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贤带着瓶儿回到那个山坡上的时候,刘七刀三人已经把野猪绑好了。
刘七刀看到苏贤回来便招呼齐家兄弟一人一头的把野猪抬了起来,自己则在前面探着路。瓶儿第一眼看见那头肉山一般的野猪吓一大跳,小心的上前摸了摸,瓶儿怀里的阿丑倒是蹭蹭的爬到了担架上,舔起了野猪伤口的鲜血。
走在后面的齐升武惊讶的说道:“你们竟然能养了一只花狸,这东西可野的很。”前面的齐升文也回头看了看,似乎这个花猫还是个稀罕的东西。
苏贤走到了前面和刘七刀搭着话,从他口中了解到了一些琼岚门的情况。据刘七刀所说,琼岚门是天岚宗下属的一座山门,专门负责在琼华郡附近招收子弟。若是天赋绝佳或是修行有成的,便会被天岚宗接纳,修行更为高深的武学。
琼岚门每五年举行一次开山大典,广招门徒。刘七刀三人是在两年前琼岚门开门收徒的时候通过考核,进入琼岚门成为了记名弟子。两年修行下来,现在的修为不过是刚刚练气入门,都是练气三四层的样子。记名弟子若是十年之内还不能修炼道下一阶段的先天境界就会被逐出山门,所以山门之中人人都得努力修行。
可是修行武功是非常耗资源的,三人家境都不算富裕,入门的束脩便花去了家里的积蓄,想要购买修行所需的药材武器之类就只能自己去猎取凶兽,山门之中这样的狩猎队伍比比皆是。
如果晋入先天境界,就可以正式成为琼岚门弟子,每月都有一定数额的资源以供修行。也可以在山门中再待上十年,努力修行冲击下一个境界。若是成功了就有机会拜入琼岚门身后的天岚宗,或是留在琼岚门担任执事一类,这便是真正的前途远大了,刘七刀说到这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一路上都没什么事情,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个小坊市中。苏贤看道路边有几家卖武器护具的店面,还有一家医馆。路上来往的人大多都是些背着刀剑的青年,刘七刀看到了几个熟人打着招呼走开了。齐家兄弟则是抬着野猪带着苏贤二人进了路口的一家客栈,客栈没有招牌,只是挂了一面酒字旗在外面。
客栈掌柜姓王,是个年纪挺大的老头,只不过精神矍铄,听齐家兄弟说了苏贤的事情也没拒绝,安排了两人在柴房住下,叮嘱了几句不要捣乱什么的,苏贤对着几人一一谢过。
很快,刘七刀也过来了,他和王掌柜谈起了价钱的事情。
王掌柜面有难色“刘少侠,倒不是我为难你,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好算帐。”
“怎么了?”刘七刀平日里猎来的肉食大多都是卖给王掌柜,知道他不是个空口白话的人。
“这坊上的郑屠户这两天折了手,还在家挂着呢。他不来杀,这猪能出多少肉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估个数你看咋样?”王掌柜开口道。
刘七刀也犯了难,他也知道野猪这个东西除去外面的泥壳厚皮里面具体几斤肉是很难说的,不像别的猎物那么好估价。平常都是等屠户杀好,过了称,出多少肉算多少钱。若是估个数肯定只会往少了算,这也是人之常情,刘七刀三人皱着眉商量起来。
苏贤看到这样的情况,上前说道:“要不,我来杀吧,不过我力气不够,你们得帮把手。”
王掌柜练练摆手:“小娃娃这个可不能乱来,这要是下错了刀子破了苦胆什么的,这肉可就糟蹋了。”刘七刀几人也是不太相信。
苏贤只能编了个谎说自己家便是屠户出身,还是学了点手艺的。刘七刀看了看苏贤自信的样子,又想起野猪脖子上的木刺,终于答应了下来。
几人把野猪捆在了木架上,苏贤借了把尖刀就操作起来,王掌柜的额目光慢慢从担心变成了惊讶。
野猪这个东西当初在屠宰场苏贤也杀了不少,只不过那些都是养殖的。这头纯正的野猪比那些皮厚了不止一点点,苏贤用尽全力也只能划开一层浅浅的口子。好在刘七刀几人的力气够大,在苏贤的指导下,不多时,这头野猪就被分割成了一大盆的猪肉。旁边还有几个小盆分装着猪心肺、猪下水之类的杂件。
王掌柜让伙计拿来了杆秤,很快就和刘七刀结清了钱款。将近四百斤的野猪只出了二百六七十斤的带骨肉,但这已经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要知道王掌柜估算的重量只有两百斤。猪下水一类的东西照规矩是不过称直接给屠户的,苏贤没有收,都交给了王掌柜希望对方能给自己兄妹准备几天的吃食,王掌柜高兴的答应下来。
那张野猪皮是不错的皮甲材料,被刘七刀带走了,双方约定晚上一起吃饭,王掌柜慷慨的表示自己请客。
晚饭是野猪肉烧的几个菜,带着两盘素材,刘七刀还要了一壶米酒,几个人高高兴兴的吃完便各自回去睡了。
第二天,苏贤还没起床就被刘七刀急急忙忙的从柴房拉出来了。原来刘七刀早上的时候遇到了另外一支狩猎的队伍,他们也是满载而归,但偏偏坊上的屠户受了伤,几人瞬间大眼瞪小眼。刘七刀昨天见识了苏贤的手艺,这边急忙拉着他来帮忙。
苏贤也不推脱,提着刀就干了起来,原本不信任他的狩猎队很快就被苏贤折服了。他们带来的猎物是几只青狼还有两只狐狸,三两下把狼皮狐皮剥好了,对方连番感谢,却是连肉都没要,拿着皮就走了。
刘七刀解释道这是坊上屠户的规矩,杀猪什么的要猪下水,要是剥皮这样的活就要把肉留下。毕竟比起狼皮狐皮,这几十斤的肉算不得多少钱。
苏贤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剥皮,刘七刀解释道山门上教导的只有战斗的技巧,拨皮拆骨的事情根本就没人教。再说了,即便是有人教,都是些进了山门的天之骄子,又有几个愿意去学,愿意去做这样的事。即便是刘七刀自己,让他去杀一只狐狸简单的很,让他去剥一张完整的狐皮下来可就是为难他了。
皮货自然是越完整越值钱的,所以山门狩猎的队伍都是打了猎物让屠户剥了皮就行,当然山猪这种大家伙除外。
狼肉和狐肉味道不好,但终归是肉,王掌柜用野猪肉一半的价钱把那些肉都给收走了,让苏贤的口袋里终于有了三百来个铜板。
没几天,苏贤的名声就打了出去,作为坊市目前唯一屠户,苏贤的生意做得还算不错,几天下来手里已经攒了差不多将近一千钱的样子。于是苏贤花了五十钱和王掌柜商量着在厨房搭了个火,王掌柜还送了几件旧衣物给苏贤两人。
按刘七刀的说法,过了考核再交上五千钱的束脩,就能正式拜入山门,做一个记名弟子。苏贤心想,按照目前的进度,两年之后自己应该就能进山门了。
苏贤如今在巷子的拐角用木板支了个摊档专门帮狩猎队做拨皮拆骨的事情,他还买了一把不过一尺长的尖刀,锋利的可以轻易的割开二品凶兽的皮,花了苏贤整整三百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天上午他正在收拾一只寮突,这是一只类似野猪的动物,只不过只有野狗大小,嘴上的獠牙像两把利剑突出来。按他们的说法这个寮突是二品上等的凶兽,别看个子这么小,活着的时候能顶飞一头牛,加上它尖利的獠牙,战斗力十足。
几番下来,终于把寮突皮剥好,再把两根利齿完整的敲下来交给了对方。寮突的利齿是制作兵器的好材料,越完整的效果越好。对方谢过了苏贤,又留下了五十钱的手工费转身离开。寮突的肉质很紧,难以下口,只能拿回去炖汤。
苏贤刚把钱收好,刘七刀突然前来,给他带来了两个坏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坊市的郑屠户手已经痊愈了,今天开始开门做生意了。坊市离山门如此近,这里各家各户也都和山门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譬如王掌柜就和山门某个执事是亲戚,他收来的肉食大多也是直接卖到山门的饭堂。之前郑屠户病了倒不会来管苏贤的事情,如今他好了便让刘七刀给苏贤带个口信,言下之意苏贤要是继续抢他的生意,怕是就离麻烦不远了。
第二个消息是,原本定在两年后的开山收徒大典,提前到了今年六月,就在这个月底。
这个是最让苏贤始料不及的,本以为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去筹备束脩,再给瓶儿攒下一笔生活费。如今事情变得如此突然,离开山大典只剩不到十天的时间,自己如何去筹措五千钱的束脩?
两个坏消息让苏贤心情变得不太好,草草的收拾了东西回了客栈。回去的时候瓶儿正在院子里逗着阿丑,本以为这家伙养两天就走了,没想到它却在柴房安了家。瓶儿依旧是每天涂着一个黑脸蛋,一般苏贤不让她出门,她也就只能每天和阿丑玩。
瓶儿看着这么早回来的哥哥有些惊讶,苏贤只是让她放心。洗了脸,苏贤换了身衣服,又从柴房的一块土砖下面取出来一些铜钱,连着身上的凑了个二百整,就准备出门。临走,他又回头把自己那把小刀给别在了身上,用衣服盖了起来。
他准备去县城里面走走,如今坊市的财路断了,只能另想别的挣钱的办法。换了身衣服束了头发,再加上这些天每天吃的挺好,苏贤感觉自己长了一些肉,身形和之前有些不同了,林飞熊等人应该不太容易认出他。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自己买的那把刀带上了。
出门前苏贤交代了瓶儿自己今晚可能不会回来,让她自己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