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庭洲,龙关山。
流经此地的大渎其名黄河,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龙门,也就正是此地,黄河水自西昆仑而来,浩浩汤汤向东流入渤海。
在此山隘,一叶扁舟载着钓鱼叟,稳稳停在河流中央,江水如蛟龙出海,处处翻白浪,又如鲲鹏荡漾于云间,惊起万千气象。
一道人收起遁法,按下云头。
“水伯先生,后学末进张允贤特来拜见。”
道人头戴平顶冠,身披八卦袍,看面相应二十七八许岁,向面前正在垂钓的老人拱手道。
老叟正襟危坐,小筏子如江中老龟,好似极轻,随河水起伏。却也好似极重,镇得一方江流,任河流湍急,身形纹丝不动。
一丝不可见的鱼线带着辉光顺着青玉色竹竿没入正昂扬作歌的万里黄涛中,老叟目不斜视,道:
“不必多礼,妖是妖,道是道,让别人看见你龙虎山高功向我这个老妖怪行礼,是该骂你龙虎山还是我这妖族苟延残喘之徒?
你人族大贤不也说人言可畏?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有多少豪杰人物挡住了前方的长刀,后方的暗刺,却死在了这三寸舌剑之下,给人说碎了道心,苟活于世,生不如死?
直接说正题吧,老东西虽然命长,但也没心思把寿数浪费在与你这小辈圈圈绕中,是张甫维那老不死的让你来的?”
“水伯先生说笑了,见妖即杀是神霄道,与妖势不两立是那神霄道捉妖道人,与我龙虎山何干。
至于些许闲言碎语,我龙虎山持身自正,不畏那几句冷言冷语,若有那不知羞的闲人聒噪,我龙虎山也可以再去讲讲道理嘛,
讲不成道理,那按修行人的规矩不还有拳头吗,道理,我龙虎山高功去讲,至于这拳头嘛,也有我龙虎山紫衣去了结因果,这两样我龙虎山都不缺,还都不小。”
顿了顿,其人笑着继续说道:“呵呵呵,小子气盛,这话又多说了,还望先生勿怪。”
说完道人扶正平顶冠,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就是不知笑的是多嘴多舌者,还是那所谓的修行人的“规矩”。
“不敢欺瞒先生,此次前来拜会确是掌教的意思,同时也是大夏钦天监的意思,小子只是个带话传话的应声虫罢了。”
道人挺身,这才看到在道袍绶带上配有一黑一白两块宝牌。
黑牌上着有云纹雨篆,正面写“大夏钦天监属”,反面印“凡神莫扰,精怪退避”,边角一行小字“畅通无阻”。
另一块玉牌正面书“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反面则是“修心修性,龙虎全真”。
“派龙虎山高功出山就为了给我老东西带话,看来我还是有些面子能讲一讲的,怎么着,看我道低力薄,拿龙虎山和大夏姬氏压我不成?”老人面无表情的说。
“先生说的哪里话,晚辈不敢,亦是不愿,只是临来时掌教圣人再三叮嘱,不敢怠慢,先生就别为难小子了,小子此次前来只为送一信物。”
说话间取出一副卷轴,“这是掌教让晚辈带给先生的,掌教说您见了自然明白。”
垂钓老人点点头,“放心,我不与小辈计较,有火也会冲着张甫维那个老牛鼻子去,你的来意我早已清楚,我可以借你龙虎山和大夏一尾龙鲤。
只是事先说好,怎么借出去,怎么还回来,莫要行那炼化天妖之举,不然,就算是你龙虎山正一殿,就算是大夏垂元宫,老东西我舍去这万年道行,也要去闯一闯,站一站。
至少,打断你龙虎山几脉香火传承,打散他大夏几分龙气还是能做到的。”
张允贤苦笑一声,与这位跟着禹圣开辟水道的老人比起,他确实是个晚辈,也就龙虎山辈分高到不能再高的张甫维开宗教尊能和老人掰掰腕子。
再说禹皇重立四海五湖,构建五洲水系,自禹皇之后的后天生灵自诞生起就欠着禹皇一脉一丝香火情。
“应有之义,应有之义,不敢劳烦先生叮嘱,还请先生降下神通。”
老人颔首,手一抬,那不知长短的鱼线牵起阵阵波涛,自亘古便沉寂在黄河水底的泥沙翻滚,拱起一道石门,正是那禹门,
有一金鲤随禹门而出,击水而行,略过禹门,正在此时,晴空霹雳,有天雷地火自天外而来,地火烧其尾,天雷击其身,助其升格,两掌大小的金鲤顿时化为十几丈的金龙,
张允贤整肃道袍,一抖袍袖,那小龙还没欢叫几声就被打包到了袖内,张允贤再次向老人拱手,
“晚辈身负重担,不可久留,需尽快返程复命,晚辈告退。”老人点点头:“慢走不送。”
说罢接过张允贤手中卷轴,一展轴柱,卷上写四字“大江东去”,烨烨生光,乃龙虎山掌教亲手所写,右下角一方小印书“龙虎山张甫维铃印”。
卷轴飘向河水,与水中水精土魄交融,很快没入滔滔黄河之中,助其水势绵延向东而去,钓鱼叟,也就是黄河水伯架起竹筏,游游荡荡,逐渐化为一片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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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剑气如龙,侠气满营,仙气五洲,哪个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