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风在万丈山崖前坐下,迎着八极之风,盘腿屈膝,气定神闲。
艾鸭仍在烦恼自己突然暴长的翅膀,左边看看,右边望望,本来样貌就长得不好看,现在又多了两只和身体比例极不协调的翅膀,越发显得滑稽可笑。
“艾鸭,来我身边坐下。”裴风的声音和缓轻盈。
“来了,风师父。”艾鸭满口答应,用力拖着身体往前挪。八极之风迎面扑过来,吹得艾鸭眼睛都睁不开,身体也摇摇晃晃,要不是硕大的翅膀支撑着,估计早被刮的倒翻出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飓风搏斗了半个时辰,艾鸭总算来到裴风面前,把两只翅膀摆好位置,一屁股坐下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打坐!”裴风不给艾鸭喘息的机会,淡淡说道。
“哦!”艾鸭赶紧大口呼吸几下,学着裴风的样子,打坐修行。
太清山山巅之上,狂风呼啸,混混沌沌。驮着太阳下山的三足乌从一旁飞过,看着一人一鸭奇怪的身影,忍不住呆了片刻。于是,这一天的白昼比以往长了一个小时。
此后三个月,艾鸭什么事都没做,就跟着裴风在太清山顶打坐,一动不动,渴了便喝风中的雨露,饿了也是吃风。
艾鸭终于忍不住开口:“风师父,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开始修行呀?”
裴风淡淡一笑,不急不缓的说道:“艾鸭,你一直都在修行啊。”
艾鸭疑惑不解:“一直在修行?可是我什么都没干呀?”
“看看你的翅膀。”裴风说道。
艾鸭将头歪向左边,看了看左边翅膀,“呀”了一声;又快速把头转向右边,看了看右边翅膀,惊喜更甚。
“风师父,风师父,我的翅膀变小了很多呀!”艾鸭兴奋的大喊。
裴风摇摇头,笑着说:“不是翅膀变小了,是你的身体长大了。”
艾鸭一惊之下,马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身子看,果然发现躯干比之前大了两倍,力量也强大了许多。
“怎么会这样呀,风师父?我以前那么努力的修炼,都不见身体有丝毫的变化,现在只是山顶坐了几个月,怎么就长大了这么多呀?”艾鸭手舞足蹈的转起了圆圈。之前的艾鸭,想要拖动那两只大翅膀都很吃力,现在竟然可以轻松将它们举起来了。
裴风也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八极之风,然后对艾鸭说:“艾鸭,世间万物蔚为大观、各有不同,同样的,修炼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有些成就,也并不是足够刻苦就能达成的。”
“哦哦哦!”艾鸭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又问:“火师父一直教我勤修苦练,想来也不一定是对的吧?”
裴风摇摇头:“小师弟做的没错,想学到他的御火之术,必须要无比勤奋才行。”
艾鸭更加迷惑了,恭敬地对裴风行了个礼,诚恳问道:“我越发不明白了呀,恕弟子愚钝,请风师父解惑!”
裴风笑了笑,深入浅出的说道:“小师弟的御火之术,所依凭的是‘火’这一精元。本源之火少之又少,世间之火多是人为创造。既然需要创造,勤奋和努力便不能少。这就是小师弟让你刻苦修炼的原因。”
艾鸭仔细咂摸着裴风的话语,似有所悟:“原来是这样呀!”
裴风继续说:“而风不同,风随处都是,天地生灵一吐一吸皆可成风。所以,修炼我的息风之术,更需要的是天分,而不是努力。天分够了,只需将天地间原本就有的气息借为己用,以求融于天地,便可成就大道。”
艾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兴奋的脱口而出:“故性情也不争,如和风般敛于无形。难怪风师父有这么恬淡的性子,原来是因为一直修炼息风之术的原因呀!”
听了艾鸭的话,裴风大喜,忍不住夸赞:“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艾鸭!没有超乎寻常的天分,不可能领悟出这种道理,你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风师父谬赞了,我都脸红了呀!”艾鸭挠着脑袋,脸上露出害羞的表情。
裴风哈哈一笑:“呵呵!你这个小家伙,还知道害羞呢!”
艾鸭更加窘迫了:“风师父这是怎么说呀,艾鸭也是要脸的呀……”
玩笑了一会,裴风突然严肃起来,把艾鸭叫到身旁,郑重说道:“艾鸭,经过这几个月的打坐,你已经领悟了风元法术的入门法诀。现在,我便正式将息风之术传授于你。”
说完,裴风便把息风之术的修炼法诀、施法方法以及神通威力一一传授给了艾鸭。艾鸭认真聆听、用心记下,瞬间感觉心境澄澈,对天地造化的领悟又加深了许多。
“你自行修炼,我下山去了。”传授完法诀,裴风摸了摸艾鸭毛茸茸的脑袋,又化作一团熏风,飘然离去。
“风师父再见!”艾鸭挥动翅膀,恭送裴风。
裴风走后,艾鸭独自在太清山顶打坐修行,八极之风每时每刻为它提供甘霖,天地气息在它体内逐层逐层叠加。艾鸭的身体越长越大,法术修为也与日俱增。
如此吐纳呼吸的又打坐了三个月,艾鸭慢慢改变了对周围事物的认知:以前觉得太清山顶险峻逼仄,现在却感觉开阔平坦,入眼犹如一马平川;以前觉得八极之风冷冽如刀,现在却感觉和缓温暖,连吸进嘴里的感觉都是甜腻的……
艾鸭试着操控八极之风,初次尝试有些不顺,但几次之后就掌握了窍门,不仅能借助八极之风御风而飞,而且还能化清风为利刃,发动凌厉的攻势。
而且,有了玄妙法诀的导引,艾鸭不仅修为突飞猛进,身体更是成长了十几倍,已经比面前的一座方形仙女石石碑高出了整整一个头。艾鸭记得清楚,之前裴风和这块石碑站在一起是刚好一般高的,换句话说,它现在竟然比裴风还高了!
现在的艾鸭,身材比例又恢复了正常,它的那对翅膀不再显得庞大臃肿,而是精神抖擞的从两肋伸出,十分威武。翅膀之上,除了之前燃烧着的红色火焰,隐隐还流动着一些飘渺无形的瓦蓝色气旋,就像眼前的八极之风一般模样。
艾鸭出于好奇,用力扇动了两下翅膀,四周顿时风声大作,电火齐鸣,显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威。
“这就是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呀!”艾鸭兴奋异常,仰天长啸。但是艾鸭忘记了,它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矮小呆萌的模样,从它庞大身躯里发出的声音惊天动地,连三足乌都被吓得差点翻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