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妃少澍,对轩辕十分敬重。这天,少澍设家宴,宴请轩辕,三个女儿欣喜万分,一个个翘首以盼,要目睹这位小叔叔的风采。
少澍着人从蓬泽中捕捞了许多鲤鱼,专备了鲤鱼宴。
少女哄着四岁的小弟佳次玩。
不一会,封钜带着妻子今肖子灵恝先到。瑶姬抱过灵恝又亲又逗:“叫姑姑。”
精卫凑上前:“别叫她,叫我。”
少女抢过来:“灵恝亲我,叫我。”这个掐那个咬,亲得了不得。
灵恝长着一张红扑扑的圆脸,眼睛大大的,忽闪忽闪,拼力挣
扎着:“都不叫,都坏,都是坏姑姑。”
正闹着,炎帝之弟郝骨带着儿子赤犹、白犹进来。精卫招呼:“来,到姐姐这儿来。”
赤犹、白犹长得愣头愣脑,都有些笨拙。炎帝重情,对子侄等均十分疼爱。灵恝调皮地上前捅一下赤犹,又捅一下白犹,二人不言不笑,和木头人一样。少女扑嗤一笑:“这两个倒好,和尸祝一般。”
瑶姬、少女一看,也咯咯地笑起来。
接着祝庸带术嚣到来。少女迎上前去接过术嚣说:“来,让姑姑看看你的头。”
术嚣方三岁,头是兑首方颠,头顶成方形,他毫不知避讳,将头伸过去让少女看。头顶有个坑,每次一来,少女总要摸一阵,逗笑一阵。
精卫看了看说:“就差伯陵了。”
瑶姬一撇嘴说:“他呀!准是给吴权妻阿女缘妇迷住了。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伯陵长的一表人才,高大伟岸,粗眉大眼,显现出男子特有的魅力,许多女孩子都钟情他。可他偏偏迷上了缘妇。不过,缘妇也确实窈窕可爱,妩媚动人。两人终日厮混在一起,一年多就生一子,取名殳。
第十六世炎帝帝鸿氏嚣留下三个孩子,即封钜、伯陵、祝庸。
嚣不幸早逝,榆罔继位为第十七世炎帝,将炎帝嚣的三个孩子抚养成人。所以封钜、伯陵、祝庸来这里就和自己家一样。
今天宴请轩辕,合家都来凑热闹。自从空桑危急,轩辕带重兵来守卫,都将轩辕视为救星,全家都准备盛宴款待轩辕。
这时,炎帝榆罔和轩辕健步进来,众人细看轩辕,方脸阔嘴,满脸花瘤,一双眼又细又长,目光犀利,威严庄重。郝骨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炎帝南向坐定,轩辕东向而坐。少澍说:“今天是家宴,要有高兴、愉快、欢乐的气氛。”
话音刚落,就听见伯陵喊叫:“怎么不等我!”随着话音,伯陵已站到门口,身后跟着缘妇,抱着一个孩子。
少澍一招手:“快进来,还没开始呢!”
伯陵见过炎帝、轩辕、郝骨,入座。少澍扬手,侍女们鱼贯而入,端上陶鼎、豆、簋、爵等。少澍说:“蓬泽火鲤,味道特别鲜美。”
轩辕望着香喷喷的鲤鱼说:“有所闻,今日得享也是口福啊!”
家宴上气氛融洽,少女偎在轩辕身边,问:“叔叔,倘若蚩尤攻破空桑,该怎么办呀!我有点怕。”
“不怕,上苍会保佑我们的,蚩尤不会得逞。”
瑶姬一听到蚩尤,她心中苦辣酸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恼恨他,可又忘不掉他那充满刚健的身影,瑶姬茫然地说:“万一城破,我一定躲得他远远的,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
“我打算与蚩尤斗到底,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精卫握着拳头说。
少女补充说:“我讨厌打仗,想到一个没有人烟,山水如画,鸟语花香的地方去。”众人都笑了。
郝骨笑着说:“昆仑山仙山玉阙,风光秀丽,最适合你了。”
少女痴痴地说:“赤松子如果再来了,我一定要跟他走。”
郝骨见少女当真了,赶紧说:“傻妞,人世间都一样的。”
少女好奇地问:“人间是一样的,仙界、神界、鬼界也一样吗?”
郝骨双手一摊说:“那就不知道了。”
炎帝笑眯眯地望着她:“少女傻,快吃你的鱼吧。”
少女凝视着地上说:“灵恝、赤犹、术嚣、佳次,还有殳……你们等着,等我找到一个安乐之处,就带你们去,离开这龌龊世界。”
缘妇紧紧搂着殳,说:“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才不去呢。”
少女嗔她说:“你就跟着我哥哥伯陵就行了。”
封钜敲着陶鼎说:“你们都假设蚩尤取胜,怎么不假设蚩尤失败呢?”
瑶姬突然说:“真的,假如蚩尤战败,又该如何处置?”
少女用手一砍:“那还用说,格杀勿论。”
精卫起跪,急切地说:“不!流放北荒无人烟处,让他活受罪。”
轩辕望着大伙问:“都说说,怎么处置好?”
祝庸嚼着鱼头喊:“留不得,蚩尤是万恶之首!”
伯陵咬着鱼刺说:“对!碎尸万段,才解恨。”
郝骨赞同精卫的意见说:“放逐也是个办法。”
少女撒娇地问炎帝:“父后你说呢?”
炎帝手握着陶爵,慢慢地说:“这要看他是不是知罪,倘能知罪,还应该给他改过机会。”
轩辕笑着说:“炎帝仁慈,宽厚,永远是宽宏大量。”
少澍劝各位:“边吃边说,今天是家宴,多吃少说。”少澍举爵为轩辕敬酒。觥筹交错,直到日入时分。
这是炎、黄邙山之盟后,气氛最融洽的一次。
在炎帝家宴上,轩辕心情愉快,多喝了点,不觉有了醉意,身子如在云雾之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拱手告辞:“不胜酒力,有些晕了,该走了。”离朱上前扶住他。
炎帝说:“不妨,我有茶茗,可以帮助你解酒。”说罢,示意精卫端上一樽茶水。轩辕一饮而尽,啧啧嘴:“就是爽口。”
精卫说:“这茶是从南方高山上采来的,还可以提神呢。”轩辕
身子一晃,精卫嘻嘻一笑:“哟!真醉了,我来送你一程。”
精卫、离朱搀着轩辕,走出后宫。月光皎洁,一阵寒风吹来,轩辕打了个寒战,稍稍清醒了些。走了一段路,离朱说:“前边有一人,手持长矛,身披葛巾怒气冲冲地看着咱们。”
精卫往前方看了看说:“什么也没有哇,尽瞎说。”
轩辕笑眯眯地说:“这事我相信他,不相信你。”轩辕用手指乱指划着。
精卫将小嘴噘得老高:“我看你是真醉了。”
轩辕带着醉意说:“离朱说得一点不错,不然,你敢打赌吗?”
“赌什么?”精卫来了劲。
“由你说。”离朱也不示弱。
“两只糜鹿。”
“好!我要输了。送你两只麋鹿,你要是输了呢?”离朱反问。
轩辕:“你要输了,就得嫁给我们黄族。”
精卫正思恋着果童,满口答应:“一言为定,你瞧,眼前明明什么也没有。”离朱:“走着瞧。”
三人又走出一二里地,见前边果然立着一人,正如离朱所说手持长戈,身披葛巾,盯着紫宫方向,怒目而视。精卫伸拇指说:“真好眼力。”近前看得真切了,葛中遮着半个身子,眼睛直盯着紫
宫。离朱怕出意外,上前问话:“谁?做什么?”
那人也不答话,只是怒目相视。精卫仔细一看,认出是吴权,热情地说:“呀!是吴权大哥,在这干什么?”
吴权恶狠狠地说:“我等伯陵,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轩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精卫笑着相劝:“何必呢?你也太没出息了,阿女走了,不会再找一个吗?像你这一表人才,使好多女孩子倾心呢,这事包在小妹身上了,一定让你满意。”
吴权用矛使劲地顿地:“不行,今天,我非要出了这口气不可。我不能让伯陵这样欺侮我。”
轩辕上前问他:“阿女还喜欢你吗?”
精卫忙介绍:“这是黄族元后轩辕。”
吴权抱拳致意:“久仰了。”
轩辕盯着吴权问:“我问你,阿女还喜欢你吗?如果阿女喜欢你,是伯陵强抢而去,则可一争;如果阿女不喜欢你,是喜欢伯陵,争也没用。”
吴权据摇头:“这——咳!”气得蹲在地上。
轩辕扶起他:“大敌当前,空桑危在旦夕,国将不保,又何家为?”
吴权腾地站起:“是啊!我也明白,只是心里气,元后之言极是,吴权遵命就是。让你见笑了,谢元后点拨。”说罢,拖着长矛走了。
精卫也停住脚步扬着手说:“元后慢走。明日我去拜访,我还有事相求。”
轩辕提醒她说:“别忘了打赌的事。好,明天见。”扶着离朱踉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