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慢慢聚集着乌云,渐渐的遮住了新生的阳光,缓缓刮起的风由小变大,似乎是想把这漫天的乌云吹散,也吹动着林间灵木的枝叶轻轻摇摆。
只有那不知疲倦的小瀑布丝毫没受影响。
小瀑布旁的木屋中,灯火依然明亮,不时传出微弱的讲述声。
李铁满是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小花,突然一声闷咳,一口暗红的鲜血喷出,溅射在被子上。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你快躺下休息。师傅,我该怎么办?你快告诉我啊。”
看到李铁喷出鲜血,小花慌了,不,小花恐惧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多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来帮他,多希望能有人来救师傅。
李铁抓住小花的手,又咳了几声,然后用另一只手的袖子擦了擦挂在嘴上的血迹。微笑的看着小花说到:
“小花,听师傅把话说完,这是师傅最后的心愿。”
泪水在小花的眼里不断打着转,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更红了,然后泪水不争气的不断流下,这是小花记事以来第一次哭泣。
李铁松开抓住小花的手,慢慢抬起,替小花轻轻擦拭滑落在稚嫩脸颊上的泪痕。
小花紧闭嘴唇,抓住给自己擦拭眼泪的大手,望着李铁频频点头。小花想说话,可是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来。
李铁一直笑着看着小花,然后继续轻声缓缓的说到:
“小花,师傅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师傅也许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师傅当时是在一颗灵木旁的花丛中捡到的你,所以给你起名叫小花,哦,这些跟你说过。
虽然你不说,但师傅知道你心里一直惦念着自己的父母是谁。
其实,师傅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我当时在林间游荡,听到兽吼的声音,没有在意,直到听到兽吼再次响起我才发现事情不对,当我赶到的时候,”
说着李铁拿起他刚放在床边的戒指,一抹,一块被缝过边角的布条出现在李铁手中,可以明显看出这是女人衣服上的一角。
李铁把布条递给小花,小花轻轻接过攥在手里。李铁继续说到:
“当我赶到的时候,地上只留下这么一块沾满血迹的布条和一地的血迹。其他什么都没留下。
这块布条我把血迹已经清洗干净了,边角缝了一下。这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你好好收好。
至于你的父母为什么会出现在深山中,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捡起布条后,就沿着足迹搜寻,然后就发现了你。
我心里很愧疚,如果我早些赶到,也许,,,希望你不要怪师傅。”
李铁的眼里满是愧疚的望着小花。
“不怪,我不怪。”
小花呜咽的说到。
“然后我抱起你,找到小瀑布旁这个地方,盖了现在这个木屋。我觉得我有责任把你抚养大。
你的出现,让我灰暗的生活重新有了色彩,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可是尸毒早已侵蚀了我的全身,自从猎杀掉尸龙后,我就没想着活下去,尸毒也没有去化解,任其发展下去。
这些年师傅偶尔独自外出,除了替你找来你用的东西,就是尸毒发作了,我不想让你担心。
这些年我也用灵力和灵药压制着尸毒,看来现在是压不住了。”
说到这里,李铁不由淡然一笑。然后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不过这次李铁生生的咽了回去。
小花紧张的起身,李铁轻轻拍了拍小花的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说到。
“小花,其实现在师傅真的很满足,看着你现在长大了,师傅很高兴,只是师傅以后不能陪你一起走了。
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师傅相信你,你会做的很好,不要太勉强自己,师傅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说着李铁又拿起放在床边的戒指递给小花,见小花接过,李铁继续说到:
“这是黑耀空间晶石做的戒指,算是师傅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它里面有百平方的空间。
戴在手指上,只要注入灵力,就会改变成适合你手指粗细的大小。
这里面有一些不多的钱财,一些猎捕时用到的工具,这些年为你采摘的灵药,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的。
这里面还有三颗宗级灵兽的兽珠,以及那颗神级尸龙的兽珠。尸龙的兽珠不可吸收,只可入药,或当做武器,尸龙的兽珠里的灵力有着剧毒,切记,谨慎使用。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你平时用到的东西。想取出时,只需把灵力注入,随心念而动,便可取出。记住了吗”
“恩,我记住了。”
小花带着哭腔的点头应道。
李铁缓慢的伸手入怀,拿出一封信交给小花,说到:
“这封信,是师傅写给吕老的,以后见到吕老,帮师傅把这封信交给吕老。
我已经拜托吕老以后照顾你了。吕老会以猎捕师协会的名义写推荐信,让你进入学院学习。
小花,师傅最后要求你,一定要去学院学习,要想了解这个世界,学院是最快的地方。记住了吗。”
“恩,恩。”
木屋外的天空中,乌云越积越厚,不时又闪电划过乌云,风似乎生气起来,对着越积越厚的乌云拼命的吹着,也吹的林间的灵木哗哗作响。
李铁吃力的扭头看向窗外,不免喃喃的说了一句:
“还真是应景啊。”
李铁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然后看向小花说到:
“小花扶师傅躺下吧。”
小花连忙扶李铁躺下说到:
“师傅,你躺下休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躺下后的李铁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模糊了起来,用几乎被风声盖过的虚弱声音对小花说到:
“小花,师傅累了,想要睡觉了,这一觉会睡很久。
师傅知道你会很难过,但早点走出来,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学师傅,误了自己的一生,也误了别人。”
小花紧紧地抓住李铁的手,眼泪如决堤般溜了出来,小花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身体则不断的抖动着。
李铁的眼皮越来越重,重的他快要睁不开眼睛了,意识慢慢的消散着,这时李铁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样闪过自己的一生。
幼时父母陪伴的幸福童年,父母被害后的迷茫恐惧,遇到师傅后的八年深山修炼,手刃仇人的大仇得报,遇到吕老,遇到若兰,遇到小花,遇到梅红,二喜。
渐渐的李铁的嘴角牵起笑容。
李铁用尽所有力气扭头睁开眼睛看向小花,缓缓抬起小花抓着的手,扶在小花脸上,为小花擦拭着泪水,微不可闻的笑着说着:
“小花,未来的路自己走,原谅师傅不能再陪着你了,好好活着。”
李铁终于抗衡不住沉重的眼皮,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丝意识也消散而去。扶在小花脸上的手也停下了动作,缓缓滑落下来。
小花紧紧抓住李铁滑落下来的手掌。因为害怕全身不停的颤抖着,眼泪都忘记了流下。
小花僵硬的慢慢起身,身体前倾,看着那张熟悉的挂着笑容的脸,如同甜甜的睡去一般。
小花嘴唇颤抖的张了几次口,才发出声音。
“师傅,师傅,师傅?师傅?师傅?!师傅!!!!!!”
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天空,把因为乌云遮住天空带来的黑暗,照的通明,紧接着巨大的雷声轰隆隆的传来,盖住了小花最后的一声师傅。
木屋外下起了倾盆的大雨,雨水击打在林间的灵植上,地面上,发出哗哗的巨大响声。
“啊……师傅,师傅,啊……啊……!”
巨大的雨声,盖住的深山中兽类虫类的叫声,也盖住了木屋中少年的哭喊声。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乌云慢慢消散,阳光重新照耀着大地,远处的天空中挂着一道炫丽的彩虹。
雨后的森林里,空气格外清新。森林里的生物,纷纷出来呼吸着这份清新。
小瀑布因为大雨的原因变的宽了一些。
小瀑布旁的木屋中,小花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抓着李铁冰凉的手。
张着嘴,喉咙哑的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睛红肿的凸起了一圈,眼泪早已流干。
小花又保持着这个动作两天两夜。
第三天太阳初升,小花动了。
他放开李铁的手,小心翼翼的把李铁的手放到被窝里,然后仔细的给李铁改好被子。
那个样子,就像小的时候帮他盖好被子一样温柔。
帮李铁盖好被子后,小花机器般走出木屋,来到园子旁边,跪在地上,用手一下一下的挖着地面。
小花的动作很慢,没有用灵力。
一个时辰后,小花挖了一个两米长,一米宽,一米深的坑。
起身走到小瀑布旁,洗干净沾满泥土的手,在衣服上仔细擦干,然后走进木屋。
小花掀开沾着鲜血的被子,轻轻抱起李铁的冰凉的身体,缓步走出木屋,来到坑前。
再轻轻的把李铁放入坑中,转身回屋,拿出一条干净的被子,轻轻盖在李铁身上。
小花又仔细给李铁整理了被子。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的李铁就像睡着了一样。
小花跪在坑前,用手一点一点把土推向坑中。
做完这一切,小花用灵力斩断了一颗一米左右直径的灵木,仔细削成一块木板,然后灵力包裹手指,刻下几个字。
师,李铁之墓,
爱徒李小花叩立。
将木板立在填好的坑上,小花跪在木板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缓缓起身,抬起头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