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月光照着一段深涧断崖,峭壁前,站着一只鸭子和一只兔子。
艾鸭静静等着白小怜,趁这空闲,它又在心底默念了两遍裴风教授它的修炼法诀。
而白小怜的脑海里却是翻江倒海,一个个好玩的去处争先恐后的涌过来,每一个,白小怜都想带艾鸭去玩。
可真该死,艾鸭只能待三天!白小怜越想越拿不定主意,心情反倒被搅乱了。最后,白小怜猛吐一口气,对艾鸭说:“月宫好玩的去处太多了,想的我头疼。干脆,我带你随便逛逛吧,走到哪算哪!”
艾鸭本来就没什么主意,白小怜说什么都点头应承:“好呀,随便走走也很好,赚个自由自在。”
白小怜转过身,看着前面分岔开的高低起伏的十几条路,指着其中一条道说:“就选这个了,这条路上的景色最美。”
艾鸭看白小怜指的那条路,极目远望,没有尽头,点点头,干脆说道:“行!”
于是,白小怜带着艾鸭踏上了“征程”。
这条路粗粗看上去细而狭窄,但没多久却会发现,这可是一条宽又阔的“通天大道”,并排跑十几匹马都绰绰有余。而且,这条路还有自己的名字,是艾鸭在一座界牌上看到的,叫做——不忘曾。也是个伤心的名字。
不忘曾两旁的景色确实绝美,山石掩映,花草杂生,石桥断水……该有的美景应有尽有。这条道路上,时不时也有一些生灵出没,有赏景的,有伤怀的,有修炼的,目的各不相同。在少有生机的月宫,能见到这么些生灵,足以说明不忘曾在月宫中的地位。
艾鸭所见的这些生灵,虽然形态各异,但性子却都和月光一样,清清冷冷的,不食人间烟火。唯独不同的是白小怜,只有它是欢欢喜喜的。
一路上遇到过好几个有趣的地方,白小怜都是欢呼雀跃、乐此不疲地给艾鸭讲解。
后来到了一处地方,白小怜整个人突然肃穆起来。那是一座朴实无华的庙宇,墙体都有些剥落,甚至有些地方还出现了将要倾塌的迹象。
艾鸭抬头看了看庙顶的牌匾,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好在还能认出来写的什么——仁鹿庙。
白小怜吃力跨过庙前的门槛,艾鸭也学着白小怜的样子,跟在它后面进了仁鹿庙。
仁鹿庙里也和庙外一样朴素,没有太多供养,只有一只鹿头人身的塑像,鹿头上带着王冠,明确了这尊鹿神的身份。
白小怜跪在蒲团上,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艾鸭也跟着拜了三拜。然后,它们默默走了出来。
出了仁鹿庙,白小怜问艾鸭:“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来拜一只鹿?”
“是有些好奇呀。为什么呢?”艾鸭问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小怜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讲起了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凡界有一个富饶的地方,叫做雷泽。雷泽里生活着许多的动物,其中以鹿的数量最多,数以万计不止。
因为雷泽富庶,那里也就成了许多部族争夺的对象。经过无数次战争,一个叫做有楚氏的部族争到了雷泽。
有楚氏的大王嗜好吃鹿肉,而且十分贪婪。他刚占领雷泽没多久,便组织军队,把整个雷泽围困起来,最后将所有的鹿都赶到一个事先挖好的大坑前,准备将它们一网打尽。
在千钧一发之际,鹿王冒死突围,带着满身箭伤来到有楚氏大王的营帐。
也许是鹿王的赤诚感动了天地,它竟然能口吐人言。鹿王对有楚氏大王说:“恳请大王不要将我族类赶尽杀绝,我族甘愿每天献上一只雄鹿供大王烹煮食用。我身为鹿王,自当做出表率。今日,就请大王将我烹煮了,以犒劳大王将士!”
有楚氏大王听了鹿王的话,杀伐果断的一国之君痛哭流涕,当即折断弓箭,下令军队:“从今日起,有敢杀鹿者,与杀人同罪!”
后来,有楚氏遭到三个部族的围攻。有楚氏战败,无力突围。就是有楚氏大王想要自杀以谢天下的时候,远处突然烟尘漫天而起,紧接着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有楚氏大王正在疑惑,只见鹿王带着成千上万的雄鹿,冲破敌军包围,解救了有楚氏。
“故事里的鹿王就是我们刚刚在庙里拜的那个鹿神。鹿王后来功德圆满,修炼有成,就来到了月宫居住。”白小怜说完,看了艾鸭一眼,接着说,“至于我为什么总是来祭拜鹿王,是因为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神仙告诉我,我的前世是一只鹿。”
艾鸭哑然无语,白小怜的解释还真是让它意想不到。
再之后,白小怜带着艾鸭继续上路。沿着不忘曾绕行了大约一个时辰,艾鸭竟然发现它们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前方五六百米,便是冠绝月宫的凡思殿。
“白小怜,你看,凡思殿!”艾鸭惊奇喊道。
白小怜一点不吃惊,耳朵高高竖着,眼里含着笑意,说话也不急不忙:“不奇怪咯!凡思殿是月宫中心,很多路都要经过它的。你看,那边有条岔路,我们从那里绕开凡思殿就好了。”
艾鸭看着白小怜手指的方向,突然看到两个瘦长的人影,看移动轨迹,似乎是在朝它们这边来。
白小怜也看到了,赶紧对艾鸭说:“有人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白小怜和艾鸭来不及多想,直接躲进了路旁的牡丹花丛中。
那两个人影的移动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近前,恰好也停在了牡丹花丛边。
艾鸭透过花缝看那两人,惊奇的发现竟然是断火和月仙。
“他,还好吗?”月仙简单一袭白衣,便把世间美女全都比的黯然失色,容貌无须修饰,如轻云蔽月,若流风回雪,连她轻轻吐出的字眼都仿佛被注入魔力,让人顷刻间沉迷其中。
断火却十分从容,三两步走向牡丹花丛。艾鸭吓了一跳,以为断火发现了它。好在断火只是过去摘了一朵白色牡丹,撕下其中的一片花瓣,放在嘴里含着,脸上洋洋得意。
“死不了!哈哈哈哈!”断火随性混扯了一句,瞥了一眼月仙的表情,又正经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小师兄,自从那日他建好孤独亭,回到太虚宫便疯魔了五六年,不吃不喝不说话,要不是老祖刚好在神游八荒,事情肯定要闹大。”
“可叹,造化弄人!只恨,情浅缘薄!”月仙清冷吐出几个字,飘然而去。
“仙家本无事,何来许多情?嗯,不错,这花瓣的味道居然甜丝丝的,有点意思,哈哈哈哈!”断火大笑着,也自在地离开了。
艾鸭这才知道,原来那座彻骨伤心的孤独亭,竟然是裴风建造的!真的很难想象,那样风静云闲、旷达恬淡的风师父,竟然会有这样一段蚀骨的心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