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已经定下,叶君笙便忙进忙出地安排着梁氏住下所需之物,临了还将卉雪早已准备的点心送去给梁氏:“祖母,这寺里比不得家中,只能备些粗茶淡饭,笙儿担心祖母身子,便让卉雪另外备了些点心,也能让祖母垫垫肚子。”
“还是笙儿体贴。”梁氏微笑着点点头,手里那张宝碟依旧没有放下。
叶君笙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她手里的宝碟,这就对了,她若看得越久,就越容易将阿如错认成叶予莘。
梁氏体恤她辛苦了一日,将她留在房中用饭,又尝了几口那叶君笙替她准备的点心,口中说着叶予莘的往事,不知不觉竟是困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叶君笙见状,便起身说道:“祖母今儿也陪着笙儿折腾了许久,想必也累了,不如我唤冬云进来伺候祖母歇息?”
梁氏又打了个哈欠,竟是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低声应了个嗯,便用手支着脑袋,闭上眼睛似是已经沉沉睡去。
叶君笙忙将冬云叫进来,冬云进来替梁氏将外衫鞋子脱下,又卸去她头上发饰才将她扶起要送到床上去。
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梁氏被人这么一搀扶,手里的宝碟竟有些拿不住,宝碟顺势便掉了下来。
梁氏下意识便睁开了眼睛,此时叶君笙已经将那宝碟捡起,道:“祖母放心,宝碟在笙儿手中,等会便会放在那枕头之下。”
那声音传到了梁氏耳中,总算是让她安心了许多。
叶君笙自是也不会食言,等着冬云将梁氏扶到床上安顿好了之后,才上前小心地将那张宝碟放在了梁氏的枕头之下,放好了之后便在梁氏耳边轻声说道:“祖母,希望您今晚能得偿所愿。”
至于梁氏,此刻已经沉沉睡去,甚至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叶君笙见她睡得香甜才起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她的床边,对冬云说道:“祖母今日怕是累了,就麻烦冬云姐姐照顾祖母了。”
“姑娘放心便是了。”梁氏身边的这个大丫头永远都是沉着稳重,叶君笙似乎从未见过她慌乱的模样,若是今晚她见着睡梦中行走的梁氏,不知道还能不能如现在般冷静呢,不过可惜冬云怕是看不到了。
叶君笙嗯了一声便要离开,转身时候目光无意中扫过桌上的点心,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过身来,对冬云说道:“对了,那盘点心是卉雪今日亲手做的,用了些鸡蛋,这佛门净地不沾荤腥,若是将它丢了,怕是会脏了这佛门清净之地,不如你就将它吃了吧。”
冬云扫了一眼那盘手工精细的点心,不惊不喜道:“多谢姑娘赏赐。”
“那我也先去歇息了,祖母就交托给你了。”
“姑娘慢走。”
冬云将叶君笙送到她的房间后才折回梁氏房中,此时她手下的那些小丫头早已经替她将外间的被褥整好,见着她回来便忙着道:“冬云姐姐,要不今晚我也陪着你守在外间吧?”梁氏毕竟上了年纪,起夜很是频繁,冬云这几日又有些风寒,晚上睡得沉,怕是不容易听到梁氏的动静。
冬云思虑片刻,便也答应了,梁氏最近似乎心情不佳,连带着脾气也大了许多,她可不愿在这节骨眼上惹着她了,“那桌上的点心是小姐赏赐的,我与你将它分了吧。”
“谢谢冬云姐姐。”那小丫头开心地蹦了起来,她早就惦记着那盘点心了,只是毕竟她是下人,如何敢随便乱动。
冬云笑着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便将那点心端来,两人吃掉了。或许是吃饱了的缘故,才过了一会,她俩都打起了哈欠,便也钻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至于叶君笙,此刻正在房中焦急的等着卉雪回来,要将阿如带进来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躲开秋棠的眼线,陪着来上香的一行人中也不知有多少是周氏的耳目,要将他们都给打发了可不是件易事。慕君言是计划将那些人也一并药倒,可叶君笙却觉得此举未免有些过于招摇,若是明天说起来,这成国公府一行人都睡得不知人事,那还不是有人动了手脚。叶君笙计算着或许只要将他们引开两个时辰便足矣,而引开他们最好的借口便是她看到了四姑母。
叶君笙命卉雪将话带去给秋棠,说她们今日在后山竹林见着了四姑母,四姑母甚至还下跪来求叶君笙让她见祖母一面,叶君笙借口担心祖母身体拒绝了,哪成想四姑母确是觉得叶君笙有意欺瞒,恶狠狠地骂了两句便离开了。叶君笙越想越担心,所以便赶紧让卉雪传话,让秋棠赶紧找到四姑母,否则的话,以四姑母偏激的性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此时卉雪匆忙赶来回报,“我将那事情往严重的说去,说四姑奶奶威胁了姑娘,秋棠听得脸绷得紧紧的,听完便带着人去搜山了,就连这院子四周都有人看守住了,姑娘要如何将表小姐带进来倒是。
叶君笙倒是镇定得很,走到了屋子里那大大的橱子前,伸手在橱门上敲了两下,那橱门应声便被推开了,文晏如那怯生生的小脸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卉雪见状大吃一惊“姑娘是什么时候将人藏在这里头的?”
叶君笙弯腰伸手将文晏如给拉了出来,道:“今儿你家姑娘可不是白白指挥着将祖母的行头安置到这里来的。”因着叶君笙坚持以尽孝来安排着梁氏留宿一事,尽管秋棠再怎么想插手却是也不好张口,只得看在一旁看着叶君笙指挥,叶君笙便是借此将文晏如扮成了小沙弥混了进来,进来之后便一直藏在她的屋里。
“你可还好?”叶君笙见文晏如有些脸色苍白,便关切问道。
文晏如点了点头,并不开口,叶君笙知道她性子羞涩内敛,便也没有多问,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似是要给她些勇气般。
这勇气似乎传达到了文晏如的心中,她突然反手握住了叶君笙的手,小声问道:“姐姐,外婆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叶君笙有些讶异,她手里握着的那只小手微微颤抖着,像是惧怕即将到来的命运,“她会喜欢你的,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喜欢你的。”她轻声安抚道。
“比公子还喜欢我?不会丢下我?”文晏如不相信这世上除了公子,还有谁会喜欢他。
听到慕君言的名字,叶君笙顿时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外头突然飘来了一阵幽香,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