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洛伊来的过于匆忙,甚至急于立刻开始这里的学徒工作,彼得曼一开始认为他性格浮躁且急于求成,不适合做这种需要耐得住寂寞的工作。
但洛伊的表现证明了自己的天赋,而对于天才来说,偶尔想把步子跨大一点,也是常理所在。
洛伊的手臂隐隐有蓝光流动,元魂力波动随着敲击的动作荡漾开来,每一次都幅度相同且恰到好处。蓝色的光芒悄然化解着锤击带来的反震力,从而保护他的肌肉不受损害。
这一连串的操作,无疑是一个初学者能做到的最佳选择了。
从一开始不使用元魂力,用身体感受的反馈调整力度,确定有效敲击阈值。然后精准地使用元魂力辅助敲击,避免不必要的消耗,但同时也懂得分出一部分来卸下对身体的冲击。洛伊展现出的是不骄不躁的稳健,这样的人,不就是彼得曼一直在找的吗?
愿意下死功夫的人很多,但懂得与此同时摸索技巧的人太少了。前者一辈子只能打铁,而后者才有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工匠!
经验可以后天补足,但智慧和才干呢?
“罗兰格啊,还是你慧眼识珠,收了个好学生,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彼得曼抬头自言自语,转而示意洛伊停下。
“六百七十二!”
洛伊放下锤子,已是满头大汗,他的元魂力早就所剩无几,但由于反震力大都被卸下的原因,洛伊除了累以外没有身体上的损伤,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敲到八百下也不成问题。
只是手掌上的茧子,好像更痛了……
“嘶——”
洛伊搓着手,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里的学徒了,每个月200铜,可以住楼上空下来阁楼。”彼得曼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两个小时后,洛伊躺在阁楼里的床上,消耗元魂力和过量运动带来的疲劳感本应让他昏昏欲睡,但他的脑子里依旧回味着彼得曼之前说的话。
何为工匠?
在元气大陆,绝大部分魔动类元气武器,都为工匠所制。而一把趁手的元气武器,几乎组成了普通元气骑士一半的力量。
工匠一般隐于市中,用制造的武器战绩扬名。当然,工匠等级越高,所能制造的武器等阶也越高。
白普、绿石、蓝晶、紫尊。分别对应了工匠等级的一到四星,而紫尊级以上等阶还有“金色传说”和“红粹”,但除了传说工匠塞班遗留的【星陨炮】达到“金色传说”等阶以外,历史上再无二例,因此四星就是工匠协会设立的最高等级。
洛伊之前心里还有一丝疑问,不明白为什么罗兰格会让他去做一个邋遢铁匠的学徒,现在他才知道,彼得曼只是以打铁糊口,实际上是一位大隐于市的二星工匠!而二星工匠的地位,足以让骑士郡的曼索托家族放下一切贵族的架子前来结交。
这样的人现在是洛伊的铁匠师傅!而铁匠学徒就是成为工匠的基础,不少人终其一生都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工匠,更别提有工匠亲自培养了。洛伊现在的心情,无疑是狂喜的,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竖立在面前的无形壁垒,终于出现了一丝缝隙。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愿不愿意传授工匠技术,还得看你表现。”
彼得曼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甩手离开了。留下洛伊一个人心潮澎湃,在床上辗转反侧,恨不得马上就去学习铁匠技艺,明天就成为一星工匠!
就这样折腾了半天,终于开始有睡意袭来……
朦胧中,洛伊似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叮铃铃……”
“爷爷!第十九次了啊!我向艾薇告白又一次失败了!爷爷你亲自去帮我去提亲吧!我真的是,受不了了啊!呃呜呜呜呜呜……”
突兀而又有些熟悉的喊声令洛伊睡意全无。
“瞧你这点出息!连个女孩子都搞不定,以后不要说是我彼得曼的孙子!”
“人家嫌弃我是铁匠的后人,爷爷你亲自过去,把那二星工匠的牌子一亮,他们还不得把眼珠子给扣下来,到时候风游郡的媒婆都会踏碎咱家的门槛!不像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找不着,冷冷清清的,还老是让人笑话,这谁忍的了啊!爷——爷!”
楚封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的一身青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白色劲装,一朵红色的玫瑰骚气地别在胸前,背上的书箱早已不知去向。
“你个死孩子,我让你好好读书,你却天天给我整这些幺蛾子,每天上学的时候打扮的规规矩矩,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个书生,实际上就是癞蛤蟆装王八,只想着跑到隔壁剑道馆勾搭妹子,还失败了十九次!你父母就算现在还活着,也会被你给气死!”
彼得曼连头都没抬一下,一边叱骂,一边继续整理眼前的零件。
“要不是因为从小就没父母管,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我心早散了,根本学不进那几本破书!”听到彼得曼提到自己父母,楚封顿时气涨了脸。
“我现在只想快点逃出出这个散发恶臭的鬼地方。之所以急着找人交往,不就是为了赶紧传宗接代,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也好给你留个念想,不用缠着我继承你的手艺了!”
彼得曼放下手里的零件,默默地望着在地上撒泼的孙子。
“唉……”
良久过后,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关于继承人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今天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学徒,他可比你聪明懂事多了。”
“哈?”楚封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不对啊,爷爷,就你这个脾气,要求还这么高,怎么可能收到徒弟?想开了?不会是无中生有来气我的吧!”
“你……你这小鬼!”彼得曼被孙子的一句话噎住,脸上的沟壑都扭到了一起。“我这把他叫过来,洛伊!别听了,快下来吧!”
这爷俩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的,洛伊想不听都难,可没想到最后意外得到了师傅的承认。不禁让洛伊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好感度直线上升。
“那个,我是彼得曼师傅新收的学……”
“徒”字还卡在口里,洛伊却突然睁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楚封也把嘴巴变成了“O”字形。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楚封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对萍水相逢的外邦人口吐芬芳,一天不到就以这种姿态与他再次相遇。自己是撒泼打滚的不成器外孙,而那个人却成了能让挑剔爷爷满意的学徒,世界太小,命运弄人啊!
楚封的脸再一次涨得通红,这次主要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
“咳,那个,又见面了,真巧哈。”洛伊率先尝试打破僵局。
“巧你妹……”
楚封心里一团乱麻,自己的素质表现被洛伊看见了不说,作为彼得曼爷爷的外孙,在收学徒的时候没能立下下马威,将其纳为小弟,反而颜面尽失。在自己十五年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博弈里,又添了一次败绩。
“哦,你们两个早就认识?”
彼得曼挠了挠头。
奇怪,那我为什么早几年没见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