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真美。”
萨拉密的声音如铃音一般,在空旷的草地上作响,他的面前已经立好了一座座石碑,上面刻着各式各样的希腊文字,
“塞里福在这里,一定能过得很好。”
“恩。也许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表示感谢。”
凯用手掌拭去碑上残留的石灰粉,然后站起身来与萨拉密并肩。
脚下是拉夫里翁的一块空地,紧邻萨拉密的家,那些在与冥斗士的交战中牺牲的人,都被葬在了这里。
“印象中,你可不是这么客气的人啊。
虽说我和你们少有交集,但塞里福毕竟也是我的战友。
游历了快十年才与他重逢,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离开圣域的?”
“要说,也是因为你啊!
七位新生,五位‘叛逃’。教皇大人脸都绿了,所以敕令我来‘处决’你们。”
“处决吗……”
“你知道,当时我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教皇明明知道我跟你们的关系,却还是特召我来执行……”
“难道教皇大人?”
“教皇大人的意思,恐怕是想让我来看管你们吧。只要你们不做危害圣域的事,他也不忍心将你们送上绝路。
而且,他一定还有更深的意图,那个意图恐怕与‘大地异变’有关。”
萨拉密抬起头,黎明即将到来,星空逐渐被新的光亮取代,从那里他似乎看到了映照着的地上世界,
“很快,新的命令下达了。传命的是教皇的亲兵[天鸽座],内容即是:一,维持外界稳定,铲除不应存在之物;二,在新指令下达前勿回。”
“看来,他老人家是把你我当作大地巡查员了啊。”
“仔细想想,这也是对你们的保护,要知道如果我迟迟不回去复命,圣域其他人是会有顾虑的,尤其是[祭坛座]佩夫姆。
传达这样的指令,反而延长了你们的自由期。当然,从冥斗士破土而出的情况看,这个期限就快到头了。”
“哼,是呢。不管何时,我都不会忘记当初在雅典娜神像下的誓言。”
“为大地而战?”
“为大地而战!”
两人一齐说出,相视而笑……
“萨拉~~密~~”
是艾吉娜,她趴在窗台悠扬地高呼,只是唤出一个名字而已,却像哼着一段小曲儿。
“嗯,看来客人已经到了。”
“客人?”
“你不是也在找他吗?”
“是‘他’?那家伙有点奇怪,你可得小心一点!”
“哈哈,我当然知道。
原本我想让你们自己处理的,现在既然人家登门了,那我还是细心接待一下吧。”
萨拉密又转向身边的第三人,
“麦伦,夜里很凉,我们回去吧。”
“嗯……”
这是麦伦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牺牲,他在碑林中踱了许久,仍然裸身的他这才感受到一丝凉意。
“至于凯,你还是回避一下,在他们离开前,带着队伍留在这里。
如果可以,希望你们不要打破今晚的月色。”
两人回到屋邸,几位衣着华贵的客人已经在客厅坐好,看到萨拉密的到来便起身相迎。
“哎呀!萨拉密先生!”
年龄稍大、头顶半秃的矮小男人走了过来,一把抓住萨拉密的手,
“还好有你啊,听说你一个人就赶走了那群强盗?!”
“没有没有,我只是用美妙的琴音让他们忘记了争端~”
“哇!不愧是最著名的吟游诗人!太厉害了!
都怪我,在矿场才知道你回来了,不然一定率官员们为你接风啊!”
“不必如此客气,镇长大人。这个城市的繁荣还得靠您老人家啊。”
“哪里哪里,我也是倚仗大家的努力,才能维持这个城镇的长期独立啊。正好我也带来了这次矿场灭火工作的功臣。”
镇长稍稍挪出位置,一个更加矮小的男人怯怯地走了上来,
“矿场的主管不幸烧伤了,明天起他就是新的负责人——水猊。”
“啊!”
一直站在客厅阴影中的麦伦不禁叫了出来。
“嗯?这位是?”
镇长歪头看去。
萨拉密索性将麦伦拉到自己身边:
“我也介绍一位新朋友,这是我从东方大陆带回来的伙伴,一位同样出色的吟游诗人。”
“啊……是,吗。”
尽管只有微微的烛火映照,萨拉密还是捕捉到镇长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愕。
而水猊,则表现得更加夸张,他指着麦伦的鼻子,声音近乎尖叫: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麦伦立刻还以颜色:
“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话说你的出场费是有多廉价,哪里都能碰上你,啊?!”
麦伦的眼神凶悍无比,吓得水猊一下子跳到镇长身后:
“镇长大人,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亲眼看到他和强盗们混在一起!”
“你说什么?!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麦伦举起拳头,微弱的小宇宙在拳心闪烁,但立即被萨拉密的手掌盖住。
“这是怎么回事,萨拉密先生?”
镇长把手背在后头,语气严肃起来。
“应该是误会吧,我记得在救出水猊先生的时候,他已经有点头脑不清醒了,我想他需要多休息。”
萨拉密眼睛轻轻开合了一下,瞥向畏缩的水猊。
“呃!”
水猊身子一颤,他想到,自己带领雇佣军放火的事情本就交代给了萨拉密,那个眼神正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也只好妥协,
“那什么,真的太像了!不过跟我刚说的那个家伙还是有点区别。
至少,他不是个裸男……”
水猊说完,便低下头退到一边。
现场的气氛一时还没缓和过来,于是萨拉密拿出竖琴:
“既然镇长大人来访,不如由我抚琴一曲献给各位,就当是对这次成功防御入侵的庆贺~”
“啊,啊啊,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镇长尴尬地笑了出来,示意随从们一起鼓掌。
“那么,请入座~”
萨拉密招待众人重新坐下,然后倚在墙上,轻闭双眼,脸上尽是享受的神情。
好似还未弹奏就能聆听自己的琴音一般……
而麦伦,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指尖凝聚的银色小宇宙——
这,绝不是一般的演奏。
“请欣赏——
[死亡之旅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