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砾山丛林中……看来他有些慌不择路了。”
说话的人身形高大,额宽肩阔,黑色长发披散,一双丹凤眼上浓眉如剑,神采奇异。
“报楼主,不止薛贼一人,据砾山郡同僚上报的消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躬身禀报的人赫然竟是叠山八重岳洪克。
“告诉何渡洋,一定要将薛陌活着带回来,我们有他通敌叛国的证据,择日公开审判便是,如是不明不白的死掉,倒落了别人的口实。”齐念远道。
“那个年轻人又是什么人?”
岳洪克道:“目前还不清楚底细,只知道两人从曲水城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兴许是薛陌底下的青年军官,手下人说颇有些手段。”
“还有个情况,京畿卫的贾司判和徐司判也去了砾山,另外,星魂山庄的秦丘也出现在砾山郡。”岳洪克想了想又道。
“什么乱七八糟!”齐念远皱眉道,瞬时又是一脸嘲弄:“一个薛陌还让他们上心了。”
“两位法判怕是……”岳洪克边说边偷看齐念远的脸色,没敢继续说下去,转而小声说道:“秦丘应该是何舵主请的吧。”
“看来,我们的何舵主是不屑于亲自动手啊。”齐念远笑道,“现在这个情况,他怕是要小心应付才行。”
密林中,薛陌喟叹一声,“罢了,咱们不用动手,你们只要放过我这位小兄弟,悉听尊便。”
陆波儿“呸”一声,大骂:“现在服软迟啦,即便绕那小子性命,也得先废了他!”他屡遭苗小花击伤,心头恼恨之极。
“还轮不到你在这儿聒噪。”薛陌冷笑道,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徐司判。
徐司判的脚一踮一踮,微微笑道:“他跟你一路,有些情况也需要向他了解了解,断不会伤他性命。”说完,手里的铁牌突然飞出砸向苗小花面门。
薛陌虎吼一声,纵身而起,一掌劈向铁牌,铁牌仿佛具有灵性,忽地下沉撞向苗小花小腹,来势晃晃悠悠,带着森然杀意。
苗小花只来得及单刀横推,刀刃铁牌碰撞却没发出丝毫声响,但苗小花却脸色苍白,身受重击般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薛陌的身形也已经扑到,刚要扶起苗小花,不料一股劲风袭来,正是贾司判,白发飞扬,掌影重重直奔薛陌的左肋,薛陌冷哼一声,一个“金龙回旋”躲过,曲肘击向贾司判头部。
贾司判右手上托,竟然不避不让,扣住薛陌的肘尖,呵呵笑道:“薛将军招式精妙、狠辣直接,但你内气不济,要打下去么?”
薛陌收回劲力,有些悻悻然,再次说道:“别为难我兄弟,他毫不知情况且生命垂危,你们拉上他反而是累赘。”说完指着苗小花道:“两位是行家,应该看得出来他身中极霸道的魔法……”
徐司判已经欺身到苗小花面前,低头细看,“咦”一声道:“果然,黑垣魔法?”
苗小花气喘着笑道:“徐司判好眼力。”
“你能惹上杰恩法师,也不是简单人物,如此看来,你真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京畿卫管得真宽!”薛陌有些嘲讽道,“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的,或者我死!”
徐司判摇摇头,浑身突然爆出强烈的罡气,一圈圈将苗小花围住。
苗小花强提内气,“凝神通真”全身迸发,想要破圈而出,不料心脏再一次如遭雷击,一口血喷出,软软地倒下去。
“你!”薛陌暴怒,脸上狰狞如厉鬼,忽地一声已来到徐司判身前,手掌直抓向其咽喉,徐司判双手错开,正好锁住薛陌的手掌,不料,薛陌怒极出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劲气四溢时,徐司判被撞得大退。
“一起动手,制住他!”徐司判不想继续费力,逮捕重犯不是江湖比武,先打趴下才是硬道理。
最先响应的当然是陆波儿,“呱唧”一声怪叫,手中“寒露夺魂烟”可发挥到了极致,恨不能让薛陌全身上下都布满烟雾,不,应该是骨子里,血肉里都充满他的烟雾,“毒死你个杂碎!”
薛陌屏住呼吸,一边防着烟雾,一边努力招架徐司判飘忽不定的攻击,那些攻击虽不致命,但能让人失去抵抗力。
薛陌虎吼连连,喝到最后,竟是声带嘶哑,双眼赤红,猛然间悲从中来,一掌打向自己的天灵盖。一只胖乎乎雪白的手就这么伸过来,插入战圈轻松至极,一把捏住薛陌的手腕。
“你如死掉,我们就都成饭桶啦。”贾司判运起玄功,双手忽地抱住薛陌的手臂,这一招当真是难看,但很管用。
薛陌身形瘦高,手臂奇长,贾司判抱住他手臂倒像是老年家丁抱住主子撒泼。情形虽然滑稽,但苦楚只有薛陌知道,他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正要挥左掌痛击,徐司判的铁牌已到。
“砰”的一声,铁牌击中左肋,薛陌狂吼一声,竟然生扛住,右脚以一个奇怪的弧度抽向徐司判。这一下随机应变,快如闪电,脚背刚要碰到徐司判裆部,不料腹部受到陆波儿肘击,那一脚竟然没奏效。
“投降吧!”徐司判的铁牌噼里啪啦一顿狂扫,薛陌衣衫伴随着血肉片片飞落。
一旁的秦丘竟然有些不忍直视,眼前的情形和凌迟没什么分别。
好个薛陌,浑然不顾铁牌在身体上的刮动,右臂爆出惊人战力,生生将贾司判提将起来,然后狂叫着砸向地上。
砰然声响后,贾司判白发凌乱,一脸的泥灰,但他内力纯厚,竟然没伤分毫。贾司判依然抱着薛陌的手臂,长叹一声道:“薛将军这又是何苦?”只见他双脚连踢,踢中的全是薛陌周身大穴。
薛陌又一声长啸,身体慢慢委顿,倒地不起。
贾司判拍拍身上的灰尘,用手捋捋散开的白发,口中吐出一小撮泥土道:“是个凶人。”
“秦先生,此人我要带走先问些事情,然后再交给何舵主。”徐司判盯着秦丘道。
秦丘暗暗想着眼前的局势,一旦挣起来,对面就是三人,三对一毫无胜算,只有冷冷地默不作声。
陆波儿此时心情大好,暗自盘算如何将苗小花两人经脉弄断,如何慢慢折磨。
突然,密林中一人清朗出声:“薛陌乃我金律楼重犯,京畿卫的大人们怎么就要插手呢?”
“何舵主,咱们事先可是说好一起擒拿的。”徐司判脸色微微一变说道。
“是,是一起合力擒拿,但您刚才说要先问话恐怕有些不妥。”一个青衫人脚踩青草尖,双手负于背后,悠悠然来到场间。
金律楼声望仅次于齐念远的何渡洋到了。
“何舵主……”徐司判刚要说话便被何渡洋抬手止住。
“要不,咱们一起问?金律楼上管昊国安全,下管民众法度。有什么情况是金律楼不能知道的?”
“呵……好大的口气,好个金律楼,好个何渡洋。”徐司判眼睛微闭,声音里有一丝怒意。
“要不一起审,要不二位回去请功,撇开金律楼是几个意思?”何渡洋懒洋洋说着话,眼神却透出浓浓战意。
“开打!”贾司判尖着嗓子道,“谁赢听谁的。”
何渡洋点点头,“公平!”然后望向站立一旁的秦丘。
秦丘将短剑微微提起,向前迈出一小步。
“真……真的要打呀。”贾司判侧头望着徐司判,再次确认一下。
徐司判歪着头瞥一眼这个太监法判,“不打回去交不了差。”
“那还假客气个鸟。”话音还未落,矮胖的身形已经向秦丘直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