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带好鸭舌帽的梁夏,已经抱着小箱子回到了大院门口。
司机再一次拉动引擎,驶离大院,向着帝国酒店而去。
路上,
梁夏放下了手中一直紧握的小木箱子,看着薇薇李一脸担心的神色,心里不由感觉暖暖的。
梁夏还记得,薇薇李是在她一次酒会醉酒中知道傅逸笙的。那时薇薇李正一个劲的鼓动她和别人绑CP、炒绯闻。而在那一晚后,薇薇李再也没有提过主动和其他男星炒绯闻的事。因为她知道她心里装着一个叫傅逸笙的人。
梁夏也从来没想过,原来放下、转身,就能得到这么多温暖。虽然她表面上已经表现的云淡风轻了,但真正提起放下,心里依旧有些抽痛。人们常说坚持是好事,然而在这一刻她才理解到,太顽固的坚持便是执拗,在放下时必定是伤的体无完肤。
梁夏握了握薇薇李的双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又温温吞吞的从手包中抽出一支香烟点上,猛的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转身将小木箱拿到薇薇李的面前。
“薇薇,你知道吗,这是我今天晚上将要送给他的新婚贺礼呢。里面装满了我的青春、我的前半生。”说着,脸上带着和手中香烟不相符合的童真的微笑。
“可是,现在我又不想送了。我希望他永远一个完美的婚礼”
薇薇李不语,等待着梁夏的下文,因为她知道梁夏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倾听。
“刚才的军区大院其实是我的家,而那个电话里的老人是我的父亲。我和那红色的大院是不是很不适合,至少在圈里摸爬滚打的这几年我是这么觉得的。”说着,又抬手抽了口手中的香烟。
接着说道:“我和傅逸笙都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孩子。从他穿着个小背带裤走进大院的第一天我便确定我喜欢他,他和大院里爬高爬低、拉帮结派、虎里虎气的孩子都不一样;他总是斯斯文文的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专注于手上的东西,仿佛一切都装不进他的眼中,连他的衣服都是和我一会脏一大片不一样。
那时的老师说付出总会得到回报,同院的小朋友也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欺负他,他才会知道你的喜欢。可我又舍不得欺负呀,那么干干净净的小男孩。
我总是强迫他喝点我的那份牛奶,因为妈妈说那能长高。
我总是在他的文具盒里放上各种小动物,因为他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我总是霸占着他同座的位置,因为我怕别人背着我偷偷欺负不爱说话的他。我就像个绑架了小书生的女绑匪。”
讲到这里,梁夏眼中满是笑意。
“可是,话本里什么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呀。因为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想法,没有想过他需要什么。一直不都是我像个粘人的臭虫,从幼稚园到小学,又从小学到了初中,虽然他对我爱答不理,但我以为至少能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后来,那场青春的大雨里,我和他的生活中多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如今成为他妻子的女孩。傅逸笙一直都是个很优秀的人,成绩的差距在高中里把我硬生生的从他身上拽了下来。我以为他会和我一样怀恋,但是没有了我的打扰,他的身边开始出现了一个总是笑容暖暖的女孩,一袭白裙坐在他的旁边,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格外的美好。
他们说那个女孩叫唐绾,他们说学霸配校花,天作之合。我开始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我学着唐绾留起了长发,穿起了白裙,可是呀傅逸笙也只是皱眉的看着我,他说学好是好事,别半途而废。他不再需要我等他回家,他不要帮我抄写作业,因为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的比我高出了一个头,不再是那个我能欺负的傅逸笙。应该说,我该感谢唐绾,毕竟没有她,我还不知道傅逸笙可以一次性说那么多话,可以笑的那么开心。但唯一让我开心的是,我从未从傅逸笙口中听见他和唐绾有任何的关系。
后来,学校传言唐绾和一个成绩吊车尾的男生成了恋人;那一刻我真的开心极了,但傅逸笙这个人呀,骨子里和我一样的执拗。再后来,更有传言唐绾的男朋友在外面惹了混混,正到处找他麻烦,接着就是......唐绾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这一桩桩一件件接连发生。”
梁夏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薇薇,我应该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人,才能在圈里生存的这么长久。
你知道吗?唐绾出事的那晚,其实我在现场,但我既没有救她,也没有去呼救,就是那样静静的躲在一旁看着,就像有一个魔鬼的声音在告诉我,傅逸笙有洁癖,她脏了,他就不会喜欢了吧。我重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恶毒。
纸包不住火,警察和傅逸笙都找到我,傅逸笙没有问我为什么不救人,只是希望能出庭指认凶手,但我以自己被吓蒙了的原因拒绝了。父亲虽然对我也很失望,但也是替我将事情遮掩了下去。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决定会决定那么多人的人生,我没有想过去害人的。”
梁夏声音有些哽咽,一口烟直接呛在了喉咙里,咳了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老天总是眷顾善良的人,我的恶毒自然让它厌弃呀。多么的可笑,傅逸笙反而更喜欢唐绾了,连面都和我很少见了,除开学校的学习时间,他基本都在唐绾家陪伴开导她,给她补习功课。
高考,唐绾也来了,那时听说唐绾快好了。那天,傅逸笙一年里,第一次停下忙碌的脚步给我说了一句话‘他和唐绾高考后就在一起,希望我这个一起长大的朋友能祝福’。”
梁夏灭掉了手中的香烟,还记那时的感觉应该是和现在差不多的吧!
“后来呢?”薇薇李问道。
“大院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要参军的,怎么会由着他去。唐绾考进了他们约定的大学,傅逸笙也成功和他爷爷闹开了,他爸多年前就牺牲了,总是要他来传递保家卫国的责任。我怎么能让他和家里闹开呢,便主动向他保证我会替他照顾唐绾,算是赎罪。这样我就拖了关系进了那个学校的二本院校,还记得那时一直希望我参军的父亲,气的一年没给我好脸色。
如果一切就这样结束,我想我还没现在这样狼狈。那个混混出狱了,还是带着满腔仇恨出来的,在大二的一个周末。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在傅逸笙请了假过来的周末。这一次,我想我勇敢了,即使是失败,但我努力的去拯救、去弥补了。我和唐绾被分开了,麻袋里的我不知道要被送到哪里,能不能活,但我从那些坏人的口中知道唐绾被傅逸笙救了。我该庆幸唐绾被救,但我又同时对傅逸笙感到愤恨,他在救谁的选择上依旧选择了唐绾。
那晚的经历经常如噩梦般呈现在我的脑海,那里全是圈里的纸醉金迷的人,也是在那一晚我带着耻辱踏进了醉生梦死的娱乐盛宴,认识了亚瑟。第二日,我不敢回学校,更不敢回家,我谁也不敢告诉,只是办理了退学,便回家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成了戏子。我要用那晚折磨我的人同样的身份与高度,折磨回去,甚至更多,身败名裂。
后来,如你所见,我通过亚瑟进了圈,而你到了我身边。”
薇薇李惊讶极了,她从没有想过梁夏经历了这么多,她是知道梁夏在圈里是个狠人。但却不知道被她对待的人曾经给过她什么。
薇薇李给了梁夏一个大大的拥抱,轻抚着她的背脊:“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薇薇,拥有傅逸笙的记忆就是我最美好的那段时光,没有什么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所以我放不开。即使在那段岁月里他是别人的主角,而我是他和别人故事里的配角!”
梁夏说完,看着车窗外逐渐靠近的帝国酒店的大厦,巨大婚礼横幅横挂在酒店门口,‘傅逸笙先生和唐绾女士婚礼’几个烫金的大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