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箴道:“根据方才李姑娘所言,这鲛珠首饰,是你无意中丢失的,对吧?”
李静玲点头,“那日出门没从府里叫马车,在外头逛累了,便让下人随便叫了辆马车送我回府,许是不当心,掉落在马车上了。”
方箴琢磨着话里的逻辑,还是有一些疑虑,抬头看了李静玲一眼,问道:“李姑娘,恕本官直言,这鲛珠首饰如此昂贵,你发现首饰丢失,就没有派人去找吗?”
李静玲面带羞赧,“因为我素日不在乎首饰,便没有注意到。再加上那日回府后我便陪祖母用晚膳,之后又打了许久的叶子牌,回自己院子时太累了,丫鬟也是匆匆伺候我梳洗,一时间竟都没有发现。”
众人闻言皆有些沉默,李姑娘是个才女,比起金银首饰,更喜欢古籍古画,又太过疲累,所以未发现首饰丢失,也说得过去。
池绾不由笑笑,这位才女大概是卖人设上瘾吧,有才清高,所以未将旁人眼里昂贵的鲛珠首饰放在眼里?
不过想起李静玲在悦己堂看芙蓉娘子雕刻的首饰的眼神,池绾并不认为她真有这么清高。
“大人,小人没有说谎啊。”狱卒挣扎着抬头求饶。
方箴面色如常,只是心里有些为难,两人的话正巧对上了,也就是说,李静玲没有说谎。
在去请李静玲之前,狱卒便说了,因为家中贫穷,所以除了在衙门当差,还在一家马车店里兼着洗马和打扫马车的活儿,这鲛珠首饰,正是他打扫马车时在缝隙里看到的,他以为只是普通的珍珠首饰,便偷偷揣怀里了,打算以后送给未婚妻。
那家马车店着实平常,以李静玲的身份,不会和马车店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发现鲛珠首饰上有李家的标记,他便起了疑心。可是李静玲刚才的解释十分合理。
顺天府的主簿从外头走进来,目不斜视,拱手道:“各位大人,在下已经着人去打听清楚了,狱卒所说的马车店,与李府下人随便雇佣的马车,是一家。”
于充嗤笑一声,“这还用你说?李姑娘的丫鬟刚才便将雇佣马车的店名说清楚了,与狱卒做活儿的正是一家。”
钟财微微皱眉,看来于充现在又想要讨好李家了。
若是如此,池绾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正如他所想,于充此刻想着的就是如何挽回李家的看法,思来想去,切入口还得是池绾。“池姑娘,不是我说你,你单凭鲛珠首饰便认定此事与李姑娘有关,未免太随便了。”
钟财上前一步,挑眉道:“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敢情刚才去请李府请人的主意不是你同意的?池姑娘不过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见闻,她哪句话说错了?这鲛珠首饰上的标记不是李家的?这和李姑娘没有关系?”
被他一通怼,于充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心道这简直就是个二愣子,李静玲与通敌叛国没嫌疑,还不赶紧甩锅?竟然还替池绾说话,难怪这二愣子只能在北疆吃风沙,升迁无望。
“这鲛珠首饰虽是李姑娘的,但是李姑娘可与东秦奸细没有关系,池姑娘方才所言,不是信口雌黄吗?”
李静玲似反应了过来,“哦?原来是池姑娘说我与东秦奸细有关系的?”
美目抬起看了池绾一眼,又极快转开,黯然道:“池姑娘与我之间本来就有误会,有此看法也不奇怪。不过我祖父乃帝师,家中血亲无不是土生土长的西梁人,我又是一介女子,又有什么理由和东秦奸细有牵扯呢。”
于充叹了口气,“正是如此,李太傅忠君爱国,李姑娘一直在太傅膝下长大,想来也是一样的。”语气一顿,于充道:“方大人,依我看,这只是姑娘之间的纷争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李静玲有才有名,池绾嫉妒她,才会故意在认出鲛珠首饰后引导众人往奸细方面想。
池绾颇觉好笑,“这为什么就成了姑娘之间的纷争了?于大人,李姑娘是土生土长的西梁人,难不成你认为我池家祖上有东秦血统?”
于充一时语塞。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觉得奇怪。”池绾看着李静玲,不紧不慢道:“李姑娘,方才几位大人都提到了东秦奸细,按说这种场合我不应在场,可是我却正好在这里,你为什么对二者都不觉得震惊呢?倒像是你原本就知道顺天府大牢里有东秦奸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