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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梅

芙蓉园内,李令月、慕容心儿和孙芸芯三女相视而坐,对于孙芸芯的坚持,李令月和慕容心儿都不禁扼腕叹息,显然按照如今的情形看,对孙芸芯等人可谓极其不利,二女都不愿意看着孙芸芯非要坚持选择死路。

对于二女的规劝,孙芸芯始终报以微笑,直到李令月和慕容心儿见劝不了她停歇下来,孙芸芯方才缓缓启齿道:“二位,如今虽不是女皇陛下的时代,但你们手上所握的权势已然达到顶峰,你们何必非要让这稳定的朝局****呢?”

孙芸芯的质问让李令月和慕容心儿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两人心里也明白如今朝局稳定、国泰民安,可以让两人尽情发挥她们的胸怀和才华,只要裴峰联合玄策军,将士族和宗派完全铲除,那么天下自然会迎来最鼎盛的时期。

然而二女却并不想那样,因为一旦天下太平,那么势必会有大量优秀男子涌现出来,这样就会将她们的才华给掩盖住,朝廷和天下也将回到男人手上,李令月和慕容心儿注定将失去现在所拥有的权势。

失去拥有的权势,是李令月和慕容心儿所不能够允许的,二女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对她们而言站到如今位置上实属不易,儿女野心已经膨胀,再难缩回原有的程度,让她们回去相夫教子已然不可能了,所以他们不想也不能够失去权势。

面对孙芸芯的质问,李令月想了许久从容的回答:“还不够,当年母亲她能够称帝,为何我就不能够称帝?芸芯,只要你支持我,再加上心儿,我定然能够恢复母亲的荣光,到时候我会册封你们为宰相,让你们成为真正的巾帼宰相。”

李令月的话让旁边慕容心儿目光变得炙热,对慕容心儿而言,她从女皇帝在位的时候,就一直梦想着能够成为当朝宰相,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独立在朝堂之上直面群臣和天下百姓的人,只可惜她始终也没有能够得偿所愿。

慕容心儿虽然手握极大权势,但她始终居住在深宫之中,无论是女皇帝还是坤中宗李显,再给予她极大权力的同时,也用厚重的宫墙将她束缚住,让她不能够真正以朝臣身份立在朝堂上,不能够出现在世人眼前。

后来,慕容心儿因为爱上了才华横溢的尚易,一心一意想要跟随尚易,甚至不惜背叛了女皇帝,可是当她跟随尚易之后,却发现完全不是他之前所想那么温馨浪漫,在她多次帮助尚易化险为夷后,尚易却对她更加冷淡,最后甚至为了得到兵权东山再起,威胁她去皇宫里以美色诱惑李显。

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刺痛慕容心儿,让她明白天下男人都会嫉妒女人的才华,所以她渴望得到更加的权力,渴望那种凌驾在男人之上的感觉,她更加渴望能够真正位列朝堂,官居一品展现她所有才华。

如今李令月给予她的承诺,可谓让慕容心儿心动不已,若是李令月真的能够成为女皇,她兑现了今日诺言,慕容心儿就能够达成心中所想,能够真正以宰相身份治理天下,那慕容心儿真的感觉死而无憾。

就在李令月和慕容心儿各自畅想的时候,孙芸芯笑声却打破两人畅想,但见孙芸芯仿佛听到什么非常可笑的事情,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伸手扶着身前桌子,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孙芸芯的笑声无疑是对李令月和慕容心儿羞辱,二女怒目而视死死瞪着孙芸芯,大有想要将孙芸芯撕碎的意思,孙芸芯却恍若未觉,继续自顾自大笑不止,直到笑了许久之后,才渐渐平息下来笑声,伸手捏起茶盏抿了一口却仍旧面带笑意。

李令月和慕容心儿见孙芸芯笑罢,竟然坐在那儿喝茶并不多言,这令二女不禁更加恼火,慕容心儿首先不耐烦地说:“孙芸芯,你刚才究竟在笑什么?在耻笑我们自不量力和自大吗?还是说你失心疯了?”

慕容心儿颇为刻薄的话,并没有让孙芸芯气恼,相反孙芸芯却依旧保持那副笑脸说:“慕容昭容,原来您也知道自己是在不自量力的幻想吗?且不说我们的公主殿下能否真的称帝,就算她真的称帝你就真的能够位居宰相之位?”

听到孙芸芯的话李令月按耐不住气恼地说:“孙芸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本宫会出尔反尔吗?哼,本宫给予的承诺还从来没有食过言,你也不用在这里急着挑拨本宫和心儿,哼,既然你不愿意加入大可以离开。”

“呵呵呵呵……”李令月的话又让孙芸芯笑起来,不过这次她很快就止住笑意说,“公主殿下,您是否太自信了?当年声威权势如女皇陛下,也不能够让慕容心儿位居宰相,您就有绝对的把握让她位居宰相之位?”

孙芸芯的话让李令月和慕容心儿皆是震惊不已,两人暗暗回想恍然明白孙芸芯的意思,的确当年女皇帝可谓真正获得万民敬仰,成为了古往今来唯一的女皇帝,然而即便声威手段如此强盛的女皇帝,也不曾册封慕容心儿为女宰相,可想这其中的阻力。

尤其是身为当事人的慕容心儿,她甚至曾经在女皇安排下,乔装参加过春闱,可是结果她虽然夺得不错的名次,但在册封她官职的时候,却得到了满朝文武极力反对,甚至在女皇强势威压之下,仍旧有包括当时尚善在内大量朝臣拼死力谏。

那场风波结果,就是慕容心儿获得宫中最高级的女官职位,能够跟在女皇身边列席朝堂,能够帮助女皇帝处理各种政事,撰写颁发各种政令旨意,虽然手中的权力极高,但仍旧没有能够得到朝臣的位置。

想到这里慕容心儿不禁神色黯淡,李令月叹息一声想要劝慰,但孙芸芯却又接着说:“另外,公主殿下您,能不能重新成为女皇,也是个未知数,所以我不知道两位为何能够有如此闲情逸致去幻想那些?”

“什么?”这次李令月是真的按耐不住,周身气势勃然而发,将孙芸芯给死死锁定住,气息交汇俨然有奖孙芸芯镇压的势头,然而孙芸芯却不紧不慢散出周身气息,将她整个人给包裹起来,任凭李令月如何增强气势,却无法突破镇压孙芸芯。

面对李令月和孙芸芯突然出手,旁边还有些愣神的慕容心儿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良久,似乎看出李令月奈何不了孙芸芯,于是只好出手规避两人气息。

将二女针锋相对气息规避化解开之后,不待二女再次出手,慌忙劝解到:“二位不要这么激动,先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李令月闻言倒也平静下来,只不过看向孙芸芯的眼神透着凶光,颇为不善地质问道:“孙芸芯,你是觉得本宫没有母亲的那份实力?还是说你打算全力出手阻拦本宫称帝?”

直面李令月带着凶狠的质问,孙芸芯可谓毫不退缩,直言不讳地说:“既然当初女皇陛下没有将皇位传给您,那么也足可见您的能力和实力吧?另外,若是你执意要称帝?先过了皇帝陛下和满朝文武这关吧。”

孙芸芯的话深深刺痛李令月,一瞬间李令月明白了些什么,整个人颓然地坐在那儿,周身那股强横的气势也随之消失,这一刻她从之前那个凶猛好斗的母虎,又变回了温和柔弱的小猫。

李令月心里自然明白,孙芸芯话虽然不好听,但却句句属实,毕竟当年女皇帝的成功不可复制,她自认没有当年自己母亲那份担当和实力,也没有当年支持女皇帝的那些能臣支持她,夺取皇位对她更像是个梦而已。

看到李令月和慕容心儿神色黯淡下来,孙芸芯叹息一声站起来说:“二位,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能明白那些‘一池三山’和之前各地士族、宗派找你们的目的,你们也应该清楚他们能不能达成他们所谓的承诺,二位还是好好想想吧。”

言罢,孙芸芯转身就打算离开,可是她刚踏出两步就被李令月叫住:“等等,芸芯,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如今这种情况下,即便如我手握中古阴阳家的传承,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在即将到来的危局中立足,你觉得我们还能如何选择呢?”

孙芸芯闻言也不禁有些吃惊,她一直只知道太平公主李令月手握极乐宫,却从没不曾想过李令月竟然是中古百家阴阳家传人,阴阳家作为中古末期百家中最为神秘的一家,世人对它的了解并不多,不过孙芸芯却知道,阴阳家有不少东西与道家非常相似。

而且孙芸芯也知道阴阳家的强大,阴阳乃是道家太极的初始,所以阴阳家传承内阴阳二术齐修,所能获得效果要较其他修行功法更强,只不过阴阳家讲求阴阳调和,是以功法修炼大多以双修为主,这也让孙芸芯明白李令月之所以利用极乐宫放浪形骸的原因所在。

此刻,李令月直言不讳,显然是想要寻求孙芸芯给她点名一条路,可是对于前路孙芸芯自己也是一片迷茫,她不知道将来会如何,更无法想象当天地二界那些神魔降临人界,覆巢之下她还能不能够有自保的力量?

不过孙芸芯离开前还是坚定对李令月和慕容心儿说:“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坚信事情还没有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即便真的到了那一步,大不了也就不过是一死,想来老天是公平的,不会放任我们白白死去。”

孙芸芯的话让二女有些迷惑,不过转而二女似乎明白孙芸芯话里的意思,二女相视一眼,慕容心儿开口最后问道:“你觉得他真的还能回来吗?”

听到慕容心儿的询问,孙芸芯娇躯微微一震,脸上随后又展现出鉴定笑容说:“我坚信他肯定会回来,他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他不会弃众生于不顾。”

言罢,孙芸芯向二女躬身告辞,缓步向着芙蓉院外走去,遥望着孙芸芯漫步在芙蓉园内的身影,宛若是一支不屈不饶凌寒独立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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