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睁开了双眼,右脸还传来一股麻木的肿胀,跟被人用力地扇了一巴掌似的,他知道这是廖叔那发救命子弹搅动气流所引发的,拉扯了几下脸颊的肌肉,习惯了一阵让自己稍稍有点适应,才坐起身,环顾起了四周的环境。
映入他眼帘的,床单、被套、枕巾全是白色的,看来自己这是被送到医院了,回想起来,好像也很久没有昏迷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内裤老头上身,从卢行手中逃离的那次,不过相比之下,显然安魂者队员要比姚辉靠谱得多,虽然上次有李叔吩咐,不让姚辉把自己送到医院,但自己醒过来萎靡不振的锅姚辉还是要背的。
不知是这次消耗没有被内裤上身大,还是队友们照顾得好,清醒过来后的金水竟是精神爽利,反正姚辉的锅是跑不了了。
这是一阵出神之后的金水才注意到,病房的房门似乎不太一样,明显加固过得钢门上还留了一道栅栏,也是用了加粗的钢条,这是电视里经常见到受伤的罪犯所居住的拘留病房吧。
顿时,金水的心理一阵郁闷,不会安魂者把我也当成魂力失控了吧。
他拔下还没滴完的葡萄糖溶液点滴针管,走到门前,因为拘留病房的门板往里的那一面是没有门把手的,他只得抓住栅栏上的钢条往里一拉。
还好,没有上锁,看来队友还没有将他当成失控的合魂者。
金水心中暗道庆幸,随手又把门板摆动了几下,门板十分沉重,更似现在是市面上的实心铜门,若真的被拘禁在里面,想逃离真不是一件易事。
出了病房门,迎接金水的是一道长廊,长廊的两侧则是一排对称的牢房,除了一格一格的牢房之外,还有两间拘留病房,金水所站的房门对面,还有另外一间拘留病房。
金水透过门上的栅栏窗口往里望去,便看到少了一只胳膊的应奋深,盘着腿坐在病床上,翻开的书用另一只手压在大腿上,并时不时地用手进行翻阅,格外认真,完全没有察觉到在门外观望他的金水。
金水静静地看着,双方或许是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动作,但是都默契地没有相互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5分钟,也可能是10分钟,金水还是主动地伸出手握住门把手,他想知道,之前在执行任务时,应奋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份不甘和挣扎,是出于什么原因。
那时候,他就能感觉到,应奋深的这份挣扎并不是即将被逮捕的惶恐。
资料上写着应奋深已经数次从警察手中逃脱,那应该是一种被人强迫着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在做与不做之间徘徊的纠结,就好像偏食的小孩在家长的要求下去吃一些不喜欢吃的食物,反抗就会迎来家长毒打的那种不甘。
抓住门把手时,金水才意识到,这门应该是锁上了,自己又没有钥匙,怎么可能打得开门,不禁嘲笑了一番自己的傻缺,但手还是自然地往下一压。
谁知一压之下,门把手便传来了机械牵连的动静,随着他的动作,门居然被打开了。
金水一下子错愕在当场,这管理人员也太大意了吧。
听到有人开门的动静,病床上的应奋深恋恋不舍地将眼光从书本上移开,转向门口,手上的书本还不忘保持着翻开的状态,倒放在床上,以便一会还可以接着看。
看到是金水,应奋深只是微微笑了笑,开口说到:“是你啊,对不起,差点杀了你。”
此时的应奋深双眸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唯剩清澈与明亮,而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苍白脸色,更加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模样。
即便如此,金水绷紧神经,做好随时开溜的准备,他深知自己此时虽然精神爽利,但也是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更何况眼前此人曾经虐杀其女友,更是差点一枪崩了自己。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气氛一度有点尴尬,直到金水看到了应奋深手上带着的抑魂手环,放松了下来,才意识到,好像别人跟你说话你不回复是一种不是很礼貌的行为,便强行假装大方地摊开了手,说到:“不好意思,我也还活着。”
这要是在平时,自己的这番行为必定会迎来姚辉的无情嘲讽,还好今天没在,这个逼还就给自己装成了。
金水一边窃喜,一边走到病房里的凳子上坐下,故作淡定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笑。
然而,应奋深早就看穿了一切,开口直接就让金水破了功,他说:“你不用紧张,我刚才说的对不起,是出于真心的,我是由衷地感到抱歉,十分庆幸没有让你受到伤害。”
这时的金水也终于看清楚应奋深刚才在看到的书,是一本抱着黑色书皮的《圣经》,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一个杀人犯在自己睡了一觉之后就看起了《圣经》,委实让人觉得违和。
应奋深也看出了金水的不信,只是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队长将我这胳膊砍下来后,我就再也无法放出分身,也失去了你们所说的魂力,是叫魂力吧,听你们是这么说的,我反倒觉得那是魔鬼,拥有这种超出能力范围的力量,对如今苦苦求存的人类,并不是一件好事,失去了胳膊之后,我也算是放下了屠刀,找到了属于我的平静。”
说着,应奋深还抬起另一支后,继续说道:“其实你们大可不必给我带上这手环,我现在比一个普通人都虚弱,当然,这是我应得的。”
金水知道,应奋深的婚礼出村或者体现都在他的右手上,裴肖的那一刀i,不知是恰巧还是精准,把他的手看了下来,让他从一个合魂者彻底变成普通人。
想明白了这一层,金水还是开口问了他心中的问题:“我们去到的时候,你到底在挣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