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别多想,泽雨不能喜欢我吧?”回想了一下,我和泽雨认识不到一年。高二这年,文理分班,我分到了泽雨他们班。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班的女生招人爱。合班后,班级里迅速成了好几对。也许是大家的新鲜感,也许是我们的青春期。虽然,我一心扑在杨琪身上。偶尔也会和泽雨闹一闹,甚至和他在一起更开心一些。因为,不想那么多,我整个人就自然了,自然美本来就很美。被人喜欢,绝对是开心的,况且这个人我也不讨厌。但我,不能自恋啊,不行!万一不是说给我看,写给我听的。那我多尴尬啊!
继续看看日志......
“想回到过去....”文字配图是一个男孩,摸着一个短发女孩的头发。摸头杀,绝对够CP。
我确实是个短发女生。个子也不高,眼睛没有动画人物那么大,但我这个小内双眼,我还是很喜欢的。该不会真是表白我吧?
我这青春的小心脏扑通通直蹦哒。那个在杨琪身上丢失自信的我,正一点点复苏。
泽雨的空间里,再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了。我也不想让自己多想,希望多了失望也多。况且,我这个身体状况,自己能不能回到校园还不一定呢!有朋友和自己聊聊天,分散下精力都是庆幸了。
我关了手机,沉沉的睡去了。
阳光明媚,酣睡中被病房里的人吵醒。7:20。这一晚我睡的不错。
屋里进来了很多人,一个中年妇女哭哭涕涕走进来,直奔2号病床。2号病床是一个老奶奶,信主。已经卧床半个月了。我进来的这几天,她就下过好几次病危通知书。老人好像没有儿女,这个妇女据说是她领养的孩子。直到今天,我才见过。
人老了,真的很无助吧。看着这个老奶奶每天只能靠输液维持身体运行,身体不能动弹,话也说不太清楚。只有一个护工按时按点来照理。哎,真的很可怜。人来这世上走一遭,到底是为什么来呢?怎样的修为,才可以换来年老时少遭那份罪呢?
这几次住院,真的把我住抑郁了。自己应该是老了几十岁吧?以前生活只有学习,考试,考学。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原来是如此多元化,如此无法掌控,如此现实。
这个哭涕地妇女说:“妈,你是不是想吃黄瓜呀,护工说了,你好像是这个意思。妈,黄瓜拿来了,我是家里有事真走不开啊,孩子马上高考,婆婆家也是一大堆事......我今天刚下火车......”
听着这妇女的哭诉,真是反感。这期间,我吃完饭,看了一会儿漫画。快中午功夫,2号床的老奶奶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病房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没过多久,来了一些老头,老太太。是老奶奶教会的朋友,开始为她唱歌。她们的歌声真的让人觉得,祥和,安宁。我正沉浸在其中,护士把我叫了出去,我拎着引流箱在走出病房们时,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因为阳光射进我们病房的角度问题,还是,真的有股神奇力量所在,病房墙上呈现一个半弧形的光环。像是一种召唤。温暖了人心。
护士说,那个老人快去世了。怕我年纪小被吓到,让我出来待会儿。
中午12:00,另一个护士进来宣布2号床老人死亡,死亡时间12:00整。
看到医院里百态人生,我又开始感慨,思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生命的流逝。第一次知道每个人的信仰不同。第一次,让自己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健全完整的家庭。养育之恩,生育之恩,不是我们有能力能按照自己意愿报答的。
病房做了消毒处理,其他3个病床的病友又陆续回到病床上。这次住院,我和临床小夫妻倒是能聊许多。他俩外地农村,来我们城市看病。小夫妻年纪也就比我大5岁。早早就工作结婚了,有一个2岁小宝贝。相亲相爱,小打小闹。我看着还挺羡慕。他俩总说,双方父母不管他们,也没什么钱,看病期间能帮忙看看孩子就不错了。兄弟姐妹也多.......小媳妇也话里话外埋怨婆婆。一般听这些话时,我都感觉在听故事,想着是不是夸张了?毕竟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而且,印象里就是农村婆媳事多。城市里应该很少。
我住院这一遭,一下子从校园步入了社会。早熟了不少。
“请问这屋有没有叫芃芃的病人?”
一听这个小声音,我就知道我的铁铁来了。她是我从初中到高中的好朋友,大名叫刘熙悦。我叫她“铁铁”。初中到高一,我俩都是同桌。高二时,她选择学文,我俩就再也不能踪影不离了。
我这几次折腾住院,她来了好几次。只是近半个月,她一直没联系我。前些日子,我给她打电话,她说怕打扰我休息。我还一直很生她的气。同时,感觉她怪怪的。
“呀,你咋来了,没上课啊?”我挺惊讶的
“是呀,我想看看你。”铁铁眼眶有些发红,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妈见状,客气了几句,让我俩好好聊聊就去走廊了。
“怎么了?你家松少爷欺负你了?”每个班级呢,都有几个少爷,这位人称“松少爷”就是整个学年大部分女生的白马王子了。家境好,长得帅,学习一般,老师却宠着一些。一次,铁铁等我放学的时候,被我班这位松少爷看上了。我对松少爷并不熟,我也是后转到这个班级。所以,我没有参与什么。松少爷向我要铁铁联系方式时,我也是征求当事人意见的。我的主张是,不谈恋爱,考大学重要。未来都不确定,这一切都是浮云。但是,也逃不过青春期的悸动。这也是为什么,遇到喜欢的人,我无法表达的原因。就是想太多!
“芃芃,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和别人说好吗?”
“你想什么呢?我什么人,咱俩什么关系,我和谁说啊?”我真是气的咳嗽了好几声,震的我胸贼疼。
铁铁见她说错话,气到我。吓得够呛,赶忙赔不是。但是,一下子就哭了。有碍于病房其他人看见。使劲的又咬嘴唇,又摇头。
“快说,怎么了?你,你别吓唬我。”
“芃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害怕,我,我怀孕了。”
天呀,我听了直晕头。我最好的朋友竟然干出这个事。我的铁铁,温柔,可人儿。总是笑眯眯的对待一切。她说她家境很不好,家住在县城,费了好大劲才来市中心上学。从初中就和几个女孩子外面租房子住。我还在我妈怀里撒娇,任性时,她每天回到出租房做饭,洗衣,学习。也考了市重点高中啊!她不是那种社会女孩子。她那几个室友也是我们学校的稳重孩子。她怎么就大胆尝试禁果了呢?
“你和松..”,咳咳...我尽量压低声音说:“你俩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的事?”
“呜呜...2个多月了,他那天带我去网吧包宿。本来,我想和你说,但是,没过多久你就住院了。我快难受死了,我快害怕死了。”呜呜呜呜...“我怕你说我,我怕影响你身体。本来,我以为没有事。半个月前我开始有反应了,上课时就跑到厕所吐。我们班那几个喜欢松的女生,肯定发现了。肯定发现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你怕什么啊?她们不一定知道。松少爷什么态度啊?”我急切想知道,松少爷的反应。
“他,我们分手了.”
“他是人吗?”气的我又开始咳嗽了!又一股血喷进了引流管里。
铁铁更害怕,更内疚了。她使劲儿地扣了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脸“我太自私了,我就不该和你说,我真的没有谁了。”
我赶快用右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缓缓地从她脸上拉下,尽量冷静地说:“没有办法,你只能先拿掉这个孩子。”
“嗯嗯,肯定是要拿走的,可是,没有人陪我的。我父母会打死我的。我爸卧床好几年了,我妈要照顾他和我上小学的弟弟的。”铁铁的眼神恳求的看着我,又透露着绝望。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明天就手术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帮助她。铁铁在这个城市里根本没有女性朋友,就像她说的,她是女生们的嫉妒对象。又因为是农村人被别人看不起。我能做她的朋友,她很高兴。而我,也因为她的口音,她的穿着有嫌弃过她。但我也孤独,也是个奇奇怪怪个性的人。敏感,想太多,因为个头不高,总是不自信一些。有她这个朋友一路陪伴,我也很感恩。这就是缘份,让我和她这两个敏感女孩相遇。
“我......”,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不知该说什么。但是,我在尽快想办法。
“芃芃,你知道吗?我觉得生活从来没给我希望。我的家庭就是这个样子,我父母见我是个女孩子,就硬要生男孩子。我都10几岁了,我妈还是要了二胎。结果,我爸因为要给他老儿子过生日,大雨中开着大车往回赶,最后3车连撞。我家什么都没了......”
“你就在我这个医院把孩子拿掉吧!我有一个银行卡里有钱。”
“芃芃,我怕!”
“关键你想什么时候拿掉啊?我明天手术。我没有办法陪你,手术后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我犹豫了一下,想组织下语言。可是我还是选择直接说,“你有没有其他亲戚朋友可以陪你?”
铁铁看我的眼神很失望,她说:“没有,家人还不如外人。几个姑姑各自有家,爷奶生前把唯一的农村房子给了我爸。姑姑们从此再不管我家事。”哎,呵呵“你不懂,我们那的思想讲究可多了。我恨我自己生在这个家庭。”
我忽然一愣,我们的家庭相似,又有一点点不同。我爸总是愿意和他的兄弟姐妹团聚,除了我那个没结婚的小姑。其他姑姑们好像对于回我奶家聚会没那么积极。而我妈,隔三差五往我姥家跑。却没见到我那几个舅舅舅妈多勤快。
铁铁说完她的家庭后,我回想了自己的家庭。是啊,这个时候,这种长辈认为丢人的事。与其让自己家等着看你好戏的亲戚知道,还不如在外找朋友呢!
“我让我妈陪你!”
“那你怎么办?”铁铁着急的问。
“我家有的是人,你放心。”
“怎样向阿姨说啊,不行,不行,太丢人。太麻烦阿姨....”铁铁在极力摇头拒绝。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冷静想想,我妈也不会同意。
“铁铁,你还是要找松少爷吧!他王八蛋!这时候做缩头乌龟啊!”
“他不会在乎我的,我也算是看清了他。我不会告诉他,我让他永远找不到我!”
“你这个时候瞎激动什么啊?他得补偿你。最起码他要陪着你,你俩要一起解决啊。”
“芃芃,你是不是怕我麻烦你了?你不要管我了,但是,你一定不要告诉松!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铁铁脑袋里想的什么?
“你别管了,总之我能安排好我自己。”
“我觉得,你在和我赌气。我们商量商量不对吗?我没别的意思。”我着急的咳嗽咳几下。
铁铁的眼神看向了我,这一刻我一身凉意。她从来没有用这种敌意的眼光看过我,甚至看过任何人。印象里她总是笑眯眯的。一定是彻底绝望,经历了太久煎熬后,猛然醒悟,决定憎恨所有人。她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没事,芃芃。我想好了,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想好办法了。你不用管了,等你手术完我再来看你。”铁铁淡淡地说。这一刻我心悬在了半空,想要拉着她的手,她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我疑惑看着她,生怕再说些什么,让她误解。
“真的,放心吧。芃芃,我想好了办法。我会回来看你的。”说着她就走了。
“喂,喂...”我想要大声地喊住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放不出声音。我的脑子突然浮现了很多陌生的场景,我看见,铁铁披着一袭长发,化着精美的妆容,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更加灵动,涂抹着火龙果色的双唇突然绽放了笑容。那个温柔小鸟依人的铁铁,此刻如此冷艳动人。然而,她冷冷的从我身边走过,仿佛陌生人一般,奔向了我的身后。一瞬间带走了我的热情,我像被冰水浇灌了一样,一时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