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钦还没有顺着沈朝灯的力道松开,然后沈朝灯伸手,不耐的推了他一下,道,“离我远点。”
他的后面,就是沈朝灯最喜欢的那把她放在桃花树下没怎么移动过的躺椅。
霍钦没有想到沈朝灯会突然推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推的踉跄了一下,差点被身后的躺椅给绊倒,霍钦手在椅子上撑了一下,稳住之后就保持着那么个动作望向沈东篱,眼中难掩诧异,“听听……”
沈朝灯难得的有些懊恼,嘴唇嚅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那懊恼在听到霍钦依旧温柔的眼神之后,那种强装的平静被彻底敲碎,心里烦躁到像是有鬼爪子在那挠啊挠,可偏偏看到霍钦的眼睛,那腔火气发泄再也发泄不出来。
沈朝灯呼吸又沉了起来,脸上都带上烦躁,她下意识的想要摔什么东西,可是在看到霍钦眼神之后,放过桌上的那些东西,她下意识的转身又一脚踢到了桃树上。
霍钦不知道她怎么又开始生气了,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立刻起身,将沈朝灯揽在怀里,手一下一下的充满安抚意味的轻抚着沈朝灯的后背,语气温柔,似乎带着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
“听听,别怕,我在这里,别怕……”他说。
可是,沈朝灯更加的烦躁了。
霍钦越加的这样温柔,她就越发的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也更加的觉得自己……有病……
沈朝灯闭了闭眼睛,在霍钦面前,越不想这样的歇斯底里惹人厌烦,心里的烦躁越加的压不下去。
她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气息,心中越发的绝望,到底没能压住心里的那只戾兽。
沈朝灯睁开眼睛,抬手握住霍钦拦住她的手,转身跟霍钦换了位置,将霍钦手一扭,同时微微用力,将霍钦压在了桃树的老树干上,空着的那只手撕住了霍钦衣领,脸上眼底解释戾气。
“霍钦,你知不知道,楼家大少爷楼亦封,断了一条腿?”她说。
沈朝灯说话时,压低身子,与霍钦脸对脸,几乎就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她身上撩人的香气与清苦的药香混合在一起,暧昧且撩人,一下一下的往霍钦心肺里钻。
沈朝灯颜色秾丽,如此近的距离,给霍钦一种他微微用力就能吻上去的错觉,然后这错觉直接把霍钦的智商给拍飞了。
于是,听到沈朝灯说话,却根本没怎么听清楚她说了什么的霍钦,愣了一会儿,有些懵的点头。
楼亦封的腿在三年前的确被人打断了,这事儿他知道,可是,他不知道沈朝灯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儿。
不过……
听听身上好香……
那味道好好闻……
啊,听听这么就这么好看!!
“霍钦,你知不知道,楼亦封那条腿是我给断的?”沈朝灯接着道。
“霍钦,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个疯子?”
沈朝灯的声音低哑依旧,好听依旧,接连的两句话终于把霍钦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什么意思?”霍钦眸色深了深,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眼底带上些许沉痛。
“……”沈朝灯终于回过神来她刚才说了些什么,她下意识的放开揪着霍钦衣领的手,感觉有些头疼了。她手撑着脑袋,往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就要退到躺椅跟前,就要被绊倒,霍钦下意识的上前伸出手去,想要拉住沈朝灯,可是她伸出去的手却直接被沈朝灯一巴掌打开,道,“滚开啊你!”
巴掌落在手背上的声音清脆,沈朝灯才反应过来她又说了些什么。
真的是……
心神俱疲啊。
沈朝灯看着望着她时有些担忧的霍钦,眼中满是疲惫,她开口道歉,说“对不起,”然而还没有等到霍钦回一句没关系,她就接着道,“抱歉,刚才……我……我只是想自己呆一会儿,我想静静,”她又道,“你可以去度假山庄住,如果要回京都的话,我把东篱下的房间还是会整理出来一间给你的。”
沈朝灯说完,没等霍钦有什么反应,就弯腰端着桌上摆着的空碗碟进了厨房,还没有等霍钦追过去,她就关上了门,道,“我想静静。”
霍钦看着紧闭的厨房门,抿紧了嘴唇,眉间尽是烦躁。
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哪个孙子惹到了听听……
靠,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做。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是……真的是太踏马操蛋了。
霍钦闭了闭眼睛,再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厨房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听听现在肯定是不想他在这里的。
霍钦捏着自己的手机上了楼,却是没有进房间,而是坐在二楼的阳台死角。
这个角度,楼下的人并不能望见他,可是他却正对着厨房门,若是听听出来,他一眼就可以看见她。
等到安静下来之后,霍钦一边注意着楼下,才有空理一理思绪。
……三年前,陆子谦单飞,听听解约,再加一个……楼亦封断腿;三年后,有人想要听听歌曲版权,那人是听听很厌恶的,而且……霍钦想到不久之前他听到听听曾说了一句“你怎么跟我哥勾搭到了一块”,也就是说,除了听听厌恶的人,电话那头,除了那个打电话的,还有听听的哥哥――沈州的总裁沈岫儒。
所以说,他想要知道听听到底为何会这样的情绪波动,可以从沈岫儒今天约见了谁来入手,还有楼亦封那里入手……
不过,说到楼亦封……
霍钦眼底神色暗了暗。
他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当年,他对听听一见倾心,楼亦封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只是,向来浪荡花丛的楼亦封那之后依旧浪荡花丛,他从来没有在楼亦封身上看到过他喜欢上听听的任何一点苗头,因此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似乎……似乎曾经遍寻不到听听踪迹时,还对楼亦封抱怨过。
如今,想到楼亦封亦对听听存了那心思……
他是真的傻啊。
霍钦少有好友,只有楼亦封这帮狗皮,他们一起玩了那么久,彼此间也算是有些交情,他明明三年前就跟沈朝灯有了交集,也明明知道他霍钦在找她,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漏,就在那看他做傻逼。
霍钦按亮了手机,找到楼亦封的电话号码,刚想拨出去,去问问楼亦封,可是,他却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听听说,她打断了楼亦封的腿?
那么,她为何会打断他的腿?
他似乎没有想过。
霍钦眸色更暗了一些。
他摩挲着手机壳,想着要不要让大哥帮他查查,可是,听听却似乎并不想他知道这些――最起码暂时不想。
霍钦还没想明白到底要不要不顾听听,去暗地里查一查,他手机屏幕就亮了,一个电话在那跳啊跳。
“……”说曹操曹操就到,真的是不禁念叨。
霍钦接了自家大哥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没有寒暄,那边就传来自家大哥的声音,“听听现在怎么样了?情绪稳定下来了吗?”
霍钦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这次他到没有傻逼的去问霍铮为什么会知道听听的情绪不对。
很明显,不久之前,跟听听通电话的分明就是自家大哥霍铮。
霍钦想到不久之前听听的情绪,深呼吸了一下,压住想要脱口而出的那句国骂,答道,“静下来了,不过现在她一个人在厨房,不让我跟着。”
那边,霍铮听到静下来了时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可是,等到霍钦后半句话入耳,很明显的嗤笑了一声,“待会儿你去看看,厨房里半架子的碗碟肯定没了,你就装作没看见。”不过到底没有那么担心了。
只要她的情绪还能发泄出来就好,如果憋着,才是要出事儿了。
霍铮话还没说完,霍钦隐隐约约的就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什么东西碎去的声音,于是,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家大哥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听听要砸东西?”
“我怎么知道?”霍铮轻笑,“我认识了她近十年了,我自然是知道,不过,厨房里哪些东西连同库房里那十几只瓷瓶,都是她亲手做的,如今砸了,等到事后,沈听听又要心疼一阵子了。”霍铮语中很明显的带着幸灾乐祸。
霍钦隐隐约约的想起来,好像他用的那些碗碟下面好像都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东篱”二字的印,他最初还以为,那些是她专门为“东篱下”订购的,却是没想到,那却是她亲手做的。
而且,霍钦想到今早在钟意送他和沈朝灯回来时,在车上提到的那只被那几个公子哥打碎的瓷瓶时,沈听听确实是咬牙切齿。
霍钦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等他又想起来沈朝灯刚才那一字一句说的话,明明……沈听听说“我有病”时,明明她的情绪比歇斯底里时更加的平静,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时候的沈听听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可是,他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当然,他却也是没有将听听说的那句“我有病啊”给放到心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