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风后等匆匆离开紫宫,王母迎上来问:“炎帝怎讲?”
风后瞥了一眼紫宫说:“类帝偏袒蚩尤,反而责怪我等。不过他答应明日庭辩,是非曲折,公议而决。”
众君后随王母到了未神协洽住处——未神宫,协洽乐滋滋地摇动着头上羊首,清扫宫室,热情迎候。协洽也来自西戎,他对今日之事,愤愤不平地说:“炎帝太昏庸了,是也非,非也是,是非不明。“
轩辕用手摸着脸上的花瘤说:“炎帝是让偏见给迷惑了。”
赤松子指着王母、轩辕、风后说:“三元后分居大河上、中、下游,大河像一条绳索将戎、黄、夷三族连在一起。大河万里之域,岂怕蚩尤?”
轩辕坚定地说:“大河就属丁大河民族,岂能让九黎称霸。”
风后不解地问:“炎帝为什么执迷不悟?”
大鸿斜视室外分析说:“炎帝的思路是这样的,天下是属于天下之人的,谁都可以占一席之地。蚩尤当然不例外。”
仓颉击掌叫好:“说对了,炎帝就是这么想的。”
常伯设身处地地说:“如果蚩尤霸占了空桑,炎帝必将是另一番感受。”
沮诵诚心祈告说:“但愿有这么一天。”
轩辕着急了,他说:“最好不要出现那种局面。”
王母用玉杖指了指苍天说:“依我看,苍天最公正,该报应的时候,就得报应报应。”
女艳、女苧递上烤熟的斑羚,说:“请尝尝中原的斑羚,香嫩可口。”并笑着对女宓、女绎说:“怎么不动手,转眼就成了客人了?”
女绎狠狠地掐了她一下:“死女子,就你话多。”
女苧失声尖叫:“啊——王母救命,女绎翻脸就不认人了。”
常伯笑着说:“这就叫骨肉相残。”
轩辕听了半晌不语,拿着一只羚腿,久久沉思,脸上显得十分忧愁,自言自语地说:“骨肉相残,那可是最不幸的。”
大鸿说:“元后是怕炎帝与我们为敌吗?这是有可能的。”
“最好不要出现那种局面。”轩辕再次祝愿。
王母说:“这事不由你,也不由我,更不由他,这叫由事不由人。”王母指着众人说。
风后凝视着窗棂说:“听天由命吧,倘若如此,也没办法。”
炎帝榆罔回到后宫,三个女儿瑶姬、精卫、少女一拥而上,她们分别为十四岁、十二岁、十岁,一个个如花似玉,肤白如雪,语似娇莺,争着为炎帝捶背、揉肩。少澍妃见他们父女这般亲热说:“瞧你把她们惯的,快给父后准备哺食去。”说罢,见她们谁也不动,只好自己去了。“
精卫捧过一只陶壶说:“父后不能一日无茶,先饮茶。”
炎帝高兴地接过说:“精卫熟知我的习性。”
少女不悦:“二姐是假殷勤。”说罢递上东夷贡来的黑色蛋壳薄陶杯。
炎帝称赞少女:“瞧少女才是真殷勤。”
瑶姬一本正经地问:“今日有啥新鲜事?”
炎帝呷了一口茶说:“今天可热闹了,蚩尤来了,轩辕、风后来了,王母也来了。”
瑶姬问:“蚩尤是不是那个大力神,鬓发如剑,头上耸有牛首的那一位?”
炎帝点头说:“是,不过他那是青牛,不是黄牛,和我们不是一氏。”
瑶姬带着崇拜的口吻说:“气力盖世,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精卫不屑地说:“力大又怎么样?轩辕拥有云车,脚不着地,畅行天下,这是智慧之神,才了不起呢。”
少女一撇嘴说:“什么大力之神、智慧之神,我看赤松子最了不起,不食人间烟火,生啖花蕊,潇洒飘逸。如仙如神,”
少澍备好哺食走进来,听少女又是这番话,便说:“你呀,一天价胡思乱想,小小年纪不思正路。”
少女一赌气,背转身去谁也不理。
少澍叹口气说:“瞧把她惯的。”
炎帝微笑着,一点也不恼说:“人嘛,各有所爱,这是自己的权利。”
少女扑嗤一笑说:“还是父后开通。’
这时,炎帝侄儿伯陵、祝庸,捧着狍子肉进来,说:“叔父、叔母请用。这是哥哥封钜让送来的。”
少澍接过狍子肉,放置炎帝席前。
伯陵、祝庸均是东扈氏炎帝嚣之后,如今都长成翩翩少年,少女一见他俩,忽地站起说:“哥哥,领我出去玩去,在家闷死了。”
伯陵一招手:“大妹、二妹,走!”三姐妹同伯陵、祝庸嘻嘻哈哈地玩去了。
少澍轻松地说:“快去吧,好容易安静一会。”
炎帝一边吃一边说:“到底还小啊!”
“封钜就比她们懂事。”少澍赞扬说。
话音刚落,封钜夫妇进来:“母后过奖了。”封钜面对炎帝席地坐下,问:“明日庭争,该向着谁呢?”
少澍脱口说:“自然是轩辕了,轩辕是我少典之骄子。”
炎帝急忙制止说:“不!轩辕骄横狂妄,况且野心勃勃,有吞并天下之意,不能放纵,必须钳制。”
少澍、封钜面面相觑,封钜摆明自已的看法:“依我看,蚩尤目光贪婪,心术不正,此次来中原,有久居之志。”
炎帝叱日:“你懂得什么,明日庭论,不准多嘴。”
封钜不情愿地说:“是。”少澍脸色一沉,自回后宫。
炎帝奇怪地说:“怎么都不同我一心?”
黄昏之后,十二支神聚集在子神宫,却先争论起来。
丑神赤奋若,长相奇丑,脸上颧骨过于高,显得格外突出,眼睛小嘴大,很不协调。声音如雷,吼叫着说:“明日庭争,蚩尤必胜。”
子神困敦说:“未必,轩辕有理。”
丑神说:“蚩尤有力,举世闻名。”
子神反驳:“有力不能算有理。”
丑神:“有力就是有理,不信用手扼住你的咽喉,叫你往东,不敢往西。”
酉神作噩对丑神的话很反感:“你这是什么话?理是辩,力是争,明日辩理,不是争力,不管怎么说,蚩尤驱有熊,逐少昊,是强盗行径,豺狼之举。”
巳神大荒落提醒大伙说:“哎,蚩尤宇于少昊,可是炎帝之命啊!”
酉神听巳神这么说,感到纳闷,后来一细想,哦!明白了,九黎老母族徽为蛇,大荒落氏徽也是蛇,怪不得向着蚩尤。遂笑着解释说:“宇于少昊,并不是让他驱逐少昊,这一点需要弄明白。”
丑神拧着脖子说:“反正事出有因,总是少昊得罪了蚩尤。
众支神大都站在酉神边,与丑神、巳神争辩。亥神大渊献大腹便便走到双方中间,双手一按:“莫争,莫争,明日庭论,自见分晓。”
午神敦牂:“我敢说明天轩辕必胜,蚩尤必败。”
丑神坚持:“不对,不对,是蚩尤必胜,轩辕必败。”
大荒落支持丑神:“丑神说得对,我支持。”
寅神摄提说:“我希望轩辕取胜。”除丑神、巳神外,其余诸神都附和寅神。
丑神气得脸色发紫,指着寅神等说:“我看你们都和王母一样,想从轩辕那里得到一辆云车什么的,才偏三向四。”
作噩火了,指着丑神等说:“话不能这么说,轩辕还给炎帝辆赫云车呢,炎帝怎么不向着轩辕?”
巳神说:“轩辕存心不善,十岁时就非议炎帝之政,这是野心,能让他膨胀吗?”
辰神执徐过来,摇着手说:“别争了,别争了,依我说轩辕没有错,炎帝没有错,蚩尤也没有错。”
作噩疑惑地问:“那谁错了?”
“老天错了,他不该生蚩尤。”执徐诙谐地说。
作噩等领悟了他的意思,哄地一声笑了。
第二日,四方元后、君后汇集在紫宫。炎帝端坐阶上,右首是其师悉诸。炎帝各氏和九黎君后西向坐,黄、戎、夷三族元后、君后东向坐。
太岁协洽,身披大红披风,执玉圭,坐在炎帝下首,主持庭争。
协洽说:“太华山祭以来,纷争不已,孰是孰非,扑朔迷离,说不清了。今日庭辩,但愿说得清。好,开始。”
话音未落,蚩尤抢先说:“我先说,争端是从太华山祭开始的,
登太华山时,轩辕企图趁无人之机,加害于我,由于我警惕性高,他的阴谋才没有得逞。尔后,桑林幽会,本来嫘祖钟情于我,轩辕竞夺我所爱。后来,我好心同他崤山围猎,没想到轩辕亡我之心不死,被我发觉,不得已,轩辕仓促逃窜。后来炎帝命我宇于少昊,风后、轩辕又串通一气,对我百般刁难直至挑起事端。由此可见,纷争之事,概由轩辕、风后引起。”
沮诵性子暴躁,听了蚩尤一席话,肺都气炸了,蹦起来,指着蚩尤怒不可遏地说:“一派胡言,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没一句真话我问你,太华山上,如果不是轩辕救你,早已坠入深渊粉身碎骨了。你说,是谁困在溺岭上乞求救命?”
蚩尤低着头不言语。
沮诵继续质问:“你说,是不是你派人劫持嫘祖,尔后装疯卖傻?”
蚩尤双手一摊:“不是我干的。”
沮诵语似乱箭,严词责问:“那么突袭有熊,少典死伤三百余人,又是谁干的?”
蚩尤要起无赖说:“谁知道是哪一个!”
风后见蚩尤当面抵赖,气愤极了,怒声责骂说:“真不是东西。”
鲜琉着一身黑衣,手抚着头上狴犴,自以为善讼好辩,站起来说:“别激动嘛,一件一件来。就说太华山溺岭上那件事吧,一说相害,一说相救,这好办,谁可作证?”
两曎头顶睚眦,身穿一身红衣,作证说:“溺岭上,蚩尤遇险一事,是轩辕想加害于蚩尤。”
轩辕厉声责问:“蚩尤你说,是谁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