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奔走求玄仙,不如红尘遁几年。
五行乾坤颠倒炼,纯阳纯阴性还全。
遥遥紫府几人去,滚滚红尘数万年。
道理慈悲落天劫,生灵利乐具因缘。
前劝旁人分黑白,又遇正邪站两边。
善恶因果难分定,福祸岂在人语言。
不求富贵不做仙,不求长生不悟玄。
日月作息求柴米,作苦作乐在人前。
方掩柴扉唤妻子,才估酱醋又称盐。
瑶池岂居逍遥客,我是人间自在仙。
渠溪,前些年这里还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近几年愈渐发达了起来,竟有了些小镇的模样。说是发达,不过是新开了一个茶肆、一个酒铺、一座客栈,还有些脂粉铺子、面摊等等这些普通的市集物事而已,远近百姓有了一个交换物事的固定场所罢了,大家就着村子的名字把这里称作了“渠溪集”。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市集上来来往往,也是颇为热闹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东边儿按下了三道剑光,一闪而逝,众人自是没有丝毫察觉,只是市集多了三位女子而已。
且说,这三位女子,其中为首一人身着一件云纹锦绣紫袍,头上束着一顶素纱云纹冠,端横着一支乌木小簪,细细观来,正是那,容貌清丽好似九天仙女,气度非凡哪里输却大好儿男。看眼波流转,不见红尘半点俗物;待风拂秀发,好似搅动幽谷清岚;眉梢隐露威严,嘴角半含秀气。望之已生向往,近之又是怎样因缘!再观左右二女,年龄不足二十,左边一位身着一袭束袖红杉,腰间悬着一枚如意云纹银铃,一枚紫色锦绣小囊,头上乌黑的秀发用了一根红色发带随意挽着一个发髻,眉目流盼,左右不停的瞧着集市上的新奇玩意儿,又一面蹭着紫袍女子,还不时的留意着紫袍女子的神情,十足像人间富贵家里撒娇的女公子。转眼来瞧右边的女子,是一身云纹束袖白衫,头上一根云纹束带端正的束着发髻,腰间一柄银鞘宝剑,一枚镂空白兰玉佩,却不似那红杉女子,四处观瞧,却也好像久未入世的世家女子一般,急急的按捺着心中的好奇,与红杉女子目光多有交接,却又颇惧紫袍女子的威严。细观之下不难发现,三人站立一处,白衫女子却与另两位往后错开了半步。正当红杉女子四处观瞧之际,紫袍女子说道:“剪夏,你与晚樱去前面的茶肆等我,一盏茶后我过来,不能让晚樱乱跑。”白衫女子抬手行礼道:“是,弟子遵命。”红杉女子迫不及待的拉着白衫女子边跑边说:“我不会闯祸的,姐,你就放心吧!”
看着二人跑开,紫袍女子这才松下一口气,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事,人家、树木都还是老样子,她慢慢的走到溪边。
这个村子就因这条溪流得名“渠溪村”,这条渠溪也就哺育着一代又一代的渠溪百姓,她看着十年不见的渠溪,好似也没有什么变化,好似岁月都格外照顾这一方清净世界。她就静静地站在岸边看着这些久违的人事,张开双臂,自由的呼吸,好久没有这样的“肆意”了。
身后的集市人来人往,渠溪上有一位老叟荡着小舟摆渡,上游不远有几个浅水处的石墩,几个村妇说笑着浆洗衣服,对岸几个稚子正在垂钓,可是一切的叫卖、妇女玩笑、儿童嬉闹、渡叟揽客、船桨击水、野鸟乱鸣,紫袍女子都好像听不见,就呆呆的站着。很快,一盏茶的时间也到了,紫袍女子转身离去,耳边依然没有吵闹声,只有那年,两个少年男女,坐在渡头踩水,少年说:“这水都是我院子里的天宝泉流过来的,以后你不想上山,就到这里给我传个水符,我就来找你玩儿!”少女抛起水花,“谁要找你玩儿,不害臊。”哈哈哈哈……
还是渠溪最平凡的一天,平凡到渠溪边上的阿婆又在念叨“水缸该空了,怎么还有水啊?”;浆洗衣服的妇女还在打趣着前些天新婚的小媳妇儿,“可要多给你们家柱子吃点荤腥儿,别累着啦!”哈哈哈哈……
茶肆里二人自然已经等着了,但是桌子上花花绿绿的也摆了一桌子,不过是些竹蜻蜓、头花、机关鸟之类的小玩意儿,紫袍女子走近,二人才从勃勃兴致中惊醒出来,连忙起身,“师父”、“姐”,“收起来吧,我们该走了!”三人走出市集,寻了个僻静出,纵起遁光,倏忽就不见了。
却说三人又将遁光降在了一座山前。
却道是怎的一座仙山,那真当是,八百里青山蜿蜒,九千仞壁立险峰,眼望去古树成林,近看来瑶草茂盛,琪花时时开不谢,巨木岁岁总长青,眼看的是山深林更密,风静花愈繁,林间是瑞鹿群群漫步,灵猴上下穿梭,林芝异果飘香,浅溪鱼水交欢,总是灵兽种种世间少,佳木般般世上无;展眼望去,飞霞流云映彩岚,青鸟丹鹤逐仙鸾。茫茫深山偶露玲珑楼阁,淡淡云霞难掩袅袅香烟,金钟玉罄震山谷,鸾凤和鸣偶交欢。看群山陡壁,古松时时倒挂,幽兰处处生香,古松倒挂有猿猴嬉闹、丹鹤争巢,幽兰生香有异鸟衔实、灵蝶斗芳。各处山峦险峰,或是奇巧楼阁,或是华彩高台,或是角楼林立,或是洞府华盖。真真是往来者出入幽冥,上下人进退罡风,法宝光辉好似星月灿烂,华服仙衣恰如云霓霞光,时时可见仙子曼妙,处处都是仙君逍遥。当真是好一派世外仙家盛景,人间长生秘境。
且说三人落在山脚,只见山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界的碑林,错落有致,似是环山而建一般;抬头又是一座巍峨牌坊,上书“子桐”二字,看来浑圆大方,古意盎然,左右两边石柱上各书着六个古朴大字,“下去红尘世界”、“上来道德法门”。
“姐,刚才你说到了渠溪要休息一下,现在都到了子桐山了,为什么不直接上山,还要停在山下啊!”
“不可喧闹,你们看到这“子桐”二字了吗?”
“嗯”
“弟子看到了”
“可看出什么来了”紫袍女子又问道。
“就两个字啊,和我写的差不多,我看着舒服”
“弟子感觉写的很自然,很随意”
“嗯,剪夏不错,不久修为或可再度精进!可从这两字中看出“自然、随意”便可见你平日修行甚为用功”
“姐,我也用功的!”红衣女子委屈道。
“哼,你,我还不知道,捉弄人还行,法术贪多,功力还差的远呢!”
“小师叔平时也还是很辛苦修行的”白衣女子也说道。
“你们是何人?竟敢在子桐山前嬉闹”这时牌坊里走出来两个少年人,应该是山门值守弟子,其中一个少年喝问道。
“我就是我,你管得着吗?”红衣女子说道。
“不可无礼”紫袍女子责怪道。
那问话的少年被红衣女子拿话呛了一顿,正打算出口反击,却被另一人拉住,先开口道:“三位仙友恕罪,我师弟久未当值,忘了规矩,请仙友勿怪,不知三位仙友驾临我子桐山,所谓何事?”
“拜访仙友”
紫袍女子话音未落,子桐山主峰上一处院落里一位浇花的中年道人,约摸五十岁左右年纪,一身青灰色道袍,纤尘不染,望之即知不是凡物,走近查看却可知,竟是荒古灵蚕丝织就,御寒保暖乃是圣品,再观此人容貌,当真是如世间大儒一般,气质风雅,容貌雅正,身形颀长。此人便是这子桐山掌教真人存常道人。
在紫袍女子开口答话之际,他也抬头叹道“哎!你还是来了啊!”
随即守门弟子接到宗门密符,开门迎客。
两位守门弟子打开结界,躬身行礼道:“三位仙友,请!”
待三人拾级而上,两名守门弟子才开始交谈,原来他们二人是因私自下山,给自家师父抓了个现行,被罚看守山门第一天。
二人一名宋扬,一名卓亭,性情跳脱些的叫宋扬,稳重些的便是卓亭。
宋扬有些抱怨道:“她们是谁啊!用得着掌教下密符,真有本事不直接去迎客崖,这山路一年也没人走几回,还这么横!”
卓亭在一旁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全然没有理宋扬。
宋扬一把推去,“你想什么呢?傻了啊!”
“我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哪一个啊?”
“那位紫衣女客,你想想,众家仙门中有几个紫袍女仙的,而且,我看她道袍和发冠上都是云纹,这云纹紫袍除了她还有谁?况且,有几个人能让我们掌教亲发谕令“开门迎客”?”
“是她?九云里的掌教真人,慕晚途”
“八九不离十”
“那可是一个狠人啊!传说她十年前临危受命九云里掌教,退九云里魔徒,广发“遣岚令”,四海寻魔,尽出八百年底蕴,独战魔宗左护法,将其神魂尽灭,从此剿灭了魔宗最大的一支势力。也奠定了她“万里云岚,紫气东来”的赫赫威名。”
“那年,她可只有十七岁啊!”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子桐山顶,子桐山顶东边是一座探出主峰的山崖,名为迎客崖。
从山路上来,是一片广场,广场对面九层阶梯之上是一座恢宏的大殿,而那迎客崖也略高出广场,一座虹桥飞架在迎客崖与大殿之间,那广场中间竟是一汪汩汩灵泉,泉水自虹桥下飞泻而去,在主峰东面挂起了一条银瀑,广场四周按八卦九宫布满座座石碑,端的广大庄严。
此时,存常道人带领着知儒,守愚,岱慧,松风子四位长老在广场上迎候慕晚途。
存常道人缓缓咳嗽了两声道:“贫道子桐掌教存常道人携本门长老弟子恭迎慕掌教,多年不见,慕道友修为日渐精进了啊!”
谁知这存常道人话音刚落,慕晚途竟缓缓下跪,道:“晚辈,慕晚途见过存常师叔,多年未见,问师叔安好!”
见掌教下拜,其余二人也急忙施礼下拜!
存常道人念道:“痴儿啊!痴儿啊!你我都是方外之人,何须如此红尘虚礼啊!快快请起!”
说着,伸手去扶慕晚途起身。
慕晚途起身后,才打稽首说道:“贫道不请自来,多有冒犯,万望各位前辈海涵,晚途在此还礼了!”存常等五人也微微欠身受礼。
随后,存常道人延请三人到大殿内分主宾坐下,红杉、白衫女子侍立慕晚途左右,并未落座。
落座后,慕晚途方才让二女上前见礼,对存常道:“这红杉儿是舍妹,慕晚樱,那白衫儿是小徒,剪夏。”
存常等人均点头示意,存常道:“此二人天资不凡,气运天成,贵师祖“乾坤朝暮,春夏秋冬”之语果然应验了!”
慕晚途微微一笑,便令二人退居身后。方才开口道:“存常真人,晚途此次冒昧造访,实是有要事相商!”
“何事?”
慕晚途正待开口,殿外走进一个小道童,向存常道:“秉掌教,有弟子来报,师兄今日出关,已离碧灵崖,往清梧小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