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此时在诡异的巨坑中相遇,又互相不信任,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双方紧张的对峙着,不敢有丝毫放松,直到有一个研究人员开口:
“我希望现在我们先放下成见,合作才能共赢,在这种未知的危险面前还是不要内斗的好。”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被李山水一矛扎穿肩膀的那名科学家,此时他的肩膀已经绑上了急救绷带,表面还有大片的血迹,看来一时间没法不受影响的活动了。
“你们之前把我们当做诱饵,我们怎么可能放下戒心。”
“没有,你误会我们了,之前那是突发的情况,怎么可能是我们故意把你们当做诱饵的,我们也在逃跑中有人牺牲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好任务内容,而是临阵改变目标?”
“我们也是想着危险不大,可以更深入的探索一点,谁知道有个人突然吵醒了那些蝙蝠。”
“哼”阎知行冷哼一声,在这个空旷的圆形洞穴中声音显得很响亮,他没有说出对面的人在之前故意喊出那个逃跑的话,以至于全员放弃了同意抵抗的可能,他也知道,此时合作是最好的选择,形势所迫。阎知行与队友眼神交流了一下,冲着对面喊道:
“我们同意合作。”
于是众人暂时放下成见,都从高处滑了下来,到了巨坑的底部。
此时巨坑中底部有一层厚厚的肉垫,上边的肉芽扭动着,如同从蛹中探出头的虫子,密密麻麻,让人看着一阵恶心,而且一脚踩上去,还会挤出一层粘稠的液体粘在鞋上。
众人从外围走到中间,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池子一般的东西,被一些翻腾的触手簇拥着,池子之内则是两扇半圆的肉瓣,正好闭合起来。
一时间,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前去打开那合着的肉瓣,李山水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研究人员,他们眼中也是带着迷茫之色,显然也没见过这个东西。
“你们不是研究人员么,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抱歉,我们这次真的是对此一无所知,我们只是想探寻一下是否用东西造成了外边蝙蝠的变异导致它们变成厄,也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控制厄的手段,但是我们也不确定这口池子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那领头的研究人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之前的失血,此时他的脸色非常苍白,显的非常虚弱。
“各地也没有相关的报道,甚至没有听说过这种血肉组成的巨大巢穴。”
“等等,你说巢穴……是什么意思?”
那研究人员也没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众人望向头顶,众人抬起头,趁着微亮的光向头顶看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挂着一些水滴状的卵,那些卵膜还是透明的,能看到里边的生物有的还在翻动,但是亮度不够,看不清里边到底是何种生物。
有的雇佣兵见此,举起了手上的枪支,这样才能带给他们安全感。虽然这些人都有一些超凡能力,但并不是所有的超凡能力都适用于各种各样的战斗。在此地的雇佣兵都是经过选拔的,不过此时头顶的卵距离坑底起码得有三十米,大部分人都不具备攻击到哪里的超凡能力。
不过那研究人员及时制止了他们:“别开枪,我觉得还是保持现状的好,起码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有人反驳道:“如果他们长成之后,岂不是更加危险?”
研究人员没有反驳他,只是默默的低头研究着中间的那个池子,众人也是放下了手中的枪,显然他们选择了保守的做法。
但此时同样面临着一个问题:如果打开了那池子中间的肉瓣,那些悬挂着的生物会不会提前苏醒。
正当众人犹豫之时,那些研究员中的一人偷偷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一下扎进了那池子的缝隙之中。
“你!”众人正打算呵斥他,但头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
“吱吱”众人抬头看去,发现那些卵中的生物正在剧烈的扭动着,将卵膜撑的薄而透明,可以透过其中看到那些生物身上锋利的尖刺!
难道这些生物要破卵而出?众人赶忙举起武器,凝神望着那些卵,但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那些生物只是奋力的扭动着,一点没有刺破卵膜出来的迹象,反而好像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虽然奇怪,但大家仍不敢放松警惕,人们注视着那些卵,只见其中的生物挣扎的幅度慢慢变小了,好像已经失去了力气,过了一会儿之后,只有零星的几个卵中生物偶尔的跳动一下。
“难道破坏那个池子是破坏了他们的营养系统,使得这些未出生的幼体全部死亡了?”
直到所有的生物都不再动弹,众人总算能松一口气,抹了抹头上因紧张而冒出的汗珠,他们看向了池子中,想看看那肉瓣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这一眼望去,人们却齐齐呆住了,在池子中的,是一个巨大的在转动的眼球!
当李山水的视线与那眼球相交时,他感觉到庞杂的信息冲进了脑子中,然后便晕了过去。
“呼呜,呼呜”耳边响起风刮过的声音,风中卷带着絮絮的呓语,侧耳倾听,那些呓语又变得混乱狂躁,无法传达出有效的信息。李山水经历过灵魂出窍的感觉(在可乐事件后他反复思考,觉得最好的解释就是灵魂出窍),但那时的感觉却与现在有所不同,此刻,李山水没有感到自己的身体发冷或者窒息的痛苦,而是感到无数看不清的光影从眼前闪过,他的意识仍然是清醒的。他感觉自己的视角时而低微如尘土,时而又高大的可以跨越山川,他体会到生命蓬勃而发时的喜悦,又体会到枯萎凋零时的痛苦。他仿佛在经历每一种生命的过程,从最初的诞生的单细胞,到后来复杂多变的生态系统中的各式各样的生命。
如此庞大而又复杂的信息流穿过他的灵魂,就像狂风掠过身体,却抓不住一缕。李山水努力去屏蔽那些信息碎片,但此时的他是灵魂体,那些冲击直接作用于灵魂本身,失去了肉体的保护,这些信息对于他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些记忆,一些思考,而是实实在在的作用于他灵魂体本身。他只能依靠着本能去化解这次危机,人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在繁多的传说中,人类可以掌控自己的灵魂。李山水一路向着自己的记忆深处跑去,以期在那里找到一个避难之地。
但是,记忆中的那些楼房却异常的脆弱,不堪一击。这些记忆都是由大脑加工后形成的,大脑在平时会保护我们的意识,防止其直面大量信息的冲击,但是因为身体的限制,这些信息被大脑以粗略的方式处理,形成虚幻的记忆。这些记忆并不具有现实的力量,因为它们本身就是虚幻扭曲的。思绪快速的闪过,李山水需要找到足够真实的一段记忆,这样才能从中获取面对冲击的能量,但是过去的记忆与经历没有过这种深入灵魂本质的情况。
“除了可乐的那一次!”李山水想到,那一次是他第一次触摸灵魂的真实,而且在不久前的记忆也具有保真性。
李山水跑在空荡荡的记忆中,这里什么都没有,直到他的意识中出现了关于可乐的信息,这时,那只棕黑色的、憨态可掬的小狗果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汪”
可乐的叫声回响在李山水的耳边,四周的景象在一瞬间变化,那片记忆中清晰而又深刻的竹林也出现了。
停下奔跑的脚步,李山水抱起了可乐,那软软的、毛茸茸的手感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虽然可乐的身体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但它的灵魂依旧在陪伴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