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除了学习,徐子安在府中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他的便宜老爹忙于帝国公务,母亲倒是时不时来看他几眼,说几句安心养病体己的话。过去徐伯言的独立,在府里几乎人尽皆知,所以很少有人来打扰,修身才是第一要务,他偶尔锻炼自己的身体做一些康复训练,让自己恢复得更快。
出过汗,徐子安洗漱打理了一些,下人说,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人要来看望自己,应该不是帕提斯。
财政大臣徐府里最近显得有些喜气,张灯结彩,购置了不少罕有的食材,也请了帝国酒肆的几位大厨,从忙碌的下人们脸上都可以明显得看出来。徐子安旁听侧敲才知道,原来再过几天就是徐伯言也就是自己的成人礼,这对徐府上上下下来说是一件大事。
云岚大陆有这项风俗,也是各个帝国律法条文的规定,子女一旦满十六岁就已成年,可以要求家族为其举行成人礼,取字后,便从家中分离出去,可以视作独立门户,子女可以继承一定的家族财产。
帝国内部各个阶层地位不同,寻常人家一般就是一个形式,因为自身没有多余的田地以及财产可以分割,多数分家后还是住在一起;由皇室到各个贵族阶层内部通常将成人礼看作是家庭析产的一种方式,通过子女各自独立,析分财产,同时,以血缘缔结关系,维系家族繁荣;多数的帝国律法也希望进行此种析产方式将大家族逐步分化、减小威胁,由帝国皇室加以确认其地位,确保其独立性,从而达到推恩的效果。不过,许多大家族对于自我家族的控制都没有在明面上,暗地里都会支持自己的族人或者家人,并进行情感联系,巩固其家族的在帝国的地位和荣耀。
徐府徐氏夫妇共育有三个子女,徐伯言排行老二,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徐梦月,大姐徐梦云字子欣,早在三年前就独立出去,经营着一些成衣、金银首饰铺面。徐欣不仅继承了徐汉民的生意头脑,而且在家族的帮助下成为帝国皇室的布商,颜色容貌更是倾国倾城,一度财政大臣府提亲的门槛几被踏破,不过这位帝国财政大臣徐汉明在国会上透露的消息,已将婚姻自主权交予徐子欣自己手里。徐子欣曾言,不论权势、财富、名望,能入我眼者即可,一时震惊王城,也给了大多追求者更多的期待,以希望获得徐家大小姐的青睐。
白皙分明的锁骨上挂着两颗翠绿色的翡翠耳坠,脸上不施粉面,眉眼之间与徐子安相似,乌黑的头发整齐盘在头上,插着一根天青色的玉簪子,一身素雅着装地就坐在徐子安身前,今天来看望徐子安的正是徐伯言他的姐姐徐梦月,已独立出户的徐子欣。
徐子安被她盯了许久,觉得浑身有点不自在,好在眼前人他相处起来像以前邻居的姐姐,因此两人并没有产生太多的陌生感,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的情绪缓解了一些。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居然连姐姐都不肯叫了?”从西林城赶回来参加亲弟弟的徐子欣一脸的不相信,印象里那个粘着自己的小男孩如今也已长大成人,甚至失去了记忆,责备之余让她伤心不已。
“姐,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徐子安从善如流,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当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叫一声姐姐比便宜父母要容易接受的多。
从弟弟澄净无辜的眼神中,徐子欣发现他并没有说谎,心里反而更加难过,但至少他喊了自己姐姐,听下人们说,弟弟连父母都不认得,其实更应该伤心难过的应该是他们。弟弟出事的时候,自己远在西林城,家里通过魔改器通知她后,一时间根本来不及赶回来,原本她就计划参加弟弟的成人礼时再回来,只是现在把日程提前了些。
“没有关系,可以慢慢恢复的!”徐子欣反而安慰道,看着眼前的弟弟,不过才半年多时间不见,身高超过自己,观其神态举止,都成熟了不少,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弟弟徐伯言本来就是帝国公认的天才,在外人面前他会显得孤傲,但在自己面前却是少有的温柔,会把最真实的一面留给自己。徐子欣不想给弟弟太多的压力,相信父亲也不会这么做,只是如今弟弟重伤初愈,打乱了父亲对他原有的人生规划。
原来,这对徐氏父女一开始计划,徐伯言成年之后,将其安排进入帝国军队之中,依仗着他的灵修天赋和魔改技艺,进入行伍之中能最大程度发挥他的能力,相信不久就可得到帝国重用,成为家族在军中的力量。根据父亲徐汉明的分析,这几年,各个帝国之间看似平静,相安无事,背地里实则暗流涌动,特别是矿产和粮食争夺相关事件时有发生,十分明显,帝国间今后出现战争的可能性非常大。徐氏家族虽说暗地里有一支武力,难以拿到台面上来,如果在帝国军队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甚至有个代言人,相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加之,云林帝国皇帝克里斯·蒂安有意壮大军队的少壮派,补充新鲜血液,徐伯言曾是克里斯·蒂安考察过的青年军领袖的不二人选,他也曾多次暗示徐汉明,甚至愿意用皇族联姻的方式。可惜,当时的徐伯言觉得自己凭借姻亲进入军队,显得难以服众,甚至被人瞧不起,他自己希望从军队基层开始打磨,依靠自己的能力更为扎实,克里斯·蒂安得到徐汉明的回复后,此事就没有再提。如今,徐伯言历经意外之后虽幸存,但恢复起来着实需要一定时间,至少这个计划要拖后许久,暂且搁置。
“你的实验室会不会是……”徐子欣并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她了解自己的弟弟,在人情世故上的处理,并没有展现出如他的灵修和魔改天赋那样出色,更别说这种可能隐藏于黑暗中的肮脏手段,加上府里有父亲在本不用担心,这也是发生意外后让她错愕的地方。现如今,徐伯言已经发生意外,最大获益者会是谁?谁就有可能策划这件事?在与父亲通讯中,他语焉不详的讲诉,她隐约直觉告诉自己,这次意外太过凑巧。而且父亲一直在调查实验室,并没有像外人想的那只是个简单的意外。
“成人礼后,我也会亲自调查!”见徐子欣主动提起这件事,徐子安回想起之前与父亲徐汉明夜里曾有一次见面。当时,虽然两人话不多,但他大概知道,徐府对外宣告实验室是一场普通的意外,调查却一直持续着,只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徐汉明的意思是想问问自己在意外之前,有没有值得注意的细节,可惜徐子安却一点都不知道。
“弟弟果然成熟不少!”徐伯言竟然能从只言片语中就猜到自己表达的意思,让徐子欣内心稍安,看来距离他独挡一面的日子不远了,以前自己与父亲对弟弟多有照顾,这次意外看来,显然还是疏忽了。
“既然你明白,姐姐就不多说了,父亲的意思是,成人礼后,你将管理族中的部分矿产和粮食,自付盈亏,人手也会划拨一些给你,也是父亲想看看你的能力,如果管理上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姐姐,不用担心父亲责怪!魔改器还是你做的呢!”
徐子欣的经商头脑自不必说,从徐汉明与她商议徐伯言的析产问题就可以知道,而且这两项产出和盈利相对稳定简单,家里肯定会安排一些得力的助手,只是玉不琢不成器,既要让他锻炼自立能力,也不能让他过于懈怠。徐子欣出于对弟弟的关心,她也会多给他一些帮助。
“嗯,我知道了!”徐子安原本还考虑怎么找个借口到外面看看,成人礼很显然来得十分及时,毕竟他之前拥有过自己的研究所,相对生产资料匮乏的这个世界,处理这些并不在话下,如果有人帮助自己,掌握一些力量,可以打下自己需要的根基。
“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徐子欣展颜一笑道,“你想好了给自己取个什么字没有?”这对云岚大陆的人来说,这才是成人礼最重要的环节。
“子安,徐子安!”徐子安看着徐子欣的眼睛认真道。
“咦,这个你倒是印在脑海里!”徐子欣嫣然捂嘴笑道,看着眼前的弟弟,眼神里是不尽的温柔。
徐子安能觉察到徐子欣的欢喜,不过他并不知道她高兴的原因。其实早在姐姐徐子欣独立出户前,她就与亲近的弟弟徐伯言讨论过这个问题,她当时就给徐伯言建议改字子安。此时的徐子欣坚信自己的弟弟虽然失忆了,但并没有忘记过去的点滴。
巧合,巧合,无巧也要合,这是徐子安一开始就打定好的,就算没有这个所谓的成人礼,离开徐府之后,徐子安也会改名叫徐子安换个身份生活,既然自己获得了徐伯言这个身份,之前那些就没有必要,而且自己意外来到这个世界,要不是有徐伯言,或许自己已经死了,对徐伯言最大的敬意就是不再顶着他的身份,而是承继他所有的因果,下了决心之后,往后,徐伯言是徐子安,徐子安也是徐伯言,这对他来说并不矛盾。
“姐姐,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我看看能不能记起一些来!”
“小时候啊……”
姐弟两人聊至深夜,离别时还很不舍。徐子欣觉得与弟弟徐子安的疏离感进一步消失,就愉快地回去休息,等三天后弟弟的成人礼。徐子安并没有刻意表现姐弟情深,他认为,亲情的维系靠的是人与人之间往来,而不是简单的血缘关系。深聊之后,徐子安更加了解了徐伯言这个人,只觉得他真是幸福,拥有很好的家人,坐拥不错的家世和地位,不像自己当年全部靠自己一个人打拼,如此顺风顺水,如果没有意外,他过着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生活。
想到这里,徐子安又抬头望着天上的三轮月亮,既来之,则安之,他相信能来便能回去,你们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