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轮新月,下一刻,我腾的站起身,想起来我应该在科技楼,这才发现,我在操场,身边坐了一个人,洁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柳眉杏眼,唇红齿白,虽然是校服,但是看到我站起来,斜抬头看向我时候,浅浅一笑,我才明白白居易大师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到底是在说什么。
然而我发现那并不是浅笑,她眼神中透露出不忍、悲痛、还有一丝安慰,让我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等我发问,可是我并不想问,或者说不敢问,她见我良久无言,低下头长叹一口气,跟我说道:“张修一,赵临夜已经回去了,算算时间,警察马上就到了,你先回教室吧,如果警察问起,你就说自己在厕所里拉肚子睡着了,我喂你吃了药,并且在你包里也放了药,医务处的医生会给你证明,你下午放学确实在他那,因为腹泻去看医生并且拿了药,宋大爷那的摄像数据会证明,你今天晚上确实没出过教学楼,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对我们四个以外的人提起。”
“他们...”
“是李一彤”
“。。。”
我定在原地,是死了么?是因为我太弱小无能,没能救她么?
我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眼泪不受控制,我跪倒在地上开始号啕,我一遍一遍的捶打着草地,可是这有什么用呢,符咒力量的消失,回想起科技楼的情景,我的双腿又开始发抖,我紧握双拳,不停地打在腿上,“停下,停下,别抖了,你怕什么你你个废物。”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只能哭。
如果不是因为我该死的明知道科技楼里有异样而且明明遇上老宋却选择了撒谎与隐瞒,那时候哪怕多一个人,也许就不是现在的结局。如果不是没把父亲在街头巷尾教我无数次的识人辨人当回事,自负的断定科技楼是赵临夜所为,也许就不是现在的结局。如果不是我妄自尊大感受到科技楼的异样并且怀疑赵临夜的情况下,放学第一时间不是去厕所画那几张破符,而是亲自去找赵临夜,弄清楚事实,也许就不是现在的结局。如果不是我道行浅薄没能看清当时科技楼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阻止她们三人进去,而不是去贴什么破符,也许结局就不是这样。
就在这时突然有双手一左一右摁住了我的头,按摩的同时,一股清凉的炁由太阳穴传来。
“我知道你现在的情绪很难平复,但是,现在,你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教室,不能让人知道今天晚上你去过科技楼,不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很有可能要在收容所里度过,到那时候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逐渐冷静下来知道她说的是对的,我站起身来,说了声谢谢,然后把剩的那张土行符贴在身上,快速向教室而去。
教室里周振和王丹一如往常的坐在那里,只是李一彤的座位空空如也,他们好像从未经历过刚才发生的事,是刚刚穿校服的女生做了什么么,还是说老宋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现在我甚至不想知道。
他们都在各做各的事情,背诵,写题,聊天,看小说,睡觉,一切一如往常,如果不是李一彤不在,我甚至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
这时我看到其他班级的同学纷纷离开教室,一个年轻的女教师,我们英语老师,匆匆忙忙回到班里,面色紧张,“今天的晚自习上的这里,同学们现在下课回寝室,10分钟之后,会有老师去查寝,学校通知不在寝室的记大过,回家反省,下课。”英语老师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
“沃日,咋回事儿!今天晚上值班的不是历史老师么?”“不知道啊。”班级里一下子炸了锅,但是大家一边惊讶一边讨论一边纷纷走出教室。
走到教学楼下,看到科技楼那里停着警车,警灯闪烁着,我被人流裹挟着向宿舍走去,回到宿舍直接去了厕所。
“哎,兄弟们,我路上听说科技楼死人了。”
“卧槽,真的假的?”
“我觉得很有可能,来了那么多警察,肯定是出大事了。”
“早觉得科技楼闹鬼,不会是冤鬼索命吧?”
“滚蛋滚蛋,瞎说啥呢,再说了大师在咱们宿舍怕啥。诶,大师呢?”
“厕所拉肚子呢,拉了一天了,人都快没了”
“卧槽,大师也靠不住了,要不周末去h县山上的庙里求个符吧。”
“嘘!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大师,老师来查寝了,快点。”
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差点被厕所里的氨味熏的人没了。
“老师,402寝室的六个人齐了”奇怪的是,来的是我们的地理老师,班长跟在身后负责点名。“恩,好,同学们早点睡觉。”地理老师说完,直接扭头去了对面,“老师再见!”
他们还在讨论科技楼的事儿,我躺在上铺并没有参与,但是很奇怪,没一个人提到今天晚上李一彤为什么没在教室。
“大师,你小子今天这么安静,能不能行,别一会儿警察从科技楼出来直奔我们402,到时候把我们五个都整成犯罪嫌疑人。”说话的是我们寝室长,家里有双胞胎妹妹,据说开学那天他爸妈来寝室送他管他叫老大,于是我们寝室的所有人都管他叫老大,老大本名郑轩昂。
“还行,还可以,老大,扶兄弟起来,让兄弟试试。”
“哈哈哈哈哈,你拉到吧,就你现在这样能不能挺起来?”
插科打诨,欢声笑语。
“张修一,你为什么总看我也不跟我说话?”我睁开眼,发现我在操场上打坐,抬头看到李一彤站在我眼前,噘嘴看着我,我感觉双脸发烫。
“我。。。”我赶紧把头低下来,“你那么好看,虽然学习不怎么样,啊,不是不是。”
“哼,这辈子都不会理你,谁理你,谁是小狗。”说完李一彤转身跑开,我站起来一边追一边喊:“不是不是,李一彤,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我跑的越快,周围的风景跑的比我更快,我感觉我在向前跑着后退,李一彤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我眼前。
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原来早就熄灯了,周围鼾声四起,我衣服还没脱,我下床来到老大床边偷了老大一根烟。
来到洗手间看着窗外的月亮,回想起来,在高二这小半个学期里,其实我跟李一彤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因为按照身高排座位,她坐在前排我坐在后排,她从前门走,我从后门走,值日生也不在一个组,作业也不交在一个组,优差生互助学习也没编到一个组,我们只是在同一个教室上过课,在同一个操场上跑过步,在同一个食堂买过饭。她课间跟男生女生打成一片,我课间还在不停的看《悟真篇》《参同契》
“咳咳咳。”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辣,就在这时兜里亮了起来,我摸出手机,看到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如下:肺癌患者,吸烟的占90%,而且有可能导致大脑腐烂。
“我。。。”头皮一麻,魄门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