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淇的问题已经向一娴表明了她的心思,此刻,一娴感觉一切都变了,变得跟没发生丢钱事件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瞬间心寒了,她全心全意爱着,尊重着的母亲质疑她了。外婆舅舅舅妈什么的怀疑她她忍了,可王慧淇怀疑她,一娴无法当成若无其事。
她的心是真的痛了……
“妈,您没必要问我那么拼命挣钱是为了什么了,任何人怀疑我,我都想为自己辩解,可您质疑我,我不想回答了!”
眼中的泪,蕴含了太多太多的失望,太多太多的心寒。除了泪水,再无其他可以还给王慧琪。
终究不是王慧琪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终究王慧琪没有在一娴幼小的年纪时参与她的人生,终究她们不是亲生的母女,缺少了母女连心的心灵感应。在大是大非面前,王慧琪的心自然而然的偏向了自己的家人,从前对一娴的信赖,在此刻不值一提。
没有安慰,只有质疑,这样的母亲伤透了一娴的心。她并非不想解释,并非不想为自己争辩,只是她对王慧琪爱得有多深,此时伤得就有多深。
太多的失望也隐藏在王慧琪的心中,一娴不为自己找理由辩解,王慧琪全当她是撒不出谎言来掩盖自己的丑陋行径。
“好,你现在不想回答,我等你一天,这个晚上,你好好想想你该跟我说些什么。”王慧琪泪眼朦胧着,愁心似海伸手到一娴脸颊上擦拭着她的泪珠,说道:“一娴,妈妈很想原谅你,但愿你值得。”
忧愁的转身,王慧琪回自己的卧房了。
这个夜晚,这对母女没有再做任何交流。
这个夜晚,一娴遍体鳞伤,黑暗的房间里,她抱着双膝坐在飘窗上目视着窗外,小区的夜景很美,城市的大楼很高,可为什么城市里的人心这么复杂?
想着想着,一娴的心蒙上厚厚一层云雾,泪滴如同瀑布般顺着脸颊流到下巴,脖颈。
如此懵懂的年纪,如此单纯的心灵,一娴这样善良的一个女孩注定被人排挤,被人伤害。她好想念自己的奶奶,好想念自己的家乡。在那座大山里,每个人都很单纯,心都很洁净,从不会存害人之心。
她记得自己童年时期和奶奶住的房子连门栓都没有,可是她在那儿却没有受过伤害,反而得到过许多人的帮助。一娴的奶奶过世五年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回过芭蕉中学了,只是通过干妈宋嘉颖的基金会给那里的母校传递着一次又一次的爱心捐赠。
对着迷茫的黑夜,一娴泣不成声的呼唤道:奶奶,您在哪儿?当初为什么要我来城市里?我觉得自己不是来学知识的,而是来感受屈辱的。奶奶,我好想您,好想回家,带我回家好吗?
朦胧的飘窗外空无一物,只有一片夜空与她相伴。任凭她哭断肝肠,这夜王慧琪始终没有来她房门外敲门安慰她。一娴总是期盼着,总是回头看房门口,希望王慧琪过来告诉自己:我相信你。
她的期待落空,不知这夜的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一娴没能上床睡觉,她在飘窗上坐着睡着了。早晨,她听见客厅关门的声音才被惊醒。
一娴睁开眼睛后,激动的走出房门,家里空荡荡的,王慧琪大概也没有睡好,六点就爬起来上班去了。临走前没跟一娴打招呼,甚至没看她一眼。家里静谧到让一娴无从适应,在这里生活七年了,从没有像今日这么情凄意切过。
还有繁重的学业在等着她,一娴清楚自己马上要去学校了,她走进浴室准备洗漱,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浮肿,她接了一盆水,把整张脸埋进水盆里浸泡着。她很想惩罚自己,恨自己为什么粗心大意,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也恨自己没有保护好王老太太的八千块钱。
她刚洗漱完,整理好面容来到客厅喝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么大清早是谁来敲门了,难道是妈妈又回来了吗?
她抱着一丝期望将门打开,站在她家门口的竟然是王在秋跟他的妻子何闫宁。
“舅舅?怎么会是你们?”
王在秋生气的回斥道:“别叫我舅舅,我可没你这样的外甥女,财迷心窍,还学会偷了,我真是替我姐姐不值,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一娴百口莫辩,目光中夹带着怨恨对他说:“不管你信不信,那钱不是我偷的。”
何闫宁接着说:“那不是你还能有谁?”
一娴感觉他俩对自己根本不重要,更不需要对他们解释什么,岔开话题问道:“你们来有事吗?我妈妈上班去了!我也要去学校了。”
“去学校?你还好意思去学校?你不怕你的同学知道了笑话你吗?”王在秋手指戳在了一娴的额头上,凶恶的说:“你还有脸继续跟我姐住下去呢?王一娴,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买张票自己回自己的家去。我告诉你,我来就是看看我姐有没有被你给气死,我妈她老人家已经被你气的血压上升还茶饭不思了,你这个害人精。”
一娴不断后退,狠狠的咽下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手垂在腰下拳头攥得紧紧的,道:“不是我,我没有做。”
“你还敢说你没做?除了你没别人了!”何闫宁也伸手拽拉着一娴。
一娴练武的本能就是保护自己,当何闫宁这么无理拽拉自己时,一娴一个侧身躲避,只不过是轻轻的推了一下何闫宁,何闫宁自己狠狠的撞在了客厅桌角尖上,额头撞开了一个小口子,血渍从眉心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何闫宁按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大呼小叫道:“救命啊,杀人了!”
王在秋也被吓到了,赶紧蹲下身子搀扶起何闫宁,喊道:“老婆,你没事吧?”他激动得回过头骂道:“王一娴,你不要以为你练了武术就可以欺负人,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一娴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觉得可怕。她用了多少力道推搡何闫宁她自己拿捏得很清楚,根本不能至何闫宁到磕破头皮的地步,明明就是她自己故意撞在桌子角尖上的。一时间,一娴知道自己又惹上事了,更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王慧琪本来已经出门去市场上班了,她到了车库开车出了小区才发现自己没有带店里的钥匙,不得不回头去家里取。
电梯门打开,王慧琪看到自己家门打开着,里头还传出一阵吵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