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娴害怕再聊下去自己会心软了,她转身欲离去,王慧琪死死的揪着她的手臂,哀求道:“不要走,一娴,你说的都对,妈妈错了,是妈妈对不起你。可是,你就不能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吗?”
侧脸对着王慧琪的一娴泪水从未间断,心中的苦楚更不比王慧琪少。她轻轻的推开了王慧琪的手,道:“妈,人的一生太漫长了,从您不辨是非不站在公道上对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办法再做您的女儿了,我的心里有一根刺,是您埋下的,我不知道要怎么拔除,轻轻一碰,就会灼骨般疼痛,漫长的人生之路,我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我想象不到的事,请原谅我,我真的没有勇气再做您的女儿了。”
哀求不动,王慧琪立马打苦情牌了,她哭着问道:“那,那你就不在乎妈妈了是吗?妈妈没有结婚,户口本上就只有你而已,哪天你外婆不在了,妈妈在这个世界上也孤苦无依了,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对妈妈吗?”
心软的她几乎要被王慧琪说动了,但她一再的告诉自己:我不能回去,不能……
她抬起手臂一擦泪水,承诺道:“妈,假如您老了,动不了了,我一定回到你身边尽孝,以报答您多年的养育之恩。但是,让我再回到您的身边,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和您继续一起生活,接受您的抚养,我做不到。所以,最好的安排就是妈妈过自己的生活,我成年了,也应该靠自己的努力屹立在社会。再见了,妈妈!”
一娴逃离了,她跑进了校门内,无论王慧琪怎样呼喊她的名字,哪怕是哭到肝肠寸断,一娴仍旧坚持了自己的做法,没有回头,更没有选择回到王慧琪的身边。
她跑累了,跑到操场周边的桂花树下停下了,失去家园和妈妈的痛,让一娴从天堂步入了地狱般困境中。她手撑着树干,哭到泪眼模糊,宁可失去王慧琪这个妈和她幸福的家园也不跟王慧琪回家,她维护着她生命里仅有的一点自尊和傲娇,她不是在惩罚王慧琪,而是在惩罚自己的天真。
励勋和丁伟乔在操场上走了一圈了,两人聊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一娴的。走到一娴身后不远处,看到一娴的背影轻微抽搐着,两人赶忙跑近来了。
“一娴,你怎么回来了?跟你妈妈聊得怎么样了?”
一娴忙整理着自己的头绪和形象,向丁伟乔哀求道:“伟乔爸爸,对不起,我不能当妈妈的女儿了,以后,麻烦您多多照顾她。”
丁伟乔仔细打量着她的面部和全身,看一娴的样子都知道她做这样的决定心里有多痛了,丁伟乔叹着气说:“哎,你这孩子呀,我都弄不懂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论一个孩子的品性,我没见过谁家的孩子比你更有善心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对你妈妈呢?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她都来求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她呢?”
一娴低头不语,励勋看不过去了,反驳道:“丁叔叔,我希望你不要道德绑架一娴,干妈也是我的妈,但是我会站在公道上去看待这件事,不去偏袒谁,你们大人总是认为,有些事情,道个歉认个错就行了,但是你们不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并不是一句对不起和我错了就能弥补的,被人误解的滋味不好受,被自己最在意最爱的人误解,更加不好受,干妈他们一家需要一娴的时候,打声招呼一娴就屁颠的凑上去把自己贡献出去了,一到出了事,全家人责备她,没有一个人给过她一句公道话,最重要的是一娴还是被诬陷栽赃的,丁叔叔,您说这对她公平吗?她再回到干妈身边那算什么呢?她的家人永远都会说一娴是为了干妈的家产才我做她的女儿,回去干嘛呢?回去了她可以再也不用面对干妈的家人了吗?”
丁伟乔被励勋三言两语还击得无言以对,可心里还想为王慧琪做点什么,继续说道:“可是,慧琪没有了一娴,她的下半生得多孤单啊?”
“不是还有丁叔叔你吗?”
“我?”丁伟乔自嘲道:“丁叔叔可不及一娴在她心中的分量啊,我们好了那么多年,结婚证都没有,我自己家里也有一摊子理不清的家务事了,我跟你们的妈分开,或许都是迟早的事吧。”丁伟乔面向一娴再次询问道:“一娴,你真的要这么狠心抛下你妈妈吗?”
一娴伤心的回答道:“不是我抛下了妈妈,是妈妈先遗弃了我。丁叔叔,我本来就是个孤儿,我现在只不过是恢复了最开始的生活而已,就算没有人疼爱和依靠了,但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尊严,被人当成偷钱的贼,那样的家,我回去了会窒息的。”
“哎!”丁伟乔一声长叹着:“慧琪那弟弟弟媳办的这叫什么事啊?财产真的比人重要吗?”
励勋道:“丁叔叔,你这么想就对了,问题根本不在于一娴认不认干妈,而是那样的家人,不值得一娴再回去。”
丁伟乔苦劝无果,心里担心着王慧琪,他跟一娴和励勋道别后往校门外去了。
励勋心疼着受伤的一娴,在学校操坪人来人往的地方,励勋再也无法顾及那么多了,他将一娴揽在肩膀上依靠着,轻柔的语气对她说道:“我再说一次,你永远都不是没有人疼爱,没有人依靠的孤儿,你是我的公主,我是你的骑士,我就是你这辈子的依靠。”
一娴被吓得赶忙推开了他,还四处张望,生怕被别人看到。惊慌中又带着一丝甜蜜,心里在想励勋这又是在跟自己表白了吗?
“你…这是在学校…被同学看到了影响不好!”
励勋尴尬的笑着,摸着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我,没想那么多,就是不喜欢你每次说你无依无靠,你这样说了,我就想给你依靠。”
“励勋!”一娴抬头仔细看着他问道:“你现在跟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励勋困惑着:“啊?什么话认真的?”
“你……”一娴快被这呆头鹅给气死了,跺着脚准备回教室了。励勋拉住了她的手,笑道:“我逗你的呢!一娴,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而且,决不食言。我希望你尽快从伤害中走出来,未来的日子,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的。”
“嗯!”有了励勋的鼓舞,一娴更加有信心走下去了。励勋牵着她的手不放,又说道:“你就别难过了,我们俩都还没有吃饭,我让程汉涛跟王一帮我们打包了饭菜回教室了。”
一娴计较着:“你不可以跟着程汉涛叫我最好的朋友的外号。”
“为什么不可以叫?”
“因为我认识的项励勋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他才不会叫人外号呢!”
励勋听着内心沸腾极了,原来在一娴心中自己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这么美好的形象,像极了古言里的“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那种样子,正是励勋向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