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都离开了，谁留在店里？”
“我一个小二，留不留在店里都...”
“嘿，你还好意思”提起这茬，老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掌柜不当当小二，还要我另外雇人。谁家女子要是看上你，真是倒了楣了。”蔡老气呼呼地说。
周正嘿嘿一乐，没再解释，转身坐在了蔡老旁边的位置上。
“......”
“你真要去？”半晌，老人蹦出这么一句。
周正点了点头。
“算了算了，管不了你，到时候你要去就跟着吧。”蔡老摆了摆手，气呼呼地向楼上走去，背影有些伛偻。
周正咧嘴一乐，也起身回去找庾三尺，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两人在巷弄中七扭八拐，终于来到了那座院子。
周正停下，面向庾三尺说：“到了，庾兄进去吧，我就不叨扰了。”
庾三尺点了点头，没让周正留下，自己入了那院子。
......
五月份的金陵城大概是最喧哗的，街上人头攒动，卖吃食的，卖配饰的，还有杂耍的，卖艺的，乞讨的，偶尔还能在人群中对上那么一两双四处乱瞧的眼睛。
有人当街大打出手，亲友上前劝架，旁人躲避，商贩谩骂，鸡飞狗跳。
更有一二小童追逐嬉戏在人群的缝隙间，热食揭炉后冒出腾腾热气，纸风车伴着谁家商铺前风铃声音转动，好不热闹。
“不愿求得玉簪笏，秦淮河下结人家。”
就是说在朝廷当宰作相，也比不过在金陵城做个普通人家。
一眼望去，尽是盛世繁华。
周正起了闲情，把庾三尺送到地方后，没直接回到临愈楼，而是顺着巷弄来到街上闲逛。
走在街上，他忽然被一处吆喝吸引。
“比武招亲！比武招亲！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粉黛无颜色，春花失光辉。说的便是我家小姐了。”
一个壮实的男子在一座临时搭建的擂台上敲着锣鼓吆喝道。
底下便有人笑问道：“说了这么多，你家小姐究竟是何模样？”
男子便在上面说道：“这位公子，你听好了。”
“妆成每被秋娘妒，艳质英姿解语花。
梅花韵似才人面，管领春风总不如。”
下面纷纷传来叫好声。
一首集句道完，男子转身从杂物中拿出一副画卷展示。
众人纷纷发出惊呼声。
周正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这比武招亲不过是江湖骗子惯用的路数。
大概就是要缴多少两银子便可上台挑战，比到最后，胜出的那个便会由这东家领着去见姑娘。
说是见姑娘，其实不过领到酒楼给他下了些迷药，善良些的只是将其迷晕，狠些的那便连这胜者身上财物也搜刮一空。
只不过这家东家还颇有雅致，语言也比以往的文和许多。
虽然周正见得多了，可每次仍是不免有许多江湖雏儿上当。
当然，周正也不愿意多管什么闲事，背着手，从擂台旁侧走过。
临近时只听得附近有人问道：“缴多少银子能上去比试啊。”
“非也，我这台不收银子，只是相貌身手，都得上乘。”
听得不收银子，众人都稀奇了，便有人出声道：“身手好说，相貌是怎个标准啊？”
壮汉眼光一扫，正好瞧到正路过的周正，便指向周正道：“这位公子。只要自认相貌不比这位公子差的，都可上台挑战。”
众人目光一齐向这边看来，周正一下子被众人目光聚集，其中不乏有各种嫉妒鄙夷。
“......”
周正的相貌，恰好是属于能算得上气宇轩昂，却又远远不到掷果潘安的程度。
把他做标准，确实可以剔除些歪瓜裂枣，却又不显得过于苛刻。
只是有些人自然会有些不满，只见此时人群中有一人大喊道：“我自忖相貌不如这位公子，可身手，我不服！”
说罢，这人从人堆中间跳出，双手作爪在空中向周正袭来。
您瞧瞧，人家明明只以周正的相貌作准，哪有半个字提到身手？可金陵太大，真真是什么人都有，这等心肠嫉妒之人，并不少见。
周正昨夜被单方面压制，今天又无端遭这一事，心里也压着火呢，见这人袭来，也不躲避，只冷眼看着那人。
待那人临近，周正右手对上他左爪，将他左手攥在拳中，向自己这面将他拉扯过来。
左手化掌背拍向这人胸口。
这人体态瘦弱，眼冒精光，如瘦猴一般，却也着实灵巧。
周正掌背即将拍上，瘦猴空中又将脚抬起半分，整个人恰好蜷缩着踩在周正臂上，又是纵身一跳，向周正身后跳去。
越过头顶时，瘦猴右手钳住周正肩膀，双脚向周正后背踩去，欲利用身体下坠之将他扳倒。
周正左手仍不松开，双肩一耸，震开瘦猴的手，随即身体原地顺向旋转两圈。
瘦猴在空中无法平衡，被周正左手带着在空中旋转成球。
周正左手向地面一扯，提膝向瘦猴撞去。
谁知瘦猴在空中竟能伸出双腿，恰好击在周正双肩。
周正被迫取消提膝，蹬蹬蹬地向后连退三步。
瘦猴紧紧跟上，一拳向周正锤去。
周正双臂作十字状挡下拳头，左手沿着瘦猴将要收回的拳头抓去。
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又随即松开，周正左手此时如水一般，极其快速地用掌背连续三次击拍瘦猴手臂内侧。
看似轻飘飘的三下拍击竟将瘦猴右臂打麻，再抬不起力气。
瘦猴左手甩向周正，佯装有东西掷向周正。
周正连忙侧身躲开，发觉是一虚招，又遭瘦猴一脚踹在侧肩。
周正稳住身形，上半身如柳条弯而不倒又抽回。
瘦猴见这情景，一个滑铲铲向周正下盘，周正却已停下身形，抬起右腿，一脚踩去！
瘦猴在地上侧滚半边，从周正裆下穿过，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起身。
谁知这功夫周正罡拳已至，凛凛地带着破风声的拳头直锤向瘦猴腹部。
“噗——”瘦猴当即便一口血喷出，在地上呻吟，站也站不起来了。
周正侧头躲开了喷的血，单只手拎着瘦猴扔到擂台上，又冷冷地看了擂台上那壮汉一眼。
壮汉尴尬地笑了笑。
见周正两三下便解决瘦猴，一众人端得是无人再敢叫板，让开道路，想着赶紧让这煞神离开。
周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悠哉地离去。
呼，这口气总算是出了。
旁边三楼酒馆临街边座上坐着个锦衣玉服的公子哥，连眼看着周正打斗一番，将瘦猴扔向壮汉脚下。
这公子哥似乎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叫了句好。
见周正往这边走来，公子哥在二楼对周正喊道：“这位公子，可否上楼一叙？”
周正方才打的浑身舒爽，这会心情正好。
见这人邀请，便点了点头向楼上走来。
周正上楼，公子哥已经摆好两大碗，见周正到来，他将一碗捧在手中，双手奉着一饮而尽。
周正也不犹豫，当即抓起桌上另一碗咕咚咚地灌下。
五月一出，金陵便有几分燥热，周正方才酣畅打斗，这会子也渴了。
周正微笑看着公子哥，开口道：“兄长如何称呼。”
“不敢，家姓走马肖，羞齐于陵子。”
那意思是他是赵（趙）姓，家中排行老二。
“原来是赵二哥，失敬失敬。我名周正，金陵人士，并无族贯。”意思是说姓周，但不是城中周姓显贵。
赵姓公子一旁的丫鬟嘟囔道：“我家二爷，怎能称为赵二哥...”
赵姓公子一皱眉，轻轻训斥道：“幺儿，不得无礼。”
随后对周正歉意道：“我家丫鬟疏于管教，周公子见笑了。”
周正微微一笑，表示无妨。心里也暗暗打量着这赵二爷。
两人相互一抱拳，坐下对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