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们这个时代的某些东西跟某些观念，连我都不太明白。”
孙富有看着辛麻那威武的眼睛，比起他的眼睛，显得大了许多，只是少了些许复杂的变化，比起人类而言，更加简单，在它的心灵深处，似乎聚集着一汪蕴含着杀戮气息的清澈血湖，此时的孙富有似乎有些疑惑。
“你说这玩意到底算个什么东西？畜牲？还是人类？”
孙富有转过身，走到最近的S700战争机器旁，忽然微微翘起嘴角，冷笑一声，低头颌首不屑地轻瞥了一眼辛麻，继续说到。
“算了，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人类永生计划的实验名额已经到手，用不了多久，我也将拥有永恒的生命。”
“恭喜部长成为永生人。”
“对了赵顺，我记得它是你带来的，它原来是人类吗？”
“是的部长，他原先是人类，现在也算是人类，只不过他出卖了自己的意识体，并被人戏团的管理层以人格镶嵌技术，将辛麻的意识体嵌入一头雄狮的意识载体内，进行买卖，这也是人戏团的商业手段和运营模式。”
赵顺语气平淡地进行着介绍，对于人戏团集团的了解，他也就知道这么多，而在他介绍时，解说更多的是倾向于技术层面。
人戏团集团的商品价格昂贵，就像是猛兽宠物界的奢侈品，这也是卢什市内的市民与永生人身份的象征，虽然适用人群数量较少，但还算有着不错的市场需求。
此商品的经营理念，就是追求一种虚荣感和满足感，越是性格凶猛残暴，体型庞大的猛兽，在对客户展示屈服时，越能激发客户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不过，既然说是奢侈品，那么此类商品自然有着较短的保质期。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人类意识体与动物意识载体的不兼容性，原本的人类意识体特性会逐渐淡化，直至消失。
所以在人类意识体特性完全消失的时候，也是此商品报废的时候，为避免伤害客户，还需要进行定期检测，但最多不过一年，无论如何都要进行商品回收，以防万一。
各类数值都会影响商品的最终价格，例如性格，种类，外观，以及适用范围，不过即便是最廉价的商品，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消费的，更何况，他们根本不会买这类商品，也根本接触不到，这是属于卢什市市民的快乐。
普通人的存在，更多意义上成为的是供卢什市市民进行买卖的商品，就像是辛麻一样。
他当初就是为了凑齐昂贵的医疗费用，卖了自己的意识体，为了救他那濒死的儿子，虽然和糖儿是同一种病，但他并没有周牛那么好的命，也没有碰到第二个李祥。
能说他是不幸吗？是命运不公吗？不能，只能说周牛太过幸运，反而像辛麻这种凄惨的遭遇，才是他们这一类人的常态，生活的常态，一种无可奈何，感叹命运不公，最终却牺牲自我的常态。
那么这些，都是拜谁所赐呢？
孙富有两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四周残破不堪的景象，如同散步般，慢悠悠地越过蓝色封锁线，向着更深处走去，在他身后，一台S700战争机器人紧随其后。
“别担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玛瑞和你都一样，卢什市市民证我会帮你们办好的，只要你们用心帮我做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孙富有像老朋友闲聊一般，对着赵顺说到，赵顺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承诺，但通过这几个月来的接触来看，孙富有虽说像个恶魔，但绝不会对他的手下食言，对于这一点而言，赵顺还是十分钦佩孙富有的。
“谢谢孙部长，我明白。”
赵顺也是毕恭毕敬地回应到。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要亲自到这里，难道真的是因为屠蚁令吗？因为在我的感觉下，您似乎对卢什市政府并没有什么归属感，而且您部长的位置，也只是您商业计划中的一部分。”
“什么狗屁屠蚁令，我才不在乎这些，来这里我只是为了看看我的老朋友。”
“李祥？一个小小的二十世纪警察？我听您提起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并不觉得你们像是朋友啊？”
赵顺或许永远猜不透孙富有的想法，就像是刚才虐杀孕妇那样，至于孙富有的真实目的，他更是一无所知。
孙富有的嘴角疯狂上扬，癫狂的笑容就像是疯子一般，把赵顺吓得不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孙富有这种状态，他甚至都不敢靠近这个恶魔。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他的关系好到恨不得，他现在就跪在我面前求饶，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
赵顺心中一惊，这是也是第一次看到孙富有毫不掩饰的滔天恨意，他平常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刚才虐杀孕妇的时候，眉头不都皱一下，孙富有在他心中，一直以来彬彬有礼的恶魔形象，此时也有些动摇，不过，这也显得更加真实。
“部长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憎恨在一种程度上也代表着畏惧，而这个叫李祥的小警察，竟然能让孙富有有些畏惧，他也不得不更加慎重对待，毕竟他可是还要依靠孙部长，帮他办理卢什市市民证的。
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能跻身成为永生人的一员，哪怕是地位低下的外籍永生人呢，那可是永恒的生命啊！
“我们来自同一个时代，这场六百年的生死较量今天也该落幕了。”
就在他掠过一处萧条的垃圾存放站时，自动回收舱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名浑身上下带着酸臭味的小孩，从垃圾堆的最高处滚落而下，塑料袋挤压作响的声音，引起了孙富有的注意。
小孩的头顶，还有一片软瘫的青菜叶子，苍蝇在他周围盘旋，似乎争抢他脏兮兮的小手上捧着的，已经酸臭的鸡腿，他通红的小脸上，沾满了垃圾，正在一口一口啃食着发臭的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