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当即停了手,就这么片刻的功夫,飞鹤寨的盗匪已死伤近半,活着的人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早就没了斗下去的勇气。
“飞鹤寨的诸位兄弟,严鹤已经死了,你们也就没必要再为他卖命了,只要愿意入我烛斧寨,听我刘某人的吩咐办事,我非但饶了你们性命,还大可许你们意想不到的荣华富贵。”刘谋道淡然自信的话语中充斥着抵挡不住的诱惑,也可以说作威胁。
余存的飞鹤寨盗匪眼中泛起了希翼,互相左顾右盼了几眼后,有人率先把武器扔在了地上,单膝跪地表了忠心。
“小的愿意为刘当家效劳。”
这一下就像是推到了骨诺牌,其余人众是纷纷效仿,还生怕晚跪半分,而被刘谋道看在眼里。
顷刻间,活着的飞鹤寨盗匪尽数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忠心誓词,近旁却是旧主及一干弟兄冰冷的尸体。
在苟全性命面前,所谓的忠义或许还没一层窗户纸结实。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可就太过讽刺了,何来的俊杰?
“好,都退下吧!”刘谋道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烛斧寨盗匪有意无意的包夹下,新入寨的众人垂头退去了近五十步,空地上只留下了刘谋道和石猛二人,还有暗处的顾清流。
看着这瞬息而变的诡局,顾清流脑子里是一团浆糊,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刘谋道目光看回到石猛身上,脸上仍挂着看似和善的笑容,说道:“石镖头不必紧张,我们不是敌人。”
“你到底有何目的?”看着那张实则虚伪的脸,石猛戒备之情更重。
刘谋道轻笑一声,说道:“放心,我刘某人并无恶意,适才对石镖头出手实属无奈,要不然这严鹤还真不好杀。”
“你就是为了对付严鹤?”石猛神色一怔,眉头深皱,猜不透刘谋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谋道也没去在意,闲散的向前几步,弯腰拾起了一枚铁胆,在袖口上擦拭了几下,不否认道:“当然,难道石镖头以为我和严鹤联手真如表面上一般来围杀你吗?”
这功夫,有知事的手下从树林间翻找到了另一枚铁胆,恭敬的送了上来。
“那你可就错了,杀了石镖头你,于我而言,除了搏个虚名,并无实质好处,反而会和你磐石镖行结下化不开的梁子,这种出力不讨好之事,我刘某人做不来。”
“至于杀严鹤,嘿嘿……”刘谋道熟稔的转起了铁胆,没有再往下说。
“此间事了,我也就此告辞了。”刘谋道捏着铁胆,拱了拱手,一副谦和的作派:“石镖头,珍重。”
话尽,刘谋道扫了一眼杂草丛,默然离去。
山风扬起,也没能吹散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石猛凝神独立,见盗匪一去不复返,也就卸下了苦撑的灵力,脸上尽显疲惫。
大气都不敢喘的顾清流也如释重负,急着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谁?”
哪怕是这般轻微的吐息,也惊动了屁股刚想挨地的石猛。
瞧着石猛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警觉的看了过来,那柄泛着寒光的宣花斧再度提了起来,顾清流认识到自己该现身了,不然会被有些神经质的石镖头赏一斧子。
“石镖头别紧张,是我。”顾清流禀明身份的同时站了起来。
“是你?”石猛诧异的挑了挑眉头,冷冷地问道:“你不是让严鹤的人绑了去吗?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顾清流眼珠一转,心中想好了说词,修为一事暂且还是不打算暴露,说道:“没错,我是给他手下抓了,可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又有另一群盗匪杀进了他们寨子,我就趁乱逃了出来。”
“看来这刘谋道早就有了吞并严鹤势力的心思。”石猛呢喃了一句,倒是没有多想,瞥了顾清流一眼,嗤笑道:“哼!你倒是走了狗屎运,没有丝毫修为伴身也能活着盗匪的山寨。”
“对,对,狗屎运。”顾清流没做过多的口舌之争,轻声笑道。
“行了,下山。”
只是这落在石猛眼中,就是一副趋炎附势的窝囊样,顿时满脸不爽,冷不丁说了一句,转身便走,连身上的伤口都懒得处理了。
顾清流皱了皱鼻头,朝着石猛的后背比划了一个中指,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要胖揍你一顿,今天就算了,怎么也是为了救我受了伤。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相距十步,一言不发,直到出了蜈蚣岭。
突闻,前方传来一阵马蹄疾驰之声,石猛脸色一变,当即折返回去,把顾清流护在身后,屏息以待。
顾清流抬头看了一眼这道宽厚的背影,不由一笑,这人唯一的缺点也就嘴巴吃了大蒜。
几息之后,五骑出现在了视野中,见到马背上的身影,顾清流及石猛都松了一口气。
马上乘客显然也注意到了路上的二人,其中一骑加速冲出,飞奔而上,在还有四十步距离时,马匹力竭的哀鸣一声,四肢同时跪倒下去,往前滑行起来。
而马上乘客就在马匹倒下的那一瞬间,手掌在马背上一拍,借力高高跃起,如苍鹰般飞落过来,稳稳地站在了顾清流身侧。
“师兄你没事吧!”来人一把抓住顾清流的手,激动与关怀之情无以言表。
是谁,就不用多说了吧!
“好着呢!”顾清流轻笑的安慰道。
元浑放不下心,掀开算是布条的衣裳检查起来,由上到下,无微不至,有序展开。
“师弟,我真没事,你撒手。”顾清流见情势不妙,拼死护住了裤腰带。
一旁的石猛表示很羡慕,这顾清流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有个如此暖心的师弟,也不知我那兄长会不会这般关切。
心想着,石猛略有些期待地望向了迎面而来的四骑。
远远的他就能看到兄长石威眼中饱含关怀之情,一侧的裘秋月及镖师胡庆也很急切,就连向来淡漠的李立更脸上也难掩紧张之色。
“这些老伙计还真没白喝我那点好酒,还知道关心我的死活。”石猛心生感触。
四骑随后到了近前,石猛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三大五粗的大汉,双眸闪动,把宣花斧杵在泥土中,大步迎了上去,肺腑之言都到了嘴边。
只是……
四匹大马无一停下,而是与之擦肩而过,把顾清流及元浑围在了中间。
四人这才纷纷下马,自己的兄长更是殷切的询问道:“顾小兄弟怎么样?”
石猛僵住了,在这酷暑天,竟生出了层层寒意,就连宣花斧倒在了脚下,他都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看着眼前那幕有如开春般暖意的画面,在心中发起了致命三连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