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说到地利,常伯情绪高涨,滔滔不绝地说来:“诸方地利,各不相同,宜因地而宜,比如冀方之土,色白柔细,可广植五谷;兖方之地,黑而肥美,草木茂盛;青方之土,白而肥沃,盛产桑麻;徐方之土,红而发粘,可产鱼、稻;杨方之土,下湿为泥,多产竹、橘、柚;荆方之土,多沼泽,广有枪、柘、栝柏;豫方之土,柔细,略带黑色,宜产葛麻;雍方之土,发黄而柔细,最适合五谷生产。凡地要根据发力而宜。”
轩辕风后等,第一次听人论述土壤地利与林木、五谷、鸟禽的关系精辟透彻,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风后说:“以常伯之法治氏,何氏不强?”
力牧睁大眼睛,兴奋异常地说:“我也大开眼界了。”
仓颉伸出拇指说:“这么高深的见解,这么丰富的见识,简直是当今之圣理。”
常伯讪笑着说:“没啥,没啥,黄族才是强盛之族,垂衣裳,创云车,制舟楫,作宫室,世人谁不刮目相看呢?”
沮诵连连摇头说:“快别提那些了,有什么用?有熊被驱,号称强族者竞无力制蚩尤。”
常伯解释说:“这不是有熊过错,蚩尤以力逞强,是我诸华未曾料及的,但是,有一句古语,恃德者昌、恃力者亡。终必应验。”
风后点头说:“但愿如此,夷族也饱尝了艰辛。”
常伯反问:“轩辕元后,今后怎么打算?”
轩辕忧心忡忡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对此感到困惑,因此才四出寻访贤能,共商大计。
风后满脸忧虑地说:“蚩尤危及诸华,已见端倪,有识之士都看到了,一场更大的、更残酷的浩劫就要来临。”
常仪不解地问:“蚩尤就那么坏吗?”
仓颉耐心地解释:“你没见过,当然也就不会知道,蚩尤到底有多坏,如果说豺狼是最凶残的,蚩尤十倍于豺狼,瘟疫是最可怕的,蚩尤十倍于瘟疫。”
常仪注视着仓颉,见他眼下有两颗黑痣,宛如四目,笑嘻嘻地说:“先生准是异人,不然为何有四目?”
沮诵神秘地说:“我来告诉你,上边两目看人间,底下两目看阴间和鬼魅世界。因此与人不一般。”
常仪信服得直点头。
谈论到夜半时分,方才入睡。第二日,平旦,罘室外熙熙攘攘,男女老少一大群。
原来,他们闻听常伯跟随轩辕而去,一齐前来阻止。最前边有六七位老人,白发皓眉,拄杖上前一齐说:“常伯不能走,常水氏数百年,才产生这么一位贤能之后,不为自己的氏族尽心,反而要为他氏出力。”
常先向众位老人连连作揖:“各位父老,感谢大家对我的厚望,只是吾华将面临一场灾难,九黎擅入中原,就好像是羊群中出现了恶狼,不能任凭吞噬。又好比大河决堤,洪水泛滥,将殃及吾华各氏,常伯不能坐视不管哪。”
老人们说:“不管怎么样说,你不能走。”
轩辕、风后为难了。
老者指着山间一石问轩辕:“这块奇石好吗?”
轩辕举目望去,见这块奇石突儿独立,具有险、峻、奇、美各种神韵。轩辕赞不绝口:“美啊!必为神工鬼斧所凿。”
那老者说:“元后既然喜欢,能不能车载以归呢?”
轩辕再一看,石下清泉淙淙,石后群山陪衬,周围奇树掩映,浑然一体,形成一幅美丽的山水画,轩辕摇摇头:“奇石与四周风景相辅相成,相映成趣,岂能独移此石呢?”
老者爽朗地笑了几声:“是啊,元后怎能将我常伯车载以归呢?”
轩辕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沮诵嚷道:“不一样,不一样,不能类比。比如猛虎,是囚于栏内好,还是放归山林中好?我看还是放归山林好。常伯贤能兼备,面于一氏,不如施展一族,众位老丈,你们以为如何?“
沮诵这几句话很有说服力,老丈们低声议论了一阵,一长者说:“这位君后,言语类直,道理服人,好吧,可以放走常伯,但请留下常仪,继以为后。终不能让常山氏无后吧。”
轩辕拱手致意:“谢老丈顾全大局,至于留下常仪,那还是得看常仪了。”
常仪闭着眼背靠楹柱,苦思苦想。他早就想走,到外面闯一闯,可是面临选择,他踌躇不决。
力牧正站在他身边,悄悄说:“眼下先答应这么办,以后再想办法。”
常仪只好如此,走下台阶说:“感谢父老厚望,我不走了,一定要使常山氏同有熊氏一样屹立于诸华。’
轩辕感激地望着他说:“常仪,深明大义,如明月之辉,照人心扉。”拱手一揖,“后会有期。”轩辕不敢再待了,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走向曦云车。将琰云车赠给常伯。
常仪也学轩辕等,将日月旗插到琰云车上,常仪低声对常先说:“哥哥,等着我,有机会就来。”
常先安慰他:“好生治理常水氏,等功成名就,我会回来的。”
云车启动,力牧见常伯也有氏旗,自己遂立起貂旗。
仓颉:“嗬!力牧也立氏了。”
力牧说:“黄族都以兽类为氏徽,貂也是一兽,乃我辽水一带至宝,怎不能为帜?”
沮诵举着双拳说:“能!我赞成,不过不似猛虎勇猛。’
力牧争辩说:“氏徽不一定代表本人。有虎氏都似猛虎吗?“沮诵遂不吭气了。
云车驶出常水氏地界,风后叹惜说:“可惜泠沦不在,要不又该引吭高歌了。”
沮诵不服气说:“他不在就没人唱了,听我的。”
沮诵清清嗓子,嘶哑地唱起:“林木郁郁,为山而秀;白云飞集,为雨而留;智士糜集,为何事兮?壮士宾至,为何事兮?”
众人喝彩,轩辕称赞:“唱得好,嗓子不若泠沦,但内容很好,智土麇集,壮士宾至,为什么呢?好好想一想,还不是为了吾华繁荣昌盛吗!”
常伯开心地笑着,心情格外舒畅。
沮诵又奔驶在前边,喊道:“走啊,还是我开道。”
车声轰轰,众人齐声合唱:“林木郁郁,为山而秀;白云飞集,为雨而留;智士麇集,为吾华兮?壮士宾至,为吾华兮。”轩辕等乘坐云车,直奔具茨。一天哺时,众人来到一片林中,休憩进食。轩辕同风后、力牧、常伯、仓颉、沮诵、女宓、女绎等围坐火旁,一边谈笑,边聚饮。
风后手握一只羚羊腿,指着西南方向问常伯:“那起伏的山脉是不是伏牛山?”
常伯扔掉手中剩骨说:“正是。”
轩辕凝视着西南方向,停止进食,好奇地问:“为什么叫伏牛山呢?”
常伯解释:“伏牛山山峦起伏,草木丰盛,有许多野牛,成群结队,满山遍野,这些牛双角犀利,凶猛善斗,连虎、豹都畏惧三分,所以有一猪二熊三牛之说。”
“五百多年前,有一位圣人,即太昊,驯服了野牛,开始牧养,所以号称伏羲氏,其实,真正驯服野牛的是葛天氏,葛天氏力大无穷。起初,常以强凌弱,欺压邻氏。一次,有人说他:‘有力气,你能征服野牛吗?’葛天氏只身进人群山,与众牛赤手空拳地搏斗。开始,野牛对他横冲直撞,猛抵猛冲。后来,一头又一头被他撂倒在地,到后来,野牛见着他,怕他、畏他,被乖乖地驯服了。因此这些山才叫伏牛山。葛天氏被尊为第十一世炎帝,至今葛天氏之舞,还是操牛尾以舞。”
轩辕说:“如今蚩尤头顶牛首,犄角锋利,横行天下,谁是当今葛天氏,能制伏蚩尤?”
风后一指周围这些人说:“只要抗黎就是葛天氏,有智、有力、有德者都是葛天氏。’
常伯说:“鬼臾蓲先生,洞悉星象,谙熟天理,游学四荒,治学深奥,有独特的治世之理。自号大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