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三年当中,任逍遥将自己的寒冰掌法尽数传给了石不琢。尽管那只是形似而已,尚不能发出真正的冰寒之气。若等到石不琢练成阴寒内力,没有十年之功那是想也别想。现在时不我待,也只能先授以招式心法了。
而丹丘生也用了同样的方法,先将自己独创的烈焰刀的口诀让石不琢背熟。
两人都知道,石不琢在短时间内功力不可能进展太大,自也无法使用这种纯以内力激发出来的掌刀.
丹丘生只能让他先记下口诀心法,留待十年二十年后,内功修为有成,可以用内力发出无形掌刀的时候,再来领悟这套烈焰刀的精义。
幽谷之中,除了教石不琢一些武技之外,闲遐之时,任逍遥和丹丘生便以石块为棋子,在泥地里划上纵横格子当做棋盘,两人以黑白子对弈为乐。
其实若是几人想要出谷,也不算为难。丹丘生双腿断了,一人之力无法离开谷底。但现在加上任逍遥,攀岩而上也就有了可能。但试想若到了外面,再想找这些一个与世隔绝,可以专心教授武功的地方可就不容易了。于是两人决定,暂不离开此间,而是专心给石不琢传授武功。
石不琢有时练完了功夫,也会过来观棋,久而久之,也看熟了一些棋局,甚至可以上来对弈一番,时间长了,棋力居然也不算弱。
转眼已是三年,西域武盟再次与江南武林会武之期已到。任逍遥和丹丘生决定出山,料想此去凶险之极,生死难料,为了留下南冥派的传承,可不能带着石不琢一同前去。于是趁着石不琢熟睡之后,留下书信,然后不辞而别。
因为担心石不琢前来追赶,任逍遥甚至还在石不琢的饭里加了一些安眠的药物,这一下可以让他睡上两天两夜了。
果然,等石不琢醒来之后,只是见到了两封书信。再想寻找两个师父的踪迹,那是一点痕迹也没有。以石不琢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攀到山顶。
拿着两位师父的书信,石不琢黯然泪下。三年的师徒情份,两位师父毫不藏私,都是倾囊相授,显然将这个弟子当作了南冥派薪火相传的唯一传人。
“师父在信中说道,让我不到玄阶不得离山。以我现在的境界,也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晋阶玄级?”石不琢独自一人,站在谷底,仰望峰峦,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因为他同时修练寒冰和烈焰两种心法,本来就是互相克制的功法,修练起来极是艰难。
就算他如何勤勉,而且两大高手在旁指点,用了三年时间,也只是积累了不到一成内气而已。再过十年,能不能晋阶玄级,也是不得而知。
为了早日出谷,也只能更加勤奋地练功了。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年。
幽谷深处空寂无边,前些年还有两位师父相伴,现在只剩石不琢一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越来越感到无法承受这种孤独。
他有时也会在谷中行走,想要找到出谷之路。随着功力渐渐增长,有些本来无路的地方,他也能硬生生用掌力劈开荆棘,闯出一条狭路来。
忽有一天,石不琢感到内力又有一丝提升,这次探路就走得更加远了一些。
他从一处峭壁上攀爬上去,虽然想要到达峰顶是不可能的,但也穿过一条狭长的缝隙,竟然看到前面似乎另有天地。
他心中大喜,更加用力的向前挪动,哪怕被锋利的岩石划破手臂和双腿,也是咬牙向前一寸一寸地爬过去。
最后,在他内力几乎耗尽的时候,终于穿过了这条山脊当中的间隙。前面却是另一处谷地,面积要大得多了,而且中间有潭水,显得生机勃勃。
石不琢心情大好,虽然疲惫不堪,却还是跑到潭水边上,捧起水来洗了个脸。然后又喝了个饱。
躺在水边,看着天上白云,心道:“假如我能变成飞鸟,随时都可以飞出山谷,在天上自由翱翔,岂不快哉?”心中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在梦里,忽然梦到任逍遥和丹丘生两人跟人比武,对方仗着人多,各执兵器杀来。两位师父浴血奋战,最后倒在血泊之中。
石不琢大惊之下,从梦里惊醒。他刚一睁眼,又吓了一跳。
却见一双怪眼离他不过半尺,正扭着头地向他打量。
石不琢一声惊呼,急忙翻身跳起,同时向前拍了一掌,然后连退数步。
那灰衣怪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倒是像个流浪汉或者老叫化。根本不在乎石不琢的掌力,轻轻挥一挥衣袖,就将袭来的掌劲卸到一边,武功竟然高得出奇。
那怪人看着石不琢,眨了眨眼睛,石不琢刚想发问,那怪汉却是像发了疯一般冲了过来!
石不琢心中大骇,想要躲开,却偏偏无论他向那边躲都没用,那怪人只是一个瞬息就来到了石不琢的身前,双手直接握住了石不琢的肩头,叫道:“徒儿!我的乖徒儿,为师终于找到你了!”
“啊?”石不琢愕了一下,不知道这怪汉什么意思,心想我不认识你啊。
只不过石不琢也松了一口气,这怪汉虽然将真气释放出来,但是却没有丝毫攻击自己的意思,抓住他肩头的双手,显然并未用力!
“乖徒儿,这些年你去哪里去了?”那怪人道:“那么多年了,怎么不来找为师?为师找你找的好苦啊!”
石不琢皱了皱眉,听到这里,石不琢可以完全确定了,这怪汉应该是个疯子,似乎他将自己当成了是他的什么徒弟,问题是自己怎么回答,承认还是不认。要是不认,会不会被这人打死?
那怪人看着石不琢,眼神时而散漫,时而精光闪烁,忽道:“乖徒儿,为师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一把抓起石不琢,飞身而去,几个去落,就去得无影无踪。
石不琢只感觉眼前山峰晃动,耳旁风声劲急,不断起伏纵跃,很快进入山中,然后在几处极险的沟渠间腾云驾雾般移动。终于在一处悬崖边上,两人向下坠落。
石不琢吓了一跳,忍不住高声大叫,只感身体不断落下,心想这回定要摔得粉身碎骨了。片刻之后,却又感觉身体向旁飞出,却是那怪人带着他跃入一个山壁之上。
石不琢看到眼前景像,不由得睁大双眼,合不拢嘴。心想原来茅山之中,还有这样的洞天。
在他的面前,山壁上有一座洞府,还有一座造型古朴的石门,门上有精铁打造的门环,发出黑黝黝的光彩。
在石洞的上方,石头横梁上,用古篆写着两个大字:“无名”。
那怪人扭动门环,左三圈右两圈,然后洞门大开。
那怪人闪身进了洞府,放下石不琢,大气不喘,说道:“为师这些年就在这里清修,只是担心徒儿的下落,一直不放心。如今你终于回来了,当真好极。今天我就要将本门的武功秘笈交给你。从此之后,你就算是得到我的传承,为师也就了了一件心事。”
石不琢为难道:“可是我真的不是你的徒弟,我有师父,而且还有两位……”
“什么,你不是我的徒儿?”那怪人摸了摸脑袋,有些迷糊,又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我大师父是丹丘生,二师父任逍遥……”石不琢据实以告。
“丹丘生?这什么怪名字?咦,任逍遥,逍遥……好像有点熟悉?对了,丹丘生好像也想起来,只不过,我又是谁?”那怪人瞪着眼道。
石不琢愣愣地看着这个怪人,心想原来这人是失心疯了,真是可怜。
“也罢,你有师父,这也不打紧。只要是我本派中人,也可以做我徒……徒孙!对,你就是我的小徒孙!”那怪人忽然灵机一动,笑道:“很好,就是这样。不过,如果你不是本门中人呢?那只好打杀了吧。”
“啊,不是本门中人就要打杀?”石不琢大惊。心想谁知道这怪人是什么门派,万一他追问自己,一旦答错那就没命了。
“对了,让师祖看看你的修为进境如何?”说着,那怪人就不由分说的将手搭在了石不琢的经脉上道:“运行心法,给我看看!”
“好……”石不琢苦笑了一下,这下想要猜测那怪人的门派也不可得了。只有听天由命,于是运行了任逍遥教他的心法口诀,然后又再运转丹丘生所传心法。这还是石不琢资质不错,用了将近五年的苦修,居然将这两种各不相同的内劲练到入门了。
“不错,确是我南冥派内功心法。”那怪人已试出石不琢的功法,点了点头。
石不琢惊喜交加,没想到在荒野之中遇见一个怪人,居然也是南冥派的高人,这下不用死了,于是松了口气。
“咦,不会吧,怎么只有一点点内息,连入门都算不上?不对,不对……”那怪人突然皱了皱眉,摇头说道。
石不琢脸上一热,心想必定是这位本门的前辈嫌弃自己功力太低,于是硬着头皮说道:“那个……可能是我修练的时间太短……”
“是了,好徒孙,你大概没有天材地宝的辅助,所以功力进境太慢,是不是这样?”那怪人自顾猜测说道。
“呃……天材地宝?那是什么东西?”石不琢愣了一愣。然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