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下一步我也想好了,首先,得把害群之马赶出去。”
池绾的手指随意敲击着桌面,眸带深思,“池远志一直对大房包藏祸心,以前刘老夫人在的时候,便一直惦记着大房的爵位,现在除了这等事,当然不能再容他们了。”
“你想分家?”顾旻挑眉,转念一想倒觉得是个好法子,毕竟唯一的高堂去了,三兄弟分家无可厚非,任宗族怎么说,也是占了理的。
池绾点头,“是,快刀斩乱麻,我不希望侯府内还有不安定的因素。”更何况池远端和池章都是没什么心计的人,她既然继承了池绾的性命,自然要护好人家的父兄。
顾旻眉头深锁,“你了解二房的池超和池华吗?”
不知道顾旻为何忽然提到这二人,池绾疑惑道:“不就是池远志的一双子女?”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身份不成。
“是,但是池超在国子监读书,成绩斐然,很讨国子监那些先生的欢心。池华才貌双全,在京城贵女里也颇有名声,尤其……”顾旻轻咳一声,不自在的看了池绾一眼。
池绾被看得莫名其妙,“尤其什么?”
“尤其在池绾衬托下。”顾旻无奈道,“你也知道,原本的池绾‘事迹’太多了,任何人和池绾比,都显得十分大家闺秀,何况是同府的姑娘。”
池绾哑口无言。
原主纵马京城、调戏美男,还会一怒之下拿鞭子和人打架,和这样的姑娘比,任何姑娘都显得温婉可人了,更何况池华相貌出众,还颇有才华。
末了池绾摊手,“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的确没有办法为原主挽回名声。”
先不说世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就算她从今往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顶多就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而已,她可没有文采去和池华争。
“毕竟论文采我太一般了,总不能让我在众人面前推个沙盘演练一番吧。”池绾唇角*,一脸无奈。“你特意提到二人,莫非二人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比池远志还厉害?”
顾旻听到她说推沙盘时便觉得好笑,不过想起她以前在沙盘面前运筹帷幄的样子,还颇为怀念。待听了她后面所言,神思回归,认真道:“池远志名份上是你长辈,管不到内宅。齐氏虽心眼多,但是智商不足。说起来,池超和池华这两位和你同辈,名声还远胜你与池章的人你要特别盯住才行。”
池绾以手托腮,颇为苦恼,真是没想到啊,原主作为堂堂的侯府嫡女,处境竟然如此艰难,比她在战场吃沙子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很快,池绾又反应过来,蓦然看向顾旻,警醒道:“你大晚上特地来交代这么多事,是不是要离开京城了?”
顾旻点头,也不瞒她,直言道:“江南有些事,陛下让我作为副钦差过去处理,本来早就有走的,我借口刚回京城,想在王府里多待几天给推到了明日。你这里危机四伏,我也着实不放心。”
“嗐,我这里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我就不信了,我还能对付不了几个毛孩子?”池绾豪气的挥手,并没有将顾旻的忧心忡忡放在心上,她自幼随钟麟学武,外头的世界尽数见识过,出师后又投了军,战场上生死一线的情况多了去了,若非背后中了刀子,拖累全家遭罪,现在的四境统帅应是她囊中之物才对。
见她昂着头,抬着下巴,眼底光芒摄人心魄,当真未将四周的魑魅魍魉放在眼里,顾旻浅浅一笑,这番嚣张狂妄的模样,他真是怀念啊。
顾旻平了平心底翻覆的情绪,将所有的动容都压在心底,轻声道:“好,我会在京城留几个暗卫,若你用得上,便用暗哨通知。秀英功夫不错,人也忠心,你可放心使唤。”
天色渐白,顾旻心知自己不能久留了,刚告辞走到窗边,复又回首,郑重道:“我会尽快解决江南的事,回京城。”
池绾闻言愉快的挥手,“嗯嗯,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尽快解决麻烦的。”
顾旻失笑,心道这丫头难道没发现自己的特意交代很像是丈夫对妻子交代的话语吗?
奈何池绾心大,就算之前觉得顾旻好似对自己的情意颇不一般,别扭了一下,但是别扭劲儿过去就忘了。
无妨,只要活在这世间,他总能布下天罗地网将她锁进自己怀中。
顾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越窗而出,无声无息出了镇南侯府。
翌日,侯府的丧仪就置办齐全了。
颜氏虽不管家,但过门十几年,总会依样画葫芦。按照以往的章程,置办刘老夫人的丧仪,必定不会出错。
毕竟是侯府,二房池远志又是吏部侍郎,因此上侯府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
池超在国子监收到报丧信,便连夜赶路,在清晨回到了侯府。
在前院见过池远端三兄弟后,池超又往后院给母亲齐氏请安。
刚进院子,就看到妹妹红着眼睛在廊下等他。
池华一身孝服,不施脂粉,只在头上插了一支素净的银簪,眼睛通红,看到池超,眼泪便如断了线一般往下落,十分招人怜爱。
两兄妹关系亲厚,一见妹妹如此,池超便皱起了眉头,连忙扶了妹妹一把,沉声道:“华儿这是怎么了?难道在府里受欺负了?”
这话池超说得十分犹豫,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妹妹在府中地位超然。母亲掌家,祖母疼爱,府中个个都是捧着妹妹的。
谁知道她这么一说,池华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池超默了默,看来真是被欺负了。
池超示意旁边的丫鬟给池华擦眼泪,又温声道:“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哥哥替你出气。”
池华哽咽道:“不只是我被欺负了,是咱们二房都被欺负了。”
池超眼眸一眯,“你说什么?”
“哥哥回家,难道没有发现祖母的丧仪置办之人并非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