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化疗,柳媚儿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现在每天她只能躺在床上休息,除了基本的语言能力,她已经完全丧失了其他运动的能力。
孤城每天都陪伴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虽然说是照顾,但他能做的也只是陪着她,给她讲讲故事,其他的事情都是由医院的护士来做的。
看着日渐枯槁的柳媚儿,他非常的心痛,但却毫无办法无能为力。
在一个月前的时候,柳媚儿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没有了好转的可能,所以她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了远在家乡的母亲。
当天柳媚儿的母亲就来到了医院,孤城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搬出医院,而是与她一起陪着柳媚儿。
柳母起初的时候非常的厌烦孤城,可是随着后来的相处,她被孤城不离不弃的真诚感动了。她曾经在孤城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向柳媚儿道歉,说自己错怪了孤城,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孩,以往自己对他太过刻薄,现在想来非常的后悔,是自己耽误了两人的感情。
对于自己的母亲,柳媚儿从没有怨恨过她,她理解母亲的想法,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
这一天,当孤城从外面买完东西回到医院后,柳媚儿把自己的母亲给支出了房间。
她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对孤城说,当他进入房间后,柳媚儿把他唤到了身边。
借助着吸氧机,她断断续续虚弱的说道:“相公,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的身体,确实撑不住了,不如,就这样吧……”
孤城知道化疗的痛苦,看着她的身体一天天的恶化,他也想过。可是现在听到她自己这么说,孤城还是十分的悲痛,眼角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流下。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攥住她那纤瘦的手掌。
“对不起,不能,陪你,走过余生。虽然我也很难过,也很痛苦,但是,我是幸福的。这十几年,能够,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我已然,很知足了。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你的青梅竹马。”
说着说着,柳媚儿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孤城见状,立马起身按下了床头的按钮,着急的呼喊着医生。
此时,柳媚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我走了,你不要太过伤心,往后的人生里,要照顾好自己……我……爱……你……”
噔——————
看着心电监测仪上那长长的直线,孤城的心犹如刀绞,一时之间便碎成了无数片。
房外的柳母,也听到了异响,急忙跑了进来,当她看到孤城趴在柳媚儿身上,声嘶力竭的哭喊时,她顿时晕了过去。
……
数日之后,柳媚儿的葬礼在家乡举行,出席葬礼的除了柳母孤城以及左邻右舍外,还有赵教授。
葬礼结束后,孤城独自一人伫立在柳媚儿的墓前。这几天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直到此刻,看着墓碑上那黑白的照片,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媚儿真的已经去世了。
不知为何,此时的孤城,眼中没有泪水,内心异常的平静,平静的他都能听到自己的脑鸣。
也许这就是心死的感觉。
天上渐渐的飘下了雪花,而孤城浑然不知,直到一把雨伞的出现,他才清醒了过来。
侧目看着身旁出现的女子,孤城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一身黑色西装的寒安如,左手撑着一把黑伞,右手抱着一束鲜花,来到了柳媚儿的墓前。
在墓前缓缓地放下鲜花后,寒安如神情肃穆,她弯下腰去深深地鞠了一躬。
如果换做以前的孤城,他肯定会问寒安如为何知道的这件事,她又为何来到了这里。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这种心思。
祭拜完柳媚儿后,寒安如侧眼看了孤城一眼,便拿着雨伞离开了墓地。
孤城在她走后没多久,也便离开了。
当他走出墓园门口时,发现了寒安如正站那里,好像是在等他。出于礼貌,孤城走了过去,在来到她的面前时,孤城同样鞠了一躬,算是家属答礼,“虽然你们并不相识,但还是谢谢你今天能来祭拜她。”
“虽然素不相识,但我和她应该也算是校友,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理当来祭奠一下。”
孤城平静的说道:“谢谢。”
正当他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了挽留的声音,“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么?”
寒安如从西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他,“这个卡里有点钱,你先拿着应急用。”她看到了孤城的犹豫,“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这算是借给你的,将来等你有了钱,再还给我。”
孤城并不想用她的钱,可是柳媚儿的医疗费加上事后的花费,算起来,这笔钱对他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虽然这笔钱,不应该全都由他来承担,可是他是知道柳姨的家庭情况的。本来柳姨痛失女儿已经够绝望的了,如果再让她还这笔钱,孤城不敢想象情况会是怎样。
所以思虑再三,他还是接过了寒安如递来的银行卡,“谢谢!请你放心,三年之内,我会还清你的。”
葬礼过后,孤城回到了大学城内,他处理完一切后续之事后,来到了赵教授的竹苑。
在竹苑见到了赵教授,看着赵教授鬓上的白发,孤城知道,对于柳媚儿,他是真的心痛惋惜。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孤城在见到赵教授后,却忽然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赵教授何曾见过他这般,立马过去想要拉起他。
“媚儿和我,在这人海茫茫的大城市内,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我们无依无靠,是你给了我们关怀和帮助。我知道你这一切都是为了媚儿,虽然她很像你失去的孙女,但我知道,你并没有把她当作你孙女的替代品来对待的。以前我虽然很傻,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你是真把她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孙女来对待的。而且对于像我这样不学无术的混子,你都是用心良苦的批评教育,而没有放弃。
在这里,我替媚儿以及我自己,真诚的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们在这里感受到了亲人间才会有的温暖,谢谢!”
说完,孤城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赵教授被他这么一番话语,感动的眼圈都湿润了,“起来,孩子,起来。”把他扶起后,伤感地说道:“我这样一个老头,平日生活在这样地地方,虽然是清幽平静,可是却很孤独寂寞。但从接触到你们后,我这里就变得热闹欢乐了许多。平时我虽然没说,但其实,你们同样给我也带来了温暖,让我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觉,说起来,应该是我谢谢你们。
我还想着,这样的时光,起码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可是没想到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哎!真是天不遂人愿……”
一说起柳媚儿,两人陷入了伤感。
“教授,这次来你这里,其实,我是来与你告别的,过几天,我就要去参军了。”
“啊?”赵教授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有些惊讶。但随后,也就理解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去军队历练历练,对现在的你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几天过后,孤城踏上了柳海曾经走过的道路,前往了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