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在山谷的木屋中,鬼谷子口中念道:“五行阴阳开天地,纵横捭阖定生息。宏图一展惊风云,霸业千秋震乾坤。诸子百家称世纪,奇门鬼谷俱真经。”
“鬼谷门有四艺,一曰数学,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你可想学?”
这不就是算命卜卦么?如果可以预测未来,可算尽人生的生死病老喜怒哀乐,那么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对于这种占卜之术,孤城一向是不喜欢的。
“徒儿不愿。”
“二曰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变幻莫测。”
对于兵学,孤城有些兴趣,他在前世当兵时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可是对于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他,已经厌倦了那种血雨腥风的日子。
“徒儿不愿。”
“三曰言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辞吐辩,万口莫当。”
说到出辞吐辩,万口莫当,这让他想起了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其中的第四十三回诸葛亮舌战群儒,难道这就是言学么?很显然,能说会道,口头本事,并不适合他这种人。
“徒儿不愿。”
“四曰出世,修真养性,形神俱妙,超乎万有,体合自然。”
当鬼谷子说道修真二字时,孤城便已激动不已,他差点没按捺住在自己。在他看来,前三个都太过无趣,悲天怜民,出将拜相,皆非他之所好,唯有这第四艺,是他钟爱的。修真,他不求修成鬼谷子那样的,有点不切实际,但如果能练成一个江湖高手,他便已经非常知足了。毕竟,每个男孩在小的时候都怀有一个大侠梦。练就一身本事,行走在江湖中,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是多么的潇洒自在。
“师父,我学这个!”孤城兴奋的说道。
鬼谷子看了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是对他的这种选择,很是失望。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孤城在云梦山上已经度过了十七个春夏秋冬。
山谷木屋内,鬼谷子望着跪拜在门前的白衣少年,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已是一个身长七尺的翩翩少年。
金麟岂是池中物,他知道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今日,你我师徒缘尽于此,从此之后,你也不再是鬼谷门徒。此次下山,即成永别,望你好自为之。”
望着紧闭的木门,孤城心有不舍,但此时却无言以对,只能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以感谢师父这十七年来对他的养育教化之恩。
等到孤城离开没多久后,山谷木屋忽然炸裂,一道金光从地而起,直入云霄。
离开山谷,走出云梦山后的孤城,沿着一条自山上流下的小溪,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在翻越过数座山峦后,他终于来到了一处平原,向远处看去,能够清晰的看见稀疏的房屋院落。此时快至正午,有些院落内已经升出了一缕炊烟。
行走了一个早上的山路,此时已经饥肠辘辘的孤城,向着那些远处的院落,加快了脚下行进的步伐。
穿过田地,来到一座院落前,孤城轻轻的敲了下院门,便听到院中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衣衫褴褛老人从里面打开了门,“公子,你有何事?”
“这位老人家,我从远方而来,途经此处,有些疲倦,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二,讨碗水吃?”说着,孤城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他。
“原来是过路的旅人,公子请进,乡野人家,常遇此事,公子不用如此。”老人得知了他的来意后,热情的把孤城引进了院中。
破旧的泥土围墙围起的院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正蹲在泥炉旁烧着饭菜,见孤城进来,她有些羞涩,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继续烧着柴火。
老人从别处取来了一个木凳,让孤城坐下,然后又取了一碗热水交予他手里,“公子,别嫌弃,乡野人家,太过寒酸了,没什么好物可以招待公子。”
“老人家,哪里的话,你已经非常周到了,不用管我,您忙您的。”孤城看了看手里残缺的碗,他知道这应该是这里最完整的碗了。
饮尽碗水后,他在院中闲逛了起来,破旧的茅屋,残垣的泥墙,无一处不透露这贫穷。他走到小女孩旁边,蹲下了身子,“小姑娘,你叫什么呀?”
“二丫。”小姑娘胆怯的说道。
看着锅里烧着的开水,上面飘着一些野菜,锅里没有一丝油水,更别说盐巴了。
“你们就吃这些?”
“嗯。”小姑娘平静的说着,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
孤城有些心痛,他向老人问道:“我看院外,也有不少田地,为何你们还是吃这些东西?”
“哎!”老人叹息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家有五口人,外面那些田地的庄稼,只够交田赋的,根本就没有剩余。”
看着焦黄瘦弱的二丫,“你们这附近有没有类似市井的地方?”
“前面几里外有个镇子,那里就有市井。”老人向外指着。
“等我一会,我速速就回。”
离开院子,孤城施展轻功,一溜烟的飞向了前方。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孤城手里提大包小包的食物,便回到了小院。
“今天有好吃的喽。”他展开包裹,有烧鸡、熏鸭、干脯、白面馍馍,他把这些都交给了老人。老人十分激动,一直不停的在感谢他。
他拿着一小包裹,走到了二丫的面前,递给了她,“打开看看。”里面包裹着一些从食,品种有许多种类,“这些是给我的么?”二丫稚嫩的问道。
“当然,快尝一尝口感怎么样。”
二丫高兴取出一块点心,递到了孤城的面前,“哥哥,先吃。”
“好。”
看到孤城吃下后,二丫又取出一块,交给了爷爷,最后自己才拿出了一块吃了起来。
她津津有味的吃完一块后,便合上了包裹,孤城不解问道:“怎么不吃了?是不好吃么?”
“不是的,不是的,我想留着,将来给弟弟妹妹吃。”
孤城鼻尖一酸,眼圈有些湿润,小小的年纪,生活的如此贫穷,美食在前,却依然还记得她的弟弟妹妹。
“没事的,你尽管吃,你弟弟妹妹的那份,我让你爷爷给他们留着呢。”
“那……”她扭头看向了爷爷,在收到爷爷肯定的目光后,她这才吃起了手中包裹内的从食。吃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拿一块递给孤城。
午饭过后,孤城也休息足了,他走到老人面前,拿出了十两银子,“我知道老人家你肯定不会收下,但这不是给你的,我与二丫有缘,这算是给她的。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要饿着她。”
“公子,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还请公子受我一拜!”说着,他直接跪了下去。
孤城哪敢承受,赶忙制止了他,“老人家快起来,你这样我可承受不起。”
在与老人告别之后,孤城刚走到院门旁,便听二丫传来的声音,“哥哥,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会的。”孤城笑着与她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