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尴尬又暧昧的气氛因为桑桑石破天惊的一出,只剩下尴尬,暮云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拯救一下这个气氛,于是她说
“这是桑桑。”
黎易:“我知道。”
迟暮云:“。。。。。”算了我还是闭嘴吧。一直装透明人的桑桑终于从芒果千层里抬起头,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能否有个人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遇见的。”桑桑吃了一口甜品,还是不甘心的问到。
“因为帮你拿快递,被杨康撞了,他帮我捡了快递,就这样。”
“我还以为是千里寻旧爱,多番打听,知晓你住这里,来再续前缘。”
“你可以吃你的千层了。”
“哦。”桑桑很识趣的闭嘴了。
“你说对了一半,”黎易呷了一口茶,看着迟暮云“确实是来再续前缘的。”
暮云:“……………”
桑桑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你有病吧,你当初怎么对小暮的你忘记了,嫌欺负得不够狠,再来补一刀?”
黎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都没有回话,迟暮云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和桑桑对视了一眼,桑桑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作口型道“切,难道还不给人说啊。”
暮云摇摇头,她是个不擅长回忆的人,过去的事情是好是坏,对暮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已经过去了,就算是当初觉得很难熬过的时光,现在也已经回不去了,所以她很少拿以前说事儿,只有留下的教训,时时刻刻在鞭挞着她。告知她不要再去触碰哪些人。
暮云刚想转移掉这个让人不甘的话题,黎易已经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是温柔的,沉稳的,刚毅的,他说,
“不会再那样了,再也不会了。”暮云没有漏掉他眼底的那点阴郁。
黎易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清亮明静,他一动不动看着你,你会觉得眼前的人特别温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世间的美好都藏在他的眼里,汹涌的向你袭来,暮云一直都很喜欢,但当这双眼睛含着阴郁抱歉心疼各种交织的情绪看着她的时候,她只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抑在心口,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似烦躁又似无言。
“当年是我不对,以后再不会那样了,这些年,经历了些事,终于明白用那样的方式,有多卑鄙,日夜煎熬,不敢找你,只盼着哪天能遇到,才敢跟你讲话。”
暮云没吭声,桑桑“啧”了一声
“那么现在遇到了,你要讲什么呢,说你有多愧疚,好让自己的内心好过点,再舒舒坦坦的过你的好日子,曾经的伤害就当没发生过这样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想对小暮说一声对不起,我想对她好,想让她………”
“我不需要,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需要你对我好,我也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也不想跟你来个旧情复燃,因为不可能。”暮云打断他“我也没觉得你对不起我,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坐在这里,年少时处事不周很正常,现在我们也不见得会把所有的事考虑周全,你也不需要觉得愧疚。”
黎易沉默,眼前的迟暮云又和他记忆里的迟暮云重叠,她总是很冷静的和他说你不需要怎么怎么样,所以到最后,他直接牵了忍冬的手出现在还一无所知的她面前,她也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一声不吭的离开,那时候黎易觉得,她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强大到不需要任何解释,他也不需要解释。他没见过迟暮云哭到抽气的样子,因为背叛失眠一整夜的样子,他只见过迟暮云说不需要的样子,便以为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什么都不需要。
可是随着浮生倥偬,时光流渐渐逝,跟忍冬分手后的那些岁月里,似乎是因为独处的时光,有了更多思考的空闲,他总是会想起迟暮云跟他说不需要的瞬间,他越来越痛处,越来越心如刀割,原来那些不需要,是一声声的包容,一句句的忍让,和充满珍惜的爱意。但是他明白得太晚,他已经失去了。
双方都有些无言,各自沉默,迟暮云不太喜欢种气氛,似谁欠了谁,空气中都弥漫着无法诉说的遗憾。
“桑桑,我们该回去了。”暮云起身“我们家没有排骨了,还得去一趟超市,走吧。”
言桑桑立马就来了兴趣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吃糖醋排骨的。”
“一起去吃个饭吧,市里新开了一家,排骨做得很好吃。”黎易开口
“谢谢,不用,桑桑喜欢我做的排骨。”
黎易清楚不能勉强,临出门前桑桑去了一趟洗手间,黎易去找刘婶结账,暮云自己先出门,此时是春末夏初,空气潮湿又闷热,暮云不是很喜欢这种天气,但南方的天气,很少有干燥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总是这样,她不是个擅长回忆的人,过日子在暮云看来,就跟吃甘蔗一样,吃一口少一口,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口是更甜还是已经淡了,咬完了汁的甘蔗渣,就要吐掉,因为没了味道,再吃也没了必要且累人,就像过去了的日子,再回头去看已经没有必要,但这样的天气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起跟黎易的第一次见面,就像已经吐掉的甘蔗渣,她自己又捡回来塞进嘴里,让她觉得既委屈又无味,但她总是忍不住,拼了命的去嚼,直到化成了粉末进到了她的胃里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第一次见到黎易还是十六岁,高中开学,仗着来过两次G中考试,暮云拒绝了父母的陪同,自己拉着行李箱去报道,结果走到宿舍区才发现忘了看她在哪一班,看着眼前的宿舍楼,她有一种牙痒痒的感觉,班级跟宿舍号在教学楼前的公示栏,G中占地面积在G市各所高校来说,还是很靠前的,从宿舍楼到教学楼起码有5、600米的距离,九月的南方还是很热,刚下了雨,空气中都是潮湿闷热,迟暮云更烦躁了,犹豫了一下把行李箱扔在宿舍区的大门口,折回去看名单。
分班名单公示栏前,熙熙攘攘了围了一群人,家长居多,G中11年还没整改的时候,校园道路还是坑坑洼洼的,刚下了雨,旁边的小坑积满了水,迟暮云小心翼翼的避开水坑,好不容易挤到公示栏旁,不知被谁一推,慌乱中不知扶住了什么东西,没有摔倒,但是公示栏旁边的一个白色行李箱却在这兵荒马乱中倒在各式各样的小水坑中,暮云把它扶起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旁边并没有人出来认领这个箱子,可能主人也不在这附近,她掏出包中的纸巾擦干净水渍,一包纸巾快用完的时候,有人问她
“同学,你想对我的行李箱做什么?”
迟暮云抬头,就这样毫不防备的撞进了少年明亮的眼睛,周围的嘈杂好像都听不见了,她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他明亮的眼睛。
迟暮云脸红了,尴尬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少年挑挑眉
“这样啊,那你帮我拿回去洗干净就好了,你几班的?”
迟暮云这回连耳朵都红了,少年黎易就笑了,眼前的少女干净白皙,不是那种让人一眼就惊艳的,但绝对是耐看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好像有点值得期待了。
“我五班的。”
“我也五班的,同一个班,改天再找你就行了,你先去报道吧。”黎易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开心。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个给你,麻烦你自己再擦一下吧,再见。”少女把手里的纸巾给她,转身朝宿舍区走去。
黎易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行李箱,拿出手中的纸巾抢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他看了一眼纸巾,又看了一眼少女离去的方向,心道,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