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看热闹的人黑压压一群，池远端和池章站在不远处面色不善的盯着江为才。
江为才见这阵仗心就凉了，方箴敢如此，就是有恃无恐了。
江为才看向母亲，只见她眼睛泛红，颇有些手足无措，一颗心就彻底沉到了底。
“方箴，你敢！”江为才凶狠的看着方箴，咬牙切齿道。
方箴淡淡一笑，“江世子，本官乃陛下亲封的顺天府尹，京城之事，都在本官管辖范围，池世子被栽赃陷害，本官自然是敢管的。”
移开目光，便对左右道：“将那死去的丫鬟的父母带上堂。”
那一对夫妇已非当日在镇南侯府那般嚣张，上了堂便如鹌鹑一般缩着肩膀，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说说，那日镇南侯府的事，到底是怎么个隐情。”
在两边的衙役衬托下，方箴显得十分有威严，这对夫妻老实低着头，将一切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禀大人，小人女儿之前是在承恩侯府当差的，因为相貌不差，就被江世子破了身子，原以为是能收入房的，奈何江世子没有这个打算，还将我女儿赶出了侯府，小人夫妻无能与侯府抗衡，而且……”男人难以启齿道：“而且江世子让人给了银子，命令我们闭嘴，我们便闭嘴了……”
场外百姓们一阵嘘声，从未见过有父母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就是拿了银子就将女儿抛诸脑后了。
男子迎着头皮继续道：“后来迫于生计，我女儿只能另寻活计，正好镇南侯府招下人，我女儿便去了，也是巧合，就分在池世子院子里当差。前几天江世子身边的小厮来找我们夫妻，说可以给我们银子，只要女儿替他办一件事。”
池远端脸都黑了，现在江为才就在眼前，若非公堂之上，他非得揍这人一顿不可。
“办什么事，说清楚。”方箴冷冷道。
“就是让我女儿随意给池世子弄点罪名，越严重越好，若是能与性命扯上关系，江世子答应给双倍的钱。”男子怯懦道，“我夫妻二人十分动心，想着让女儿让人误会池世子坏她名节就行，没想到我女儿不同意。”
“你胡说！你个贱民，竟然敢污蔑本世子！”江为才猛然站起身，指着男子骂道。
男子唬了一跳，又往后退了退。
好在衙役及时将江为才拦住了。
方箴一拍惊堂木，声音响彻公堂，“江世子，还请稍安勿躁，不管您心里如何认为，都应该让他先说完。”
男子继续道：“后来江世子见了我女儿一面，也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我女儿便答应了，甚至愿意一死。然后……就是镇南侯府设宴那天的事了。”
一时间，众皆哗然，百姓们不知道该震惊于江为才手段之毒，还是该震惊这对夫妻的狠心。
为了银子，竟然就同意让女儿做这种交易。
最重要的是，那女子还同意了。
莫不是傻了？
方箴咳嗽一声，公堂便安静了许多，方箴问道：“你所言，可有证据。”
“证据不就在那儿嘛，都是江世子让人送过来的，听说里面还有御赐的物件。”男子和妇人都磕头，一个劲儿道：“小人可从来没有要过御赐之物，还请大人明鉴。”
乱拿御赐之物是死罪，这对夫妻不想死，只想赶紧将自己的嫌疑摘干净。
“哦，还有那把匕首，也是江世子让人送过来的。”男子又想起一桩，连忙补充道。
方箴转而看向江为才，“江世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待江为才开口，方箴又道：“其实匕首的来源本官已经着人查清了，店铺里所有东西卖出皆有详细记录，其中有一条，便是承恩侯府，若是江世子认为此事存疑，本官可以让店铺掌柜去承恩侯府指认买主。至于这对夫妇所提供的财物，本官已经和内务府确认过，里面的确有陛下赐给承恩侯府的物件儿。”
江为才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辨起。
承恩侯夫人一直在旁垂泪，见江为才涨红了脸又愤然的模样，转而扑跪到池远端身前。
池远端吓了一跳，原本一直黑着脸，但是见到承恩侯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模样如此可怜，又颇为无奈。
“侯夫人，儿女都是债，行事与父母无关，本侯不会怪你，请起吧。”池远端对江为才心气难平，但是也无意为难承恩侯夫人，因此言语平静。
众目睽睽之下，承恩侯夫人这样做已经舍下了面子，但是为了儿子，她早就不要面子了。
“池侯爷，我家老爷尚在狱中，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虽则行事过分，却也是我儿子。还请池侯爷念令公子毫发无损，原谅我儿。”承恩侯夫人呜咽哭泣道。
池远端眼睛圆瞪，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还想着江为才做的事不该连累到其父母呢，怎么着，听承恩侯夫人的意思就是章儿没受伤害，就应该原谅江为才？
不只是池远端，围观的百姓都惊呆了。
“这也太无耻了吧，若是栽赃成功了，现在在狱中的就是池世子了。”
“就是，镇南侯府宴请宾客，是为了庆祝池三公子被封为世子，若是栽赃成功，池世子的名头保不住不说，还要吃官司。名声有损，哪里就是毫发无损了。”
“平时还以为承恩侯家教严格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那是，如果家教严格，还能让儿子收了院子里的丫鬟却不给名分吗？就算是普通人家里也不能如此啊。”
议论声不绝于耳。
西梁民风开放，对女子并不如前朝拘束，但是男女大防还是讲究的，一个男子无故要了女子，却不给名分，不给交代，不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同样的，江为才行事如此恶毒，就是为了栽赃给池世子，未免太恐怖了。
毕竟这姑娘只是招进府做事的丫鬟，而非家生子，杀了这种丫鬟，可能要杀人偿命的。
“江世子是要池世子的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