子,不刻意传授功夫给他们武功也就是了,但可以你让他们在一旁观看,让他们自己学吧,老人家既然发话了楚雄飞自然也就同意了。就这样,我们作为‘旁观者’在天山上呆了两年,楚雄飞给弟子传授功夫时我们在一旁看着,有的时候‘天山剑圣’他老人家给弟子传授功夫我们也能看到,这样一来,我们等于在天山上拜了两位名师,学了两位名师的功夫,所以我们三人的武功大有长进,临走时我们给楚雄飞磕了头,也给‘天山剑圣’磕了头,他们两位虽然没有收我们为徒,但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他们两位就是我们的恩师。但是,在后来的几十年中我们的所作所为却对不起这两位天山大侠。”

略一停顿,黄龙真人接着说道:“我们三个人回到了黄龙府,这时黄龙寺老活佛已经去世了,我们三人便结合天山派的武功特点和黄龙寺老活佛传授的武功特点,创立了北地神功和北地神剑,但我们三个人又各有不同。老衲的叔叔黄龙上人创立的是北地神功之神鹰掌(北地神剑之神鹰剑),注重的是掌法和剑法的力道,老衲这一派是北地神功之神锋掌(北地神剑之神锋剑),注重的是掌法和剑法的快捷,老衲的大姐这一派则是北地神功之神鹿掌(北地神剑之神鹿剑),注重的是掌法和剑法的变幻,这三派各有所长。如果非要让老衲给出个高低上下,老衲认为老衲的大姐‘黄龙老尼’这一派应该是我们三派中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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