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花。
白瑶仿佛看见,刚才脑海里闪现过的那个男人,魔幻般,突然就那样,慵慵懒懒站在倒下的房门上,腔调,说不出的熟悉。
“死胖子,你,麻溜给老子滚蛋!这女人,老子的。”
到嘴的鸭子,眼看就要飞走,李总恨得眼睛血红,一咕噜从沙发上爬起来,骂道,“从我手里抢女人,你什么东西?
知不知道,这个地盘,是冷老大罩的?
这里的规矩,先来后到,我已经点了小妹妹仔的单,她就归我搞。”
“搞你妹啊搞!这个女人,老子的,别让老子说第三遍。”
男人一声痞笑,右手把玩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踱步走到李总面前,突然俯身,手腕突然微微下沉,雪亮的刀尖朝李总心脏捅下去——
那些对白瑶粗暴拖拽恐吓的打手,站在一旁,居然没有人呵斥制止,可见这男人的权势有多大。
白瑶暗自心惊,悄悄缩着身体往沙发最里面挪。
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眉眼俊朗,皮肤白皙,光滑得找不到任何疤痕。
可他的说话语气和行为动作,吊儿郎当没正形,像极了秦放。
白瑶下意识的,继续盯着男人瞧了两眼,断定这回肥腻李总绝壁讨不到好。
但她也不能任由恶心老男人死在这里,给明显帮助她的男人惹来天大的麻烦。
眼看李总的心口就要被扎刀子,白瑶放下裙摆,连忙光脚冲过去——
手里的高跟鞋把男人手中的水果刀砸偏,接着,瞪大杏眸,小声哽咽道,“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
大家不打不相识,误会一场,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
喝酒,还是唱歌,我陪你,马上陪你。”
说话间,白瑶直接把演技发挥到巅峰,用力眨了眨眼,一边哽咽,一边流下泪水。
她是真的,有点想哭的冲动。
如果这个气质很像秦放的男人,一时冲动宰了人,估计她也要跟着去警局走一趟,不知道要在里面呆多久,才被放出来,难免耽误她营救小贝的时间。
“光喝酒唱歌,没用。”
男人早在白瑶冲上来的时候,就收了水果刀,看了眼梨花带雨的她,抬手摸到右边眉头,冷酷说道,“你弟弟得罪老子,你又指着我的脸骂我丑比,还踢过我的小腹,差点废掉老子,先把这两笔账算清楚。”
“我差点废掉你?!”
白瑶飞快地问了句,脑海里猛然涌起了一股莫名异常的思绪,却稍纵即逝,快得她抓不到。
不等那男人给出答复,李总回头,见白瑶一直盯着男人那张小白脸看,嫉恨交加。
斗不过男人,转而把气撒在打手们身上,“我花钱是来找乐子的,不是陪场演戏!去,再去找个皮子白的小妹妹仔,一个不够,四个。”
“好好好,李总你跟我来。”
其中一个打手,谄笑着把气急败坏李总领出包厢,小声说道,“那个男人,是冷老大的朋友,不好得罪。”
“冷老大”三个字,让李总仿佛遭雷劈了般,半晌后才慢慢缓过神来。
“妈的,你怎么不早说?冷老大的朋友,我争得过吗?那不是找死?”
“我这不是刚得到的消息吗?李总你消消气,先用这间空包厢,喝喝酒听听歌,我马上给你找妹妹仔。”
*
一片狼藉的包厢,白瑶目光触及到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愣了一下。
像有一股电流,冲击她的四肢百骸,脑袋空白,僵硬得猝不及防。
恍惚过后,她强迫自己冷静,试探性地,用上了海城俚语,“你,认不认识傅先生的朋友秦少?”
“老子就站在这里,你居然没认出来,什么破眼神?”
秦放微微眯起眸子,睥了她一眼,飞快地回了句海城俚语。
卧,卧槽。
白瑶一秒震惊,目瞪口呆望着对方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容,准确地说,是盯着他的眉心。
疤痕呢?
那道第一次见面,吓到她的疤痕呢?
什么样的化妆水平,能把整条伤疤都掩盖掉?
“傻样。”
秦放轻嗤,食指微屈,正想弹她的脸,忽而感觉到左侧天花板的角落,掠起红外线摄像头的一点红光。
脸色变幻莫测间,屈起的长指,往下压了两寸,落在她的下巴上,突然用力,“欠老子的两笔账,怎么算?”
白瑶不傻,强忍着想挠他一脸的冲动,陪他演戏。
“三哥,对不起,我弟弟年幼无知误伤了您,您看……”
话还没说完,她的下巴处,传来微微刺痛。
秦放咧开嘴,要笑不笑的,“这事稍后说,会陪男人开心吗?”
白瑶不知道他到底往下怎么走剧本,稍微迟疑了一下,就感觉到下颌骨又被他捏了把,只好硬着头皮点头,“会一点。”
“行。”秦放轻嗤,低下头,把唇贴在她苍白的脸上,“能不能放你弟弟一马,就看你的表现。”
白瑶没想到,他居然贴她的脸,立即抿紧唇,准备感受下一波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一秒两秒,她没等到。
怎么回事?
秦放距离她这么近,还做了比较亲密的动作,她都没有吐?!
白瑶纳闷,忍不住攥紧手指,好像自己真的有个弟弟得罪过他,细声细气,跟他商量。
“我没问题,就是,有一点,能不能先把我弟弟放了?”
秦放眼尾上扬,看起来略带讽刺,实际上,眸底都是对她的赞赏,嗤了声,阴森冷笑,“放了他,你还会乖乖听话?”
白瑶秒懂,装作焦急的模样,“那,三哥,你想怎么样?”
“你叫我什么?”
秦放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手里的刀尖掉了个方向,在她白皙细嫩的脖子上来来回回了几下,“谁是你三哥,我跟你很熟?”
微凉的触感,蕴着森森的冷意,让白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连忙从善如流地改口,“秦先生,秦大佬,只要你放过我弟弟,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心甘情愿。”
灯光下,她脸上的表情,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诚意呢?”秦放挑眉。
什么诚意?
她怎么知道?
演戏而已,差不多能糊弄就行,用得着,演全套吗?
白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咬了咬牙,把心一横。
身子往前,干脆利落地把旗袍衣领往下拉了拉,“我这番诚意,还够入你的眼吗?”
秦放垂下眼眸盯着她看了几秒,不置可否。
而后,他把水果刀朝茶几上随意一丢,长臂往下,掐紧了她的纤腰,浓眉挑起,似笑非笑道,“不够。”
神经病吧?
白瑶的一张小脸,差点气成焦炭,憋着满肚子怒气,刚要翻脸,发现他猛然凑到她面前,语速极快地说了两个字,“监控。”
“……”
她瞬时秒懂。
为了小贝,豁出去了。
“喜欢直接粗暴的,早说啊。”
说完,白瑶抬头,两根细长的手指,抵在秦放的喉结上,一下,一下打着圈。
边戳边笑,“这样呢?诚意够不够?”
秦放身躯一僵,神色霎时变幻莫测,漆黑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捏起她的下巴,俯身含住那两片软糯的红唇,如狂风烈雨。
“唔……”
白瑶猝不及防,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揉碎。
整个身体已经倒在了他冷硬的胸膛里,哆哆嗦嗦。
尼妹的。
演戏演戏,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吻戏?
很久,她茫然抬起头,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她的第一次吻,就这样,没了。
“秦放,你别太过分!”
啪!
一声脆响,骇得白瑶心惊肉跳。
她没有想到,这一巴掌甩过去,秦放纹丝不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硬是承受了下来。
眼看他脖子上被她的指甲划了一条刺目的红痕,并且慢慢渗出了一点点殷红血珠,不由得愣住了。
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不躲开,却想起他本来面目的粗狂,呐呐的,没胆子问。
秦放没有理会那点小伤,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脸色逐渐变得阴鸷起来,“你弟弟伤了我,你又伤了我,这笔账,该怎么算?”
白瑶被盯得头皮发麻,“你想怎么算?”
“我准备,在你身上留点东西,让你好好长点记性。”
秦放钳制她下巴的手,一路往下滑落,改为搂紧她的腰,用力往怀里一收,冷冷嗤笑。
什么?
成熟男人显而易见的荤话,白瑶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被他拎着往包厢外面拖,心中一喜,飞快拧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痛到尖叫。
“放手,放开我,我不出去,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弄死我?”
白瑶一边喊叫,一边手脚胡乱挥舞,装作拼了命在挣扎。
她演得越卖力,秦放就越愉悦。
嘴里叼着烟,一路畅通无阻,走进电梯,盯着还在惨叫的白瑶看了一会儿。
忽而勾唇邪肆一笑,将她整个人翻转,抵在泛着银光的电梯墙上,微微俯身低下头,快速讲了句海城俚语。
“再坚持半分钟,出了酒吧,就安全。”
白瑶听了,激动万分,更加卖力地失声尖叫,“杀人了,救命,救命啊!”
见她分外上道,秦放失笑,出了电梯,仅用一条手臂,扯着她跌跌撞撞行走在酒吧富丽堂皇的大厅。
十米,五米,两米,一米。
眼看着要跨到大理石铺就的门口台阶上,胜利在望,白瑶弯唇,情不自禁地笑了。
“秦少,还是你牛逼。”
这话刚落下,蓦然,身后脚步声仓促咚咚。
其中,夹杂着苏安谦上去不接下气,扯着喉咙管的嘶吼。
“那个人,假冒货,根本不是冷老大的朋友。”
“快,关门,拦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