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大雾弥漫。
三人正在前行,孝义突然后退了两步,倒吸一口凉气。把紧随其后的弓生和小霞也吓了一跳。
“弓生,你看那边悬崖下是什么?不是棺材吧?”弓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朦胧之处,林间悬崖。崖上黑压压一片木箱,半个棺材大小,黑色微黄,上有茅草覆盖。再仔细看,杂木乱草中,沿着错落的山势,一样是大小不一的箱子。清晨的鸟鸣霎时消失,雾气似乎更加粘稠。
弓生只感到汗毛倒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婴儿棺”!
三人不敢向前,但也不想后退。
“这地方距离老人的小屋并不远啊,如果是传说中的婴儿棺,那应该在罕无人至的地方啊!”想到这,弓生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些!
他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走到最近一个木箱旁,慢慢蹲下身来。木箱朽旧,苔藓丛生。三三两两的蜜蜂从一洞孔飞进飞出。看到这,弓生笑了,招呼孝义和小霞。
“这就是传说中的婴儿棺,你俩快过来看看!”弓生貌似惊恐,煞有介事!“啊,不是吧,那你还不回来,太恐怖了!”小霞焦急地说。
弓生一看他们真害怕了,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快过来,这是蜂箱!老人养的蜜蜂!”
三步并两步,孝义和小霞走了过来。
浓雾紧锁,打眼看去,老人的蜂箱摆满了树林。漫山遍野,煞是壮观!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进了棺材阵。尤其是那片悬崖,大约二百多个,满布其上,如若一人前来,又不明就里,赶上天色灰暗,冷风阵阵,定会以为到了冥府阴曹。
三人于此,感叹了一阵儿。
大雾浓锁了天空,地上枯枝败叶。山路虽不泥泞,却有一些湿滑。河道越来越窄,溪水愈加清澈,收缩为一道白练。
路至深林,竟不时有青石铺砌,沿着平整台阶不断攀升,不觉间前行了很远。
早上九点的时候,雾稠成团,两人对面,不见五官。
孝义打头,弓生紧挨,拉紧小霞。
山中多迷障,团雾如巨型云朵,时有时无,满布于山间。常常,刚从一团走出,又入一团之中。时进时出,犹入幻境。
不知过了多久,雾明显地小了,视野的范围也宽阔起来。
来到一处高山盆地。
忽见有一片湖水,薄雾萦绕,碧绿如翠,湖的周围松柏森然,巨石嵯峨,再仔细看,湖之岸边,竟还有一精致小庙,红墙黛瓦,耳边又传来鸟儿的啁啾之声!三人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不觉要走进细看。甚是惊奇,无论怎么向前,这般缥缈的景致都不能靠近!就这样,三人快步追逐了一阵儿。湖山景致突然不见,消失在浩渺的群山中。
“秦岭自古盛境,很多神仙,这里是中国道教和佛教的圣地!”孝义的话打破了寂寞的路程,“子午道,自古为秦岭终南山段神秘的路,有人说,这条道不但是兵家必争之道,还是寻仙问佛的终南捷径,刚才的景象,你们说,像不像天境?”
“我觉得就是,我常听我们宿舍的卿吾说,这山里很多神奇的事儿,她家是蓝田的,小时候常听老人说,这山里起雾的时候,莫名地会有亭台楼阁,还隐隐约约能听见人说话,雾散去后,其实什么也没有!”小霞认真地说!
说话的工夫,进入盆地中央。路逼仄起来,乱石横生,有大如碾盘,高出数丈,有小如足球,低至膝盖,大大小小层层叠叠,如地摧天摇山崩地裂,如巨锤猛击乍然破碎。由于时日久长,有苍树生于裂缝,有藤蔓缠抱巨石,高地错落枝枝蔓蔓,从高处视之,竟有巨大的盆景之感。
前行不过十米,路至一洞口,旁侧巨石上写“风冰洞”!
“这个洞在相关资料上能查到,是子午道上一个鬼斧神工的地方,相传这个洞是地狱之门,里面经常风吹鬼叫,冷似冰窟,里面有冰锥,形态各异,常年不化!”孝义看着“风冰洞”给二人说。
“那过这段是不是要多加衣服啊?”小霞接着孝义的话问。
“应该多加一些!”孝义边说便打开了背包。
三人各自加了衣服,拿出手电。
初入山洞,并不冰冷,缝隙位于两块石头之间,沿台阶而入,却是向下通去。一线光亮,伴着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光线全无。三人赶紧打开手电,照看周围,发现山洞很大,犹如府邸,大洞连小洞,小洞连山缝,有风声有水声,风如哨子水似击磬。小霞竟陶醉起来,小声哼起了歌。突然,原本美妙的风声变为一声凄厉的“孩子声”,吓得小霞“啊”的大叫,止步住歌声扑到弓生的怀里。
孝义稳了稳神,“别害怕!这是古怪的风声!”他鼓励大家。
愈深愈阴森,台阶时高时低,忽左忽右。
洞中漆黑一片,只有三束手电筒的光,不停地在洞体上晃动。风声更加古怪,有哀叹、有怨恨、有号叫、有冷笑……如一片冤魂鬼蜮,让人毛骨悚然。
紧密行进中,突然一片漆黑。三人的手电同时不亮了。
还好,手还被小霞攥着。
“孝义,你在前面吗?”弓生颤颤地问。
风声突然也停了,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戛然而止!山洞里万古沉寂。只听见滴答的水声!
“小霞,孝义不见了!”弓生转过身来。
水声滴答,小霞近在咫尺,却并不答话。弓生顿时如掉进冰渊,那只温暖细腻的小手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冰凉彻骨,还黏稠稠毛茸茸。弓生一个机灵试图甩开那个物体,却有超大的力量按着那胳臂,使他一丝不能动弹。他将手电猛地向漆黑中砸去,如击空气,寂无一物。在砸下的瞬间,手电倏地亮了。小霞还在那里,在阴森地笑。“你是谁?”惊恐中的弓生怒吼!
小霞的笑慢慢地变得柔和、温柔,然后笑容消失,一脸懵地看着惊恐的弓生,“你怎么了?”她一脸无辜地问。弓生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感受着惊吓后的温暖。
沿着石阶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喊。
又一个洞府缓缓呈现。
洞顶无数的冰柱和钟乳,有的洁白如玉,有的晶莹剔透,空气更加寒凉,有风凛冽吹来,并无鬼叫。小霞的手电也亮了起来。她扭着身子帮弓生照着身后,防止有不明物体。
弓生全神贯注,沿着手电的光往前走。这时,他猛地站住了,“怎么了?”小霞问,“我好想手电照到什么了?”弓生说。他俩站定,弓生用手电筒缓缓向正前方六十度照去,眼见一长发倒垂,满脸是血的人头倒挂在洞顶,弓生眼睛吓得一闭,扭头抱紧小霞,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挪不动双脚,身体如浸在一片冰冷恐怖中,脑子一片空白。
时间冰固了!突然,手腕一阵灼痛。他的手臂,那个黑色的胎斑处,一声非虎非豹的嘶鸣,一道白光射向长发倒悬的地方。
好像是箭射中了飞鸟,扑棱棱一声,再无动静。
他松开小霞,转过身,手电筒再照过去。
一片黑乎乎燃烧过的痕迹。
他拉着小霞赶紧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