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姒禹夸耀神州上国风光秀美的时候,空中飘飘忽忽攒过来几团黑云,随后,“淅淅沥沥”的声响在耳边蹦跳,久未下雨的苍梧山迎来了一场甘霖。
在三百里外的一座山坡上,一对男女抱在一起喜极而泣,那个女人是部落的求雨巫师,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三天,脸庞已经通红近乎发黑。抱住她的是她的部落情人,身材生的高大威猛,但脸庞稍显稚嫩,看得出来年龄不大,只有少年光景。
当然,别处发生的事情艾鸭四人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关心,只会当做寻常看待。
“可是,帝舜四险关的入口在哪呀?”艾鸭看着近处的悬崖绝壁和远处的雾海云山,心里犯起了嘀咕。
鹿舒儿心思灵巧,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我记得妖后走的时候是奔着那个方向去的,我想入口一定在那里哦!”
鹿舒儿指的方向在绝尘别苑里,到那里要穿过整个别苑,绕过三条夹道,并跨过五座花园。
艾鸭也没有别的主意,就说道:“我们就听舒儿的,过去看看呀!”
斑斓自然不用说,她这时正看着艾鸭帅气的侧脸犯花痴呢,艾鸭说什么她都双手赞成。
姒禹也很有兴致,说道:“这绝尘别苑的气派,光用眼睛去看怎么够,一定得亲身融入进去才好!”
大家商量妥帖,纷纷从山顶飞下去,四人的身影峻拔飘逸,映在两侧山崖上,起起伏伏的像一场精彩的皮影戏。
姒禹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座戏台,随后踏着一百零八级台阶,不急不缓的走下去,一边左右看着风景,赞叹不已。
艾鸭心里想着法宝重华剑,这种带有强烈目的性的追求冲淡了赏玩美景的心情,他只顾快速往前走,很快便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了一座闪耀着华彩星光的满月形石门前。石门被一团流淌的真气遮挡的密密实实,看不清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禹兄,舒儿,斑斓,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一道门,应该就是通往帝舜四险关的门!”艾鸭内心兴奋,提高嗓门喊了几声,但却没有声音回应。
艾鸭有些奇怪,回头看过去,却根本找不见另外三人的影子。但是,艾鸭明明记得斑斓就跟在自己身后。于是,他又往回走,可是,走了很长的路,却还是没能找到其他三人。而且,奇怪的是,他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这道石门前面。
艾鸭可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不会一个人独自进去,说什么都会等其他三人一起。索性,他就在石门前站着,仔细观察起那些流动的真气。
“小友,你可是想进这道重瞳门?”突然有一个清冷的声音的问道。
艾鸭惊愕回头,看见一个长衣飘飘的仙人,奇怪的是,那个仙人带着一个面具,看不清长相。虽然看不清脸,但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磅礴气息,艾鸭肯定此人一定非同一般。
“在下艾鸭,见过前辈!”艾鸭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小友,你可是想进这道重瞳门?”仙人一动不动,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艾鸭觉得十分奇怪,不仅这仙人奇怪,连这门的名字也十分奇怪。于是,艾鸭又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果然看到流淌的真气中多了四只眼睛。
“小友,你可是想进这道重瞳门?”仙人第三次问道。
艾鸭赶紧回答:“是的呀,前辈。可是,我不能一个人进去,还要等几个朋友一起。”
“既然不急着进去,小友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一个渺远而缥缈的故事?”仙人总算换了别的说辞,要不然,艾鸭该以为眼前这个仙人只是通过法术“寄影留形”放置在这里的“一封信”。
“在下求之不得呀,前辈请讲!”艾鸭很懂得怎么讨前辈欢心,当然,确实也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仙人很感兴趣,于是连连点头,一副迫不及待想听故事的样子。
仙人却声音清冷,不悲不喜的叹了一句:“来一段熟悉的旋律,让我摆脱这无尽的黑夜。”
随后,仙人就开始了讲述,故事里的主人公是“他”。
在遥远的东方,白骨起舞的地方,一眼清泉从乱石嶙峋中冒了出来,他只轻轻一瞥,就认出了被困在里面的魂,背后的法剑自发的跃了出来,矗在泉眼上方“铮铮”鸣响,似乎在向泉眼里的魂发出警告。
他不在动,慢慢的俯下半个身子,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清冽的水中那个同样面无表情的面孔。
一尾青绿色的锦鳞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把他的倒影打碎成无数的碎片,每一个碎片上都有了一个或狰狞、或静谧的魂,氤氲的水汽把记忆扯得很远很远。
他猛地抬头,看见喷薄而出的红日挣脱乌云的束缚,那缕最炫目的光刚好射进他的眸子里,迷失了整个世界。
这是一段漫长而艰辛的跋涉,从东向西,从北到南,沿途经过曼荼罗淬成的幽径,忘川河浸淫的木桥。
家已经迷失了很久,也不再有坚不可破的梦想,身体疲倦在异国他乡,灵魂也早封印在深不见底的暗渊。
再次想起遥远的海边那个叫做家的地方,让他久已沉寂了的心有一种被割裂的痛楚。矛盾以一种形而上的复杂构成在心间脑海成像,衍生出无数不可见的触手,揪住每一根可以思考的神经不放。
血液在一点点变得冰冷,意识越来越混乱,他在尽量逃避,尽量把时间拖到最后,但终于还是得做出决断。
剑鸣铮铮。
水流湍湍。
伐木禹溪兮。
望眼千山。
连天白云,
蜃楼层峦。
终不能以一苇杭之光阴,
罔顾思念。
风生处,
云起时,
潮水江畔,
星图已乱。
整个世界突然停止了运转,千万片的碎末慢慢合拢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躁动不安的情绪隐忍下来,泉眼中的魂也不知在何时悄无声息的隐匿。
在那尾青绿色的锦鳞面前,朦朦胧胧的出现一道泛着金光的殿门,但只是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它一直想跳过去的,不过是虚幻的内心。
阳光照下来,大地一点一点的被唤醒。
这天,真的是亮了。
“前辈,请恕在下愚钝,我怎么好像一句都没有听懂?”看到仙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艾鸭挠了挠头,十分诚恳的问道。
仙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从背后抽出一柄剑,此剑一出,空气仿佛都为之凝结,一股斩神除魔的杀气冲天而起。
“这天,真的是亮了!”仙人冷冷重复了一句,猝不及防的一剑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