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收到了沈朝灯的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东篱下,做一个最后的裁决。
霍钦大清早的出了东篱下,并没有去理南,而是一直在他几天之前就让陆庭寄存在会理的车上呆着,直到他收到沈朝灯的短信。
霍钦看着那短信,手指摩挲着手机,兀自苦笑着。
行吧,她要求,那便去吧。
反正……从最开始时,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喜欢。
只是他一个人的喜欢,从来都与她无关――如果,他们不曾相逢的话。
霍钦低头给沈朝灯发了消息,那边没有回应。
本来就在预料之中,也就无所谓失不失望了。
霍钦微微叹息,打开车门就要往东篱下而去,但是,几乎一动不动的在车里坐了太久,脚麻了,他拉开车门脚一落地,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霍钦扶着车门稳住身形,就朝一条小巷而去。他的车从停车场开过来,停在了与东篱下只有一条街之隔的街角,穿过一天小巷,就是东篱下所在。
所以,他发完消息后,从车上到东篱下门口,也不过是五十多米之隔,走路还不过半分钟罢了。
东篱下之中,顾兰亭看沈朝灯发了一条消息之后就舒展开的眉眼,有些诧异。
给谁发消息呢?
居然这么简单的就消停下来了?
自顾自的沉入想象之中的沈朝灯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兰亭的情绪,她吃完饭,然后把碗碟摞在一起,就往顾兰亭的手里塞。
虽然的确是该轮到他干活了,但是沈听听这态度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爽呢?
顾兰亭把碗一放,斩钉截铁的道,“我不,谁起的最迟谁洗。”
“我做了饭,所以你洗。”沈听听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
顾兰亭直接被气笑了。
“谁?”他掏了掏耳朵,状似像是没有听清楚沈朝灯的话,不论是动作还是话都十足十的嘲讽,“你说饭谁做的?”
“我。”沈听听向来是理不直气也壮,她笑眯眯道,“的确是霍钦做的早饭,但是,霍钦以后是我家的,所以霍钦做的就等同于我做的,没什么毛病。”沈听听哼了一声,接着道,“更何况,我刚才进厨房还热了一下粥呢,你什么都没做。”沈听听白了顾兰亭一眼,鄙视道,“你就一吃白饭的,凭什么不洗碗!”
“你说什么……不,你先等等,”顾兰亭被沈朝灯那毫不讲究的的话给吓了一跳,“你刚才说霍钦怎么了?”
“霍钦以后我家的,”沈朝灯脸上一副不正经的笑,可是她的话却再坚定正经不过了,“我说,霍钦,以后就我沈朝灯的!”
“……”不是,这是……难道他理解错了?沈听听也喜欢霍钦,他们两个人昨晚在一起了?今早霍钦早起说要去会理处理工作室的事情,这不是借口?而是真的?!
“你的?”顾兰亭惊讶,但习惯使然,他半真半假,带着些许试探的还是怼了过去,“你说他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不知道昨晚你对人家小霍爷做了什么,人家今早直接跑了,还说是你的呢,呵。”
“……”沈朝灯听到顾兰亭提起昨晚,就想到醉酒撩人然后……的霍钦,脸不由得一红,难得的被顾兰亭噎了一下。
不过,片刻之后,她又反应过来,霍钦该不会真的被她给吓跑了吧?
她在顾兰亭这样说之前,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于是,沈朝灯感觉更加的噎了。
“……”好气哦,好想打死顾兰亭哦。
沈朝灯还没发反驳,因为她也不确定了。
于是,沈朝灯看着笑眯眯的顾兰亭,不由得感觉到憋屈,更加的想打死顾兰亭了,但是……她踏马的打不过在部队里混过的这货。
沈朝灯咬了咬牙,在小黑本本上给顾兰亭记了一笔,等到眼神一转,看见桌上的碗碟之后,往他面前一推,“别废话,赶紧去洗,我手受伤了。”她恨恨道,“如果你不去,我就跟老师师母讲你欺负我!”
“呸,要点脸,当年在酒吧抡完人之后喝酒跳舞的是谁?”顾兰亭哼道,“什么时候这点伤能入你心上了还?”不过,顾兰亭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起身端着托盘上的碗碟去洗。
他总不能真的让这货去吧?
沈朝灯还要再说什么,她手机就响了,屏幕一亮,她不用解锁就看到了霍钦发来的笑意。
“我还在会理,马上就到门口了。”他说。
沈朝灯脸上笑容盛开。她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朝着看过来的顾兰亭摇了摇手机,“喏,霍钦发消息来了,他才没有跑好吗。”说着,蹦起来去开门了,至于陆子谦,沈朝灯表示:陆子谦?那是谁?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好一会儿了,沈朝灯早就忘了还有这一号人了,甚至连她报过警的这事儿她都忘记了。
事实上,沈朝灯手机在顾兰亭眼前晃了一下,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看沈听听这开心的样子,霍钦……她可能是真的喜欢。
这样挺好的。
顾兰亭摇摇头,往厨房而去,并且关上了门。
他不是傻逼,猜到待会儿霍钦回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实在是不想吃狗狼了,所以暂时躲开一点吧。
沈朝灯以为门外就是霍钦,然而她打开门之后,一声“霍钦你回来了”还没有出口,灿烂的笑就滞了之下,神色转而冷了下来。
陆子谦手敲门敲得手疼,但是,他也算是了解沈朝灯,不,应该是说,他了解当年的沈东篱,因此,他明知道沈朝灯是在为难他,但是还是忍着,没有破门而入,或者扬长而去。
为难比不为难的好,最起码,为难他,就代表心有郁结,还放不下他。
他歇了一会儿,刚准备再次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他抬头,然后就看见了沈朝灯的笑。
灿烂的毫不掩饰的欢愉与惊喜――在以前他们还是乐队队友时,他常常看见的那种无忧的灿烂的笑,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后来,每次看到她,她看他时,眼中是厌烦,厌弃,嫌弃,恶心,厌恶,到后来的淡漠,他真的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沈东篱了。
似秾艳的花朵在阳光下盛放,入目所见,是铺天盖地艳色。
陆子谦不由得呼吸一滞,愣在那里,不知怎的,被压了多年的最初与沈朝灯相遇时的心头的悸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沈朝灯眼底笑意落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厌烦。
是被敲门声打扰了那么久的不胜其烦厌烦,以及心愿落空未曾见到她喜欢的人的那种厌烦。
别的,倒没有了。
“你怎么还没走?”沈朝灯皱眉道,但片刻之后又不胜其烦的随意的摆摆手,“算了,你爱在哪就在哪儿吧,只要不入我东篱下污了我的地方就好了。”说着,往前走了两步,略过陆子谦往街道两头望去,却只在离她家最近的那条小巷子口依稀看到了一个衣角闪过不见了,除此之外,她没有看到有一个人来。
沈朝灯摸出手机,又看了一遍霍钦发过来的消息,皱了眉。
没看错啊,霍钦说的是他就要来了啊?
沈朝灯再看了一眼街道两头,这次,连那个衣角她都没有看到。
沈朝灯没有看到霍钦,直接略过陆子谦往东篱下里面走回去,只是这次没有关门,毕竟待会儿霍钦要来,门开着比较好。
沈朝灯重新歪回躺椅上,手机在指尖旋转,难得的有些烦躁。片刻后,她坐起来,给霍钦的电话和短信都设置了专属铃声,等到翻到微信之后,却发现她居然一直没有加过霍钦的微信。
沈朝灯第一次在拉黑霍铮之后没有凉那货好几天,把他加了回来之后就跟霍铮问霍钦的微信号码。
沈朝灯弄好手机设置,并且给霍钦的微信发送了验证请求之后,刚关了手机,“叮铃”的一声响之后,就有几条信息一前一后进来。
“我经纪人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我必须赶过去,所以以后我有时间再来看你啊。”
“谢谢啦。”
霍钦是艺人,所以前一条她可以理解,但是后一条的那个谢谢是什么鬼?
谢谢她照顾?
或者谢谢她喜欢?
都说三岁一代沟,沈朝灯哼了一声,有些理解不能了。
沈朝灯给霍钦回完消息之后刚准备躺下去歇着,手机又有消息发过来,只是响起来的不是专属铃声。沈朝灯打开信息,然后眉眼间的笑意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眼中染上阴霾。
“宝贝听听,我在会理了,我提花扛酒来看你好不好?”
沈朝灯透过这一条消息,仿佛看见了楼亦封让人作呕的那张脸。
“已经帮你叫了精神病院的急救电话,不用谢。”
信息发过去,拉黑,想到那声宝贝听听之后,沈朝灯再也没忍住,把手机一下子摔了出去。
宝贝听听……宝贝听听……
三年前,逼仄的房间里,她被下药,在还有意识时打断了楼亦封的腿,为了保持意识,她自己身上也被自己划了伤口,血流了一地,她以为楼亦封伤到腿了会赶紧去治,但是,楼亦封那变态却拖着一条腿压在了她身上,她因为中了药昏昏沉沉之间,听到他一声声唤她宝贝听听,宝贝听听。
沈朝灯脸色苍白,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