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鸭和女芪草告别,艾鸭和鲤鱼告别。因为已经被自己吃光,艾鸭没有和墨虫告别。
然后,在三足乌刚好开始爬升的太古的某个清晨,艾鸭使出本领,双翅扇动,一飞冲天。祥云在艾鸭脚下,熏风在艾鸭脚下,般若殿的十万楼台在艾鸭眼里变成了沙粒。
“飞行云中,神化轻举,是为天仙……”艾鸭念着经文中学到的句子,不禁飘飘然起来。这是艾鸭第一次在天上飞,它的翅膀,现在成了它的骄傲。
艾鸭不知道太虚宫怎么走,它在天上热切的寻找,希望碰上个神仙,找他问问路。但因为现在混沌初开,还没赶上大规模的封神,天界冷冷清清,很难遇到生物。当然,神鸟三足乌一直都在,但艾鸭不敢去问它,害怕把自己给烤熟了。
不知道飞了多久,艾鸭终于在前面两团朝霞中发现了一只孔雀。
孔雀长得真漂亮啊,真不知道它前世做了多少好事,才得到天地的特殊眷顾,给了它这样一副倾倒众生的容颜!
艾鸭顾不上自惭形秽,扑腾着翅膀飞过去,恳切问道:“上仙,请问您知道太虚殿怎么走吗?”
孔雀正在天池边洗濯羽毛,听到有人问话,兴奋地抬起头来,它也几百年没听过人话了。
动人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遍艾鸭,孔雀啧啧赞叹,没回答艾鸭的问题,反问艾鸭道:“小友,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一只鸭子吗?”
孔雀的声音明丽动听,艾鸭都快听醉了,欢快回答:“是呀,上仙,我就是一只鸭子呀!”
“真是了不起呢!”孔雀情不自禁的跳起一支舞,边跳边说,“佛法慈悲,果真能度万物!小友虽是一只鸭子,但能修炼到霞举飞升、口吐人言的境界,真是大造化啊,同样也是我佛界的骄傲啊!”
艾鸭不知道该说什么,害羞的低下了头。
孔雀跳完一支舞,静下来问道:“小友方才找我,似乎有什么事情吧?”
“我想请问上仙,您知道太虚宫怎么走吗?”艾鸭又毕恭毕敬的重复一遍。
“小友说太虚宫啊,我经常过去的,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小友去太虚宫做什么?”孔雀美眸闪动,看着艾鸭。
艾鸭没成想孔雀有这一问,一时慌了神,支支吾吾不知道该编什么瞎话:“这个呀……不瞒上仙……我是……”
“我猜到了!小友一定是代表般若殿去太虚宫交流学习的。确实应该去,之前太虚宫每当有仙鹤悟道、狐狸成精,都要派过来耀武扬威,显得他们太虚宫风水多好、教化多厉害似的。可惜我们般若殿的小生灵不争气,多年都没个成气候的,现在可好了,小友以区区鸭子之躯,修成如此境界,一定得去好好羞臊羞臊他们!”孔雀一股脑说了一大堆,把艾鸭都给夸愣住了。
艾鸭几次都插不上话,只能跟着附和:“上仙说的是!上仙过奖了!”
孔雀说开心了,莞尔一笑:“呵!既然小友是去为佛争光,我就不嫌麻烦,领着小友过去吧。”
“不敢劳烦上……”
艾鸭话还没说完,孔雀自己就先反悔了:“不行啊,小友,我这一身羽毛还没打理完,不能出去见人。这样吧,我给你画个路线图,你照着它,很容易就能找到。”
孔雀说完,随手扯下一朵白云,在上面随意画了几笔,递给了艾鸭。
“多谢上仙!”艾鸭接过白云,连连道谢。
辞别孔雀,艾鸭看了看白云上的路线图,确实不难找,原来只要一直往前飞,就能到达太虚宫。
天上云朵堆堆,艾鸭一阵乱飞。飞了几天几夜,终于看到正前方仙山隐约、云海齐聚,不用多想,那里就是太虚宫的所在了。
艾鸭加快了飞行速度,眼看快到太虚宫门前了,突然被两道闪电从空中射了下来,翅膀焦黄一片,飘出阵阵香味。
在一座富丽堂皇的牌楼两旁,“汩汩”冒出两团青烟,紧接着出现了两个门神。那两个门神长相十分奇特,左边的那个只有左半边身子,一只眼睛,一只胳膊,一条腿;右边的那个只有右半边身子,也是一只眼睛,一只胳膊,一条腿。
这两个门神都不说话,而是像螃蟹一样横着朝对方平移,等两个门神最终凑到一块,才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呔!哪里来的小黄鸭,好大胆!太虚宫圣地,竟敢无证飞行!”两门神合二为一之后的“人”,大声训斥。
艾鸭抬起烧焦的翅膀,拱手说道:“我叫艾鸭,从般若殿来。对了,我之前来过,和佛祖一起的。请教两位大神尊号?”
“呔!无知小鸭,连我们比目神都不认识,竟敢擅闯圣地?别拿佛祖来压我们,你抬头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比目神对艾鸭嗤之以鼻。
艾鸭听话的抬起头,看到高耸云端的牌楼上铸着四个大字:丰沮玉门。大字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写着:日月所出入之地,亦是太虚宫必经之所。
“对呀,我就是要去太虚宫呀!”艾鸭摸了摸脑袋,并没觉察出有哪里不对。
比目神气的哇哇大叫:“呔!小黄鸭好生不懂规矩!你要进太虚宫,我们不让你进太虚宫,你是不是得想个法子?”
“恕我愚钝,我能想什么法子?还请大神明示!”艾鸭恳切问道。
“呔!蠢货!你这次来,身上就没带点金银珠宝、神仙法器什么的?”比目神干脆明说。
艾鸭眨眨眼睛,老实回答:“没有呀!”
“呔!呔!呔!气死人也!”比目神气的抓狂,“我们守卫太虚宫大门几千年,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样没脸没皮的精怪,别让你的身体脏了道教圣地,赶快滚开!”
“大神,我以前听说太虚宫气派祥和、鸾凤齐鸣,里面的神灵个个都帅气逼人。现在见了大神,果然气宇轩昂,空前绝后。求大神发发慈悲,放我进去吧!”艾鸭非但不气恼,反而大夸比目神。
比目神被夸的飘飘然,语气有所缓和:“呔!你这小黄鸭也不是一无是处。你说你是从般若殿来的?”
“是的呀!”艾鸭诚实回答。
比目神眼珠一转,坏笑说道:“嘿!那这样吧,只要你当着我们的面,说佛祖几句坏话,我们就让你进去。”
比目神以前被佛祖打过,他们怀恨在心。听说艾鸭从般若殿来,就以为艾鸭一定是佛界之人,让佛界的人说佛祖的坏话,想想都解恨。
艾鸭没想到条件这么简单,它本来就对佛祖没有太多感情,又气恼佛祖在自己将来被孙悟空打死这件事情上,没有替自己说话,于是张开扁嘴,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说了佛祖大半天的坏话。
“行了!行了!可以了!”比目神吓得赶紧让艾鸭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