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周且问。
他心头孤疑，难道，他说错了什么？
女子不敢去村子？村子里有人不想看见她？没道理啊，她都死了，别人本来就看不见她。
女子摇摇头：“没什么。这也难怪，你刚死不久，不了解死后的世界。我没办法离开这儿，只能呆在河里，呆在这一小段河里。”
她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容，笑容竟有点，俏皮。
“如果我能离开，你以为，前天晚上我不会去吞食你的灵魂？那时，你还很弱吧？”
周且低头看了看自己。
是的，当时他还只是一组脑电波，很弱，连形体都没有。而且，他是到了清晨才有意识的，在那之前是什么状态，他一无所知。
“为什么我能移动？”周且不解。
他这两天可是去了不少地方，并没有遇到任何障碍。
“因为你是预备魂使啊。”女子奇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你是怎么当上预备魂使的？”
周且这下子心知肚明，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吐槽：“系统，你就是个坑爹的货。是你让我当上预备魂使的吧？不经我同意就让我当这劳什子魂使？当就当吧，还什么都不说，让人糊里糊涂的，给份说明书也行啊。”
刚刚吐槽完，耳边突然传来系统平平板板的声音：“你级别不够，没有权限索取说明书。”
周且吃了一吓，他在心里说的话也能被系统听见？
他急忙看向面前的女子，只见女子大睁着双眼看着他，仍在等待他的回答。她的脸上，并无特别的表情。
她应该听不见系统的声音。
周且暂且放心，干笑了一声说：“是一个坑货，死皮赖脸赖上我，非要我当它的主子不可。”
话音刚落，耳边又再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请注意你的言辞。言辞不当，会记入考核评分。”
“考核？什么考核？”周且在心里问。
系统回答：“转正考核。只有通过考核，你才能转正，成为魂使。”
周且无语凝噎。
在世的时候，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各种职称考核也就罢了，死了变鬼了还不让他消停，还得参加考核。
他这是什么命什么运？
“考核不过会怎样？”
“会消散。”
周且无话可说了。在世的时候，考核不过，还有别的出路。如今考核不过，直接就是死啊。鬼生可比人生艰难多了。
“魂使大人，你在想什么呢？”女子见周且久久不语，出声询问。
周且苦笑道：“别叫我魂使大人，我还不是呢。你叫我名字吧，我叫周且。对了，怎么称呼你？”
女子微微出神：“很久没有人问过我名字了，我都快忘了呢。我叫夏欣晴，我儿子叫季小阳。周先生，请你，一定一定要帮我找到小阳。只要你能找到他，让我见上一面，我，我宁愿被你吃了。虽然，我能提供的能量不是很多，但比新产生的灵魂，还是要强一点的。”
说到后面，声音悲苦。
周且默默看着她，有些话，如梗在喉。
沉默了一会，他松开她的手腕，满目同情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也很想帮你找到你儿子。不过，照你所说，你儿子可能在你之前就淹死在河里了，他的魂体比你出现得早，也许，已经消散了，找不到了。”
还有句话他没说，说不定被别的魂体吃掉了。
他很不忍心对她说这些话，但他不能不说，不能让她一直活在虚幻的妄想当中。
与其每天悲悲切切呆在这一小段河里，还不如消散了。
“不会的，”夏欣晴急促地反驳，“他不可能消散，他还在，就在这附近，我能感觉到。请你相信我，你要相信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应。我怀疑，他要么也在这条河里，在别的地方。要么，他还没死，他还活着。”
说到儿子，她的声音明显要高亢许多，神情也更加迫切。
“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人打听，可是没有人能听见我说的话。我只能找别的魂体询问，死在这一段河里的魂体太少了，我问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每天盼着小阳能到河边来玩，想看看他，哪怕他看不见我。可是我又害怕他来，怕他遇到危险。这么多年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见过他父亲。”
“很多年了吗？”周且问，“你儿子小阳有多大了？你在这儿，又等了多少年了？”
他打量她的穿着。
夏欣晴穿着短袖衬衣和长裙，姿态飘逸。
周且不了解女装，不清楚夏欣晴的这身衣服是哪个时期流行的款式，不过好歹看得出来，这是现代人的装束。
他暗道还好，只要不是古代人就好办。
如果间隔太久远了，他可没办法帮她找儿子。
夏欣晴微微偏着头回忆：“多少年了啊？我记不清了，很多年了吧。小阳的出生年月我倒是记得。”
她说了个日期，周且算了算，距今二十八年了。
如果季小阳还活着，跟他差不多大，两人同年。
这还真是巧，他想不帮她找儿子都不行了，过不了心上这道坎。
“好吧，我去帮你找找看。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
“只要你肯帮忙，哪怕找不到小阳，我也很感激，愿意让你吃了。我在这儿等太久了，太难过了，都快撑不下去了。”
夏欣晴抬手抹了抹眼睛。
周且心里瘆得慌。
他又不是食魂魔，这女人怎么动不动就叫他吃了她？
死后的世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没有别的关系了吗？
周且深深为自己未来的鬼生担忧。
他向夏欣晴打听了更多关于她和季小阳的详细情况，打算离开。
“对了，你为什么不能离开这儿？”周且走了两步，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转身问。
夏欣晴说：“因为我死在这儿啊，魂体只能呆在自己死去的地方。除非，除非能成长到下一个阶段。”
“下一个阶段？是什么？”
周且的神经一下了紧绷起来，提高了警觉。
原来魂体还可以成长。成长到下一个阶段的魂体应该更加强大，且可以移动，那么，会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