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第一站是无机仙山,虽然小八很排斥那个地方,可想到较之容易的便是杀了贝贝,只要杀了贝贝,一切都好说。
“师兄,你看那边的花开的好美?”贝贝头戴着由鲜花编制成的花环,绕着张寅转着圈圈,素白色的道袍居然被她穿出了小家碧玉的感觉。
张寅对她微笑,笑的很是亲切,“你呀,就知道玩,待会无欲师叔该生气了。”
“生气?他才不会呢。”贝贝得意的又蹦又跳,“我的师父最疼爱我了,师父他老人家说了,只要我认真完成了他布置的课业,我就能想怎样就怎样!”
“傻丫头,就凭你刚刚那句他老人家,你的师父就能责罚你去后山面壁思过。”说罢,张寅就朗声笑了起来,神情颇为幸灾乐祸,“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师叔去。”
“师兄,你讨厌!”贝贝气的直跺脚,“你敢告诉师父,我就……”
“就什么?”
“就……就……就……”贝贝被问住了,一连呼了三个“就”字,都无法说出后面的话,忽的灵机一动,“我就把小虫子偷偷放进师兄的被窝,师父常常教导我们要保持一个悲悯天下的心,虽然做不成菩萨,但善心是修道之人必须有的。师兄和无数小虫子一同睡觉,正是悲悯天下的表现,只是师兄不可一个不留意将它们压死啊。”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能闯进我的房间吗?”显然,张寅是不太相信,毕竟男女有别。
贝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怎么不能?我还曾溜进去你的房间偷了你的东西呢。”
“偷东西?”张寅在脑海里搜寻了许久,想不出自己的房间中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叫贝贝感兴趣的。“你偷的是什么?”
贝贝从腰间别着的小香囊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在张寅面前晃了晃,打开,清了清嗓子,大声读到:“诸恶莫作,乃人之根本,投桃报李,相处之道也。视人为己,可和睦焉,握善怀仁,则可修身养性也。”读罢,停顿了片刻,“这字迹看起来是师兄很小的时候写的,一定是师兄觉得自己说的头头是道,才会留下的。”
“这是我写的东西?”关于这张纸条,张寅全然不记得,求证一般的从贝贝手里夺了过来,看了一遍,发现确实是自己的字迹,皱起眉,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根本就想不起来,遂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好像不记得自己写过这纸条了,想来是小时候写的多了,麻木了,便连自己写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切,不好玩。”贝贝拿过纸条,叠好,重新放进了小腰包,“不管你记不记得,反正这纸条是我的了,你不可以再要回去哦。师兄,你小的时候很孤单吗?”
“孤单?这话又从何而讲?”
“你看,我还从你房间中翻出来这个了。”说着,贝贝又是一阵翻动,不一会儿,又取出一个用泥捏出来的小物件,“你看,这也是我的战利品,元宝哦,虽然是泥捏的,但也是元宝哦,给你,你自己看。”
接过那只小巧的泥元宝,张寅哑然了,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这种幼稚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我捏的?你该不会是又想到什么鬼点子,拿你师兄寻开心了吧?不过,这种东西真脏,还是扔了为好。”随手一扔,便将泥元宝扔了出去,拍了拍手上的脏迹,“鬼丫头,这些该不会是你用法术变出来的吧?”
“师兄,你诬陷人,贝贝可没有那本事,这些明明都是你房中发现的,就算你扔了一个小元宝,可你房中还有很多呢,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好好好,就算有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可以随意出入男子的房间?”
贝贝忙不迭的捂起耳朵,“不听,师兄又开始说教了,讨厌!”说着,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傻丫头,回去的路在这边。”
“哼!”贝贝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改变了方向,堵着耳朵,继续跑着,她知道无论她跑到哪里去,身后都会有一个人默默守护着她的,那个人便是她的师兄张寅。
见他们跑远了,躲在暗处的狐小八才敢露出头来,一颗心似被刀割一般的痛着,口中幽幽的吟诵,“诸恶莫作,乃人之根本,投桃报李,相处之道也。视人为己,可和睦焉,握善怀仁,则可修身养性也。”
随着声音的响起,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小时候,她还清晰的记得,在无欲师叔的课堂之上,她是怎样出尽了洋相的。
“我看你就是头猪!”
“你才是猪头!”
……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到往昔了,他们都变了,在命运的面前,人真的太过渺小,渺小到始终是卑躬屈膝的姿态。昔日的师姐弟,现在的陌路人,一个不再是元宝,而一个则忘记了过往。
走到张寅刚刚呆过的地方,俯下身子,在草丛中找寻那只被丢弃了的泥元宝,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小小的泥元宝只有一锭银子那么大,确是圆圆润润,看得出是被人用心的捏出来的。
“元宝,元宝……”这两个字又一次刺痛了小八的心,她记得她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希望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子,就像元宝一样。可是,关于元宝的记忆都已经被抹杀了,没有人知道有个叫元宝的女孩曾在无机仙山上生活过。
“怎么?你还有胆量来无机山?”空旷的山谷中响彻起一个辽远且带着戏谑的声音,不是欧阳白威还会是谁?“你哭了?难道是看见张寅和贝贝相处得其乐融融,就哭了?”
“其乐融融?”小八嘲讽的笑了一笑,只有她知道,她嘲笑的是自己。
“我真想不到,你还能活下来,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了,没有人再需要你,你还出现做什么?”
是啊,我出现做什么?小八也问着自己,她该找个地方好好的哭一通,可是现在她不能,不能在邪灵面前表现出懦弱,绝对不能。“我的出现就是要打破你重生的梦,张寅他们不记得我了没关系,但我记得我自己,也记得你欺骗我,害死我师父的一切。”
“别做梦了,你若是累了,求求我吧,说不定我能送你回现代去。”说着,欧阳白威大声的笑了起来,笑得很是阴险,笑过,就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