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的时候,因为林舒雅要值日扫地,余晞就先行回家了。余晞是走读生,吃完晚饭还要赶过来参加七点钟的晚自习。远远看到自行车棚有一个人无聊地靠在车棚的铁柱子上。
“班长,你怎么才来呀?”陈礼文看到余晞走开,不自觉向前迎。
“你怎么还不回家呀?晚修别迟到了。”余晞叮嘱。
“我等你呀,你不是要带我去缝衣服嘛。”陈礼文一副无赖的小样。
“那赶紧的吧。”这陈礼文牛高马大自己不会去找裁缝,却非要自己带他去,真是小孩子心性。余晞也不纠结了,赶紧把事情办好赶紧回家。
校园范围内不得骑车,所以两人推着车走。
“班长,你以后是要上大学的吧。”陈礼文笃定地说。
“嗯。我姐姐说上大学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想去那儿。”虽然小镇升学率不高,但是余晞笃定自己要上大学。因为父母希望她也能和姐姐一样,活出女子不一样的人生。
姐姐余晖比余晞大六岁,加上父母家里四口人。在乡镇里,重男轻女的传统偏见还是根深蒂固的,女孩常常会过早辍学去供养家里的弟兄。幸亏余爸爸和余妈妈不是老古板,反而鼓励余晖和余晞敢于求知,学无止境。
姐姐余晖当年也是学校里的佼佼者,从小余晞就听老师们叮嘱要向姐姐学习。后来姐姐考上了师范,这在九十年代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余晞非常喜欢姐姐,可惜姐姐要去广州上大学,要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有趣的书回来。她最近在读《理解宇宙哲学与科学》,一打开书本可以废寝忘食,爱不释手。
“真好。”陈礼文羡慕地说道。
余晞拉回思绪,看了看身边推着自行车的黑瘦少年,他在运动方面的天赋难道要埋葬在悲苦的命运里吗?
“你呢,有没有想过去考体育特长生?”余晞建议。
“考不上的,我文化成绩这么烂。再说就算考上了我爸也不会让我去的。”陈礼文自嘲地苦笑。家里一直都是入不敷出,纵使有拿到贫困户补贴,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更别说要拿钱去交学费了。
“我不认为你的文化分提高不了,但你的运动天赋却是别人望尘莫及的。你也看到奥运会我们国家的运动员为国争光,你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吗?”余晞不希望他自暴自弃。
“开玩笑的吧!参加奥运会这也太遥远了,我肯定不行的!”陈礼文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我听体育老师说了,你的跑步成绩放在全国也是拔尖的。中考是你可以把握的一次重要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如果就这样放弃,余晞难免为他可惜。
“这……还是不行,我家……太难了。”陈礼文为难地低下头,眼眶有点泛红,为什么生活连一丝机会都不留给他?
“如果你是担心学费的问题,我听我姐说高中可以申请助学金,不过你的成绩要足够优秀才行。”余晞观察陈礼文的表情,发现他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坚毅。
“谢谢班长跟我说这些,我要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我觉得还是太难了。”陈礼文内心升起一股希望,拼一拼又没有损失,万一成功了呢?
“那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裁缝店到了我就不陪你进去了,你可得赶紧把衣服弄好,不然明天扣分师太可是要发飙了。再见!”余晞跨上自行车准备回家。
“班长再见!”陈礼文望着余晞远去的背影。他放学后是故意等她,像他这种深渊里的人根本看不到生活的希望,而她就像悬崖边上开出的鲜花,让人忍不住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