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才嘴里低吼了一声“强化”,待指间摩挲产生粗糙感之后,心里才稍微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这几分钟他的大脑疯狂的转动,基本确定了那个“社长”应该确实是本人。虽然在目标的梦境之中,伥鬼或许会变成社长的样子——毕竟他们是“那种”关系。但刚才的聊天里,那个“社长”是知道自己的,如果是假的不应该有这样的信息。
除非社长连自己社里的所有资料都告诉那个...美女。
“社长怎么说都是个老板,应该不至于吧?”豫才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又重复了一句:“不至于的吧?”只是语气不太自信的样子。
双手用力地拍了拍脸颊,虽然内心忐忑不安,但豫才还是决定自己去找伥鬼化身。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行动,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他迟迟迈不开脚步。
过了些许时间,他才转过身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房子——那位“社长”带着女伴,进入的正是这个房子。刚刚狂欢的时间自己已经把这小片沙滩逛了个遍,要说有什么让人觉得异常和恐怖的东西,也只能存在于那个房子之中了吧?
这么想着,他迈步走向了那个地方,伴随着咚咚的紧张心跳声。
“社长?”豫才站在这个沙滩上唯一的房子前。他不知道该大声喊叫还是小声提醒,会打草惊蛇还是引起真正的社长警觉。
洁白的沙滩木屋“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此刻的屋子没有丝毫亮光,也没有任何声音回应。那扇洞开的屋门像是怪兽张开黑洞洞的巨口,那条黑暗的通道像是它的食道一般,不知通往何处。
豫才不是一个十分勇敢的人,但是一个下了目标就能坚定不移执行的人。他没有再迟疑,坦然但小心的迈开了脚步。
但即将进入房子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自己手指上已经有了指令弹,没有发射出去之前,怎么产生新的?
想了想,豫才将“强化”指令弹对准了自己胸口,扣动大拇指发射了进去。一瞬,他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像是一剂兴奋剂猛料被注射了进去。
因为持续时效也就两分钟左右,豫才赶忙冲进了屋子。并不断对周围的墙壁发射着“闪亮”、“明亮”、“照亮”等各种能够产生光亮的指令弹。很快,整个房子都被豫才点亮的如同一个太阳。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整个屋子空无一人。房间的边边角角,哪怕是厨房的储物柜都被翻遍了,没有任何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虽然子美先生说过,一般人在梦里,会构建出大致的情景,但对于没有意义的细节是不会过多浪费“脑力”的。就仿佛是大型网络游戏中,视野达不到的地方不会读取数据一样。
但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一样,他亲眼看到两个人一起进来的。想到这,豫才看了看周围,想到了唯一的一种可能——梦境的主人在这里构建了“暗门”,他们两个人进来后,直接到了另一个地方,就好像传送门一样。
伥鬼梦境是十分复杂的,虽然有伥鬼化身在这里繁衍、感染,但大体环境和规律遵循梦境主人的潜意识。也就是说,当一个人沉睡时梦到了一个魔法的世界,那么在这个梦中,魔法既是合理的。
想到这,豫才重新回到了大门口。此时指令弹的效果已经衰弱许多了,但他仍努力在地面寻找着,想找到两个人从哪里“突然消失”。
沙滩上的细沙在地板上每隔一段散落一部分,那是他们拖鞋底带进来的。往前走了几步,豫才停下了。因为在他面前,地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按钮。这个按钮像是一个电梯按钮大小,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豫才来不及细想,直接按下了那个按钮。只见地面像一个逐渐打开的机械墙壁一样,慢慢扩散开来,地板上一个发着白光的正方形洞穴呈现在育才面前。
一个纵身跳进去,豫才像是来到了深海之中。不,不对,豫才睁开了眼睛,嘴角吐出一串气泡——这里本就是深海。
只是环顾四周,他看到了一双双血红色的灯笼般的东西,像是海中燃烧的火炬,直直的瞪视着他这位不速之客。在这些许红光的映衬下,一条条数不清的触手般的东西在海中滚动着,带动起一阵阵海流的流动。
意识到自己很快将会窒息之后,豫才将指枪抵住了自己的喉咙,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吼了起来,即便腥咸的海水很快涌入他的口中——但至少,他能呼吸了。因为刚才打进他脖颈间的指令弹是“鳃”。
心中默念着“镇定”,豫才再那些红色灯笼和莫名的触手有动作之前,将自己的脚用指令弹变成了鱼鳍。在四下张望中,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在不远处的海底,似乎坐着一个人影,而那个人影的头顶,一个发光的球体正悬在他的头顶之上。
无论怎么想,那个人都应该是社长吧。豫才没有犹豫,努力往那个地方游去。
只是在这无边的深海之中,还存在着另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并不打算让他就这么顺利的与那道人影汇合。
正努力游着的豫才只觉得自己的右腿上被什么东西所缠绕了上来,那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滑腻的触觉,就像粗壮的水蛇一般。但他没敢回头看,只想尽快先跟那个人影汇合,不由双脚更迅速的摆动起来。
直到下一秒,右腿猛地被收紧,整个骨头都像是被扭断了一般,疼痛感迅速冲击到大脑。豫才失控的张大了嘴巴,但嘶吼声在深海是无力的,海水直接涌入了他的喉咙,他的肺部像被挤炸了一样。但被挤压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缠绕着他右腿的“东西”拉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在深海中舞动起来。
失重感和疼痛感让他几乎无力反抗。
几乎要散架的豫才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原来就,到此为止了吗?”豫才的双手逐渐散开,整个身体开始如同一个木偶一样被缠绕着自己右腿的东西摆弄。
他脖颈间因为指令弹所产生的鳃也在不知不觉中几乎消失,缺氧的窒息感开始让他逐渐意识不清。又一次,他的身体被拉到了两个大红灯笼之间。那一瞬,仿佛是慢镜头板,豫才双眼看到了山一般的黑影,这黑影的四周有千百条黑色触手般的黑影分别舞动着。那座山如此巍峨,而自己渺小的如同砂砾。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蓦然,豫才想到了自己写于日记上的这句话。这是他加入诗社没多久,在跟子美去村庄看过孩子们之后写的。在那个看起来毫无生气的留守村庄,他从孩子们的目光中看到了希望,那目光如同炬火,在梦中都不曾熄灭。醒来后,他就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
用力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头,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台得了片刻清明。只见他左手握紧了右手的手腕,右手比作枪状,遥指那个海底的人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一个字,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路!
一粒耀眼的光从他的指间浮现出来,而后逐渐扩散,光也越来越夺目,这光亮几乎让整个海底恍如正午,就连海底的那个人影似乎也因为这等变动而抬起了头。
指令弹从豫才的指间发射出去。
以他的指间为圆心,附近这片海底所有的海水连蒸发的过程都没有,包括那如山般黑影的一部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被凭空被抹去了。
随着右腿的束缚放松,豫才虽然意识还在,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由于海水的消失,豫才直直的向下坠去。
眼看离海底的石头越来越近,即将“以头抢地”的豫才不由苦笑一声,正闭眼等死之际,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他接了下来。
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天蓝色布料上画着的一株椰子树。
“没想到竟然会让自己的后辈担心啊。”粗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应该是两个人第二次见面了吧,已经浑身脱力的豫才听天由命的重新闭上了眼睛,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办法的话,那两个人就真的只能死在这里了。
“美人啊...”粗狂的身影转过身,直面那两盏大红色的灯笼,此刻仿佛漂浮在深海中的两滩血水。男人似乎还说了什么,但重新补全这块空地的海水将他的话淹没在了这无尽的深海中。
只不过在他的背后,一个红色的光球逐渐升起,散发着无尽的高温,男人和豫才仿佛不受到影响,但海水发出剧烈的“嘶嘶”声并被蒸发了。无水空间再次出现在两人周围出现,而且随着光球的升高,无水空间仿佛翻转的漏斗一样扩大着,并一步步向海水中的未知巨兽逼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