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说的是何事?”
“贵派没有接到大梵寺传讯吗?”
方歌看了看子都,子都低着头,嗫喏着“我忘了”
说着把一道信札递了过来。
正是妙忍长老之事。
“原来是这件事,晓千重昨日大闹寒山,在下与九云里慕掌教都在场,此中叙述具是真的”说着将昨日之事略略说了一遍。
“妙忍当真是魔教教主齐凌?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宋阳臣感叹着。
“啊!这佛门中还藏着这样的大魔头啊!”行枚听了一脸的惊疑。南夏被行枚拉着袖子,子都若有所思。
“放肆!平日轻浮便算了,如此大事,怎可草率置评,做此诛心之论?”方歌闻言,肝火大动,一拍桌案,怒骂行枚。
行枚也是被吓着了,方才还好好的,说了一句话而已,师兄却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一时委屈,红涨了脸。
“明明是你说的嘛,你能说,我就不能说?”说着就跑了出去。子都伸手扯他也没扯住。
“让他滚”
“方小友不必动怒,行枚年纪还小,尚不知其中厉害。”宋阳臣宽慰道。
“哎!宋家主见笑了。”
“哪里,小友于他们既有兄弟之义,又有教养之恩,实在是不容易啊!”
“宋家主不知,我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不明就里,妄言评说,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南夏、子都传命下去,妙弘住持以绝大毅力度化齐凌,免诸多杀戮、业障,功德无量,实乃我辈楷模。如若有人还有它言,按门规论处。”
“是”二人闻言起身应道。
宋阳臣看着宋子都一举一动极尽大家风范,笑脸盈盈的开口“方小友放心,别的不敢说,此事我安阳宋氏与贵派必是言行一致”
方歌起身,“多谢,宋家主果然深明大义”
说着,有子桐弟子来报,妙弘丧仪时辰将至。
众人便动身朝大殿去了。
又说慕晚途这边,晚樱、剪夏二人本来随着子都等人同来寒山,到了后各自分开,二人刚到就看到了厅上跪着一小童子,还有一人云纹紫袍,负手背身而立,众弟子屏声息气侍立廊下,为首一人在门口垂首低眉,好似犯错的是他一般。
原来那小童乃是慕家兄长遗腹子,其母于性命垂危之际生下他,之后撒手人寰,从小由慕晚途教养长大,名唤慕知风,乳名明儿。本来晚途怕他出来惹事,临走时命他留在宗门之内,不得外出,哪里知道,他素来顽皮,竟趁着门中弟子前来寒山致祭的机会,瞒着列英藏在箱子里,偷偷跑了出来。此时正在接受晚途的怒火。
“躲躲藏藏干什么,还不滚过来!”晚途已然知晓晚樱二人到了。
两人慢慢的挪到厅里。
“小姑姑,小姑姑,快救救我!”慕知风拉着晚樱的裙子,小声求救。
“你还指望她救你?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说着晚途转过身来。
“啊!小姑姑,你也惹到大姑姑了啊!”知风一脸鄙夷的给晚樱做了个鬼脸。
“你……”晚樱瞪着眼睛。
“哼!”慕晚途一声冷哼,众人都不敢做声。
只门外来了传令的小沙弥,一步一步的走到殿里,吓得双股战战,结结巴巴的说:“慕…慕……掌教,要…要开始…了,丧…仪。”
“知道了,退下”小沙弥如得大赦,小心翼翼的退出大厅,飞似的逃了,却看后背湿了一大块。他算是知道了师兄们口中说的“凶厉之名,不输魔教”是什么意思了!
“慕知风,回去后禁足书楼三月,抄写门规一千遍。收拾东西,准备过去祭典。”
“是”众弟子各自散去。
此时,遣岚台掌令列英非但没有退去,反而进殿来了。慕晚樱等人正要迈步,准备逃离这座监牢,只听慕晚途开口:“你们三个站住!”
闻言,三人只得复又垂手恭肃而立。
“列英,你说。”
“掌教,今日清晨大梵寺传谕四方,了缘继任住持,且还附带一封信。”列英说着便将信呈给了晚途。
这列英乃是九云里遣岚台掌令,许有二十五六的样子,本不是九云里弟子,只因当年魔教围攻九云里,他所在的小仙门被屠杀干净,后来晚途救他回九云里,伤好后眼见复门无望,仇人已死,为报恩义也就留了下来。他生的鼻若悬胆,眼若朗星,剑眉入鬓,颇有些英气,为人谨慎周全,是晚途一等心腹之人。
晚途拿着信略看了看,说:“此事昨日我所亲历,确实非虚,列英,传令下去:大梵寺佛法广大,度恶向善,功德无量,凡我教众不可诸多妄议,如有违者,乃自绝于我门墙之外”
“是”此时四人具应答道。
“晚樱,你说我为何要下此令?”
“为了向大梵寺的长老们表示敬意!”这时大殿处已传来钟鸣禅唱,晚樱半思索半飘忽。
“剪夏,你说”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剪夏性子与晚途颇有些相似,并不多言,却好似还未说完。
“不错,怎么还有话说?”晚途赞扬道。
“若人心需要用法令来维持善恶,那有朝一日……”剪夏好似想到了什么不该说的。
晚途闻言,看着天际,陷入了沉思。
“剪夏姑娘多虑了,从来就没有什么能够维持人心!”列英在一旁开口。
晚樱懒得听他们打机锋,已然神游;小知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儿糕来,坐在列英身后虎咽。
“走吧!”
灵堂。
大殿内左边停的是妙弘长老,右边停的是妙忍长老,殿前设有诸多座椅蒲团,上首四副桌椅,只有一副有人坐着,那是一位腰挂葫芦、小囊的青年,约摸和方歌二人差不多年纪,身形微胖,容貌普通,一身粗布素衣,头上戴着万字巾,直似一个游方郎中。
原来这四个座位原是为除大梵寺外的四大宗门的,分别是昆仑山,子桐山,千百界,九云里,昆仑山门人从不下山,所以这个位置只是虚设,茶几上放着昆仑掌教亲笔祭文,以示哀思;那青年坐的正是千百界的位置。
方歌、晚途两行人先后到场,有知客僧引着落座。
方歌看着旁边的青年并不认识,正思索间,这青年倒是一个开朗、健谈之人,上来便起身向二人拱手口称“掌教”
“二位掌教好,小生千百界束楚”
晚途还礼后,并不多言,依旧坐下。
方歌打了个稽首,还礼道:“不敢不敢,道友误会了,我也并非掌教,只是师尊闭关,故而带其致哀。”
束楚有些愣住了,“哦哦哦!是小生唐突了,那道友怎么称呼啊?”
“在下子桐方歌”
“方兄,你来寒山几日了?可曾见过我千百界其他人。”
晚途闻言朝他看了过来,眼神颇是冷厉。
方歌、晚途二人正因魔教北迁之事处处留意,如今看着千百界的人,心下疑惑,听得他如此问,倒也明白了些。
想来是千百界向来以悬壶济世为立身之本,门下弟子多履红尘,这束楚应该是久未回到门派了。
“我等来此也有几日了,确是未曾见过贵派弟子!”
“这就怪了,如此大事,门中竟一个人都没来!”束楚抬手抠着脑袋,嘀嘀咕咕的。
“道友,不是从千百界来的?”
“小生出门游历,已有四五年了,想着同门有三两个月未有音讯了,来这里看看,不想这里也没有。”
“你有两三个月没有和门中通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