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这边,换乘站台上已无丧尸踪迹,音乐已停,众人钻出车长室,一起跑向下层楼梯,陈同又一次路过了那两个绕着柱子狂转的丧尸。
这一次靠近细看,陈同感受到它们俩的与众不同,如果别的丧尸像是毫无意识无所畏惧的野兽,那么这两只丧尸呈现出一种癫狂的神经质。
越是未知事物,越令人本能感到一阵恐惧,他现在只想赶快跑到楼下的一号线站台那里,那黑漆漆的隧道反而比这灯火通明的站台更让人觉得安全。
就这样思索着,他们终于安全来到一号线,王小亮急赤白脸的追上陈同锤了他一拳:“你刚刚钻车厢里干嘛去啊,你是不是被咬了啊你。”
陈同得意道举起手中的移动电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嘿嘿。”
王小亮竖起大拇指笑道:“可以啊,你这真是蝎了虎子掀门帘儿——给咱露了一小手。”
佩佩眼中含着泪看向看着陈同,她刚刚差点急死。“还以为你回不来了。”陈同毫不在意,只拿她当个小女孩,他朝佩佩一伸手。
几乎半接半抱的把她放下站台,然后揉了揉佩佩的头发,温柔又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儿。”
佩佩顿时脸红如烧,他那双清水般的桃花眼,搭配上英俊的粗眉,有一种令女孩心跳加速的男性魅力,再加上对待女性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令她不敢直视。
陈同放下佩佩之后不再理她,转头对着孙大爷伸手笑道:“哈哈,我终于能给我儿子打电话了。”
佩佩听到这句话,心头如遭锤击。“他…他已经结婚了,我早该想到,他比我大。”
孙大爷不好意思被陈同扶着,他惭愧道:“对不起啊同子,我也是老糊涂了,居然想着不去开车门。”
陈同不知道刚刚车长室里发生了什么,但半天车门没开,他在车厢内确实极为惊险,迟迟等不到众人开车门,他当时一瞬间也极为后悔,是他没考虑到众人在病毒爆发之后,生死关头时内心都开始出现了动摇和转变。
但众人都是他三十多年的老街坊,他此时再找后账极没意思,更应该做的是团结众人。
他深深的看了孙大爷一眼说道:“咱们这群人里,就数您阅历深,考虑事情最冷静,您那么做的话,那确实为了大家好。”
说着他主动伸手扶着孙大爷下站台,孙大爷听完心中一凛,对陈同的心胸非常佩服。
四人下了展台,正要往隧道里继续抹黑前行。
王小亮在站台上喊了一嗓子:“等会,先别走呢。”王小亮从站台角落拽过一个黑色大箱子,上面写着防暴二字。
他气喘吁吁的把大箱子甩下站台,陈同接过打开,众人看了都是心中一喜,里面有许多套防刺服和头盔,还有一个防爆盾。
众人一起换上了装备,每人还拿了一根钢叉。陈同比划了一下,这根钢叉长两米,重约2公斤,叉身可伸缩,末端还设有锐利的半月弧形插头,无论顶在暴徒的哪个部分,都能很好的阻止对手移动,对付丧尸的话是件很不错的武器。
它的唯一弱点就是如果暴徒转身就走,那么它没有制敌功能,但是丧尸看到了活人怎么可能转身就走,因此它简直就是“丧尸神器”。
众人换了新装备,都觉得踏实不少,这下丧尸就可以被插着脖子远远推开,这才把之前从王常亮车上带来的铁杆换下。
孙大爷拎了一下这个盾,皱眉道:“这可太沉了。得有20斤。”王小亮说:“这是专门的防爆护具,可以顶得住很大冲击力。”陈同说道:“我来背着吧。”他身高体壮,扛着正合适。
众人信心满满的向着隧道深处走去,陈同的手机很快充电开机了,可惜这段隧道信号一直不太好,无论如何也打不出去电话。
众人小心翼翼的走过许多站台,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站台与站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长,大家在黑暗中都迷失了时间感。
有时候感觉过去一个小时了,一看表才过去几分钟。
沉重的防刺服压得众人呼吸声越来越粗,但谁也不敢脱下,孙大爷更是走走停停,他年纪最大,这一番折腾下来,早就体力不支,全靠老一辈人那种吃苦的毅力支撑。
突然“扑通”一声,孙大爷倒在地上,众人打起手电筒来,看到他这一下摔的不轻,满嘴是血,还掉了一颗牙齿。
佩佩赶紧扶着孙大爷站起来,他捂着嘴含糊道:“嘿,本来就没几颗了,还掉了一颗门面牙,唉…咱们这是走了多久了?”他一张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众人这才低头看表,发现已经是深夜一点,众人连续走了快三个小时了,下一个站台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才到。
陈同把书包里的水和食物分给众人说道:”咱们这是到哪一站我都记不清了。”
王小亮说道:“我数着呢,前面就是103地铁站,也就是地铁明面儿上的终点站,过了这站之后才算正式进入幽灵车站。咱们要不再坚持走走吧,马上到了终点站,那里就有轨检小车,咱们可以坐小车进山里了。”
陈同看了看孙大爷和佩佩,他们俩已经累得不得了了,他说道:“咱们休息一会儿吧,大家都太累了,万一有丧尸奔过来,逃都逃不了。”
众人早就疲惫不堪,只是为了逃命才不敢松懈,众人无意之中都以陈同马首是瞻,因此听到他的话都松了口气。
王常亮体格最壮最胖,这一路走来数他最累,他听完一屁股坐在地上。
孙大爷靠在墙边上喝了口水后居然坐着睡着了,打起了轻鼾,伴着鼾声,众人也都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陈同把盾立在边上,他扛着东西走过来,腰部的陈年旧疾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他一直忍着不说,一有功夫了,立刻掏出手机继续给儿子打电话。
耳边只听见手机拨号的声音,衬托得隧道里更为安静。
佩佩惊恐的说道:“我怎么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啊。”
王小亮竖起耳朵听了听,只听到排风口呼呼的风声,他已经累得不行,有些惊吓的说道:“你没听错吧?”
佩佩疑神疑鬼的说道:“是真的,我真的听到了,是脚步声,难道…难道是鬼轿子!”
众人早就发现佩佩耳朵特别敏锐,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王常亮问道:“什么是鬼轿子?”
佩佩有些害怕的说道:“我听说有个员工值地铁夜班时,半夜听到地铁隧道有脚步声,他还以为是哪个乘客偷偷躲在里面。
他走近一看,发现居然是四个穿着大红大绿色寿衣的轿夫,它们正在地铁隧道里抬着一顶大红轿子走过,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东西!
那个员工当时就吓得坐在地上,有个轿夫听见动静就一扭头,露出一张白惨惨的笑脸来!那个员工当时就吓昏了,醒来之后就辞职,而且再也不敢坐地铁了呢!”
说着话,佩佩靠近陈同,挨着他的肩膀。黑暗中谁也看不见她这举动,陈同皱眉心想:哦…原来她是这个意思,怪不得这一路都粘着我。
漆黑的隧道里,只有呼啸的风声穿过,不时还有一两只小蝙蝠扑棱棱飞起。
在这样密闭而阴暗的隧道里,众人此时听了这个鬼故事,此时更感觉到一阵渗人的凉气从背后窜起,仿佛那个纸人糊的轿夫就在黑暗中跟自己脸贴着脸。
王小亮突然冷哼一声说道:“哪片地下还没埋过死人了?咱们这里谁发了不义之财谁才害怕呢,反正我是不怕。”
王常亮早已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你对我就有这么多意见吗?”
王小亮一想到刚刚王常亮的自私举动就怒火攻心,他骂道:“当然了,鬼找上门也不会欺负我这种穷人的,你tm这么有钱还来分爸的房产,我这辈子就这一次翻身的机会,你看着还眼热!”
彼时燕城建设的如火如荼,不少胡同里的拆迁户一夜翻身成了暴发户,王小亮穷苦多年,又为人懒惰,自然就指着这次机会过上好日子。
王常亮突然说道:“小亮,过去是我不对,但是我自己的公司也是靠自己的努力奋斗起来的啊,我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不会贪爸留下的那间小房了。
而且我还帮你找工作,咱们一起发财,到时候一起去给爸上坟,让他看着咱俩和好了,也高兴高兴成吗?”
王小亮一愣,心想哪有这好事,王常亮怎么会想改呢,肯定是在嘲笑自己,他随即冷笑道:“活着出去?你这么自私这么怂,最后活着出去的也就只有你了吧!
刚才我和孙大爷在停车场差点让丧尸啃了你不管,刚刚陈同出事儿你也不让我救他。你现在少跟我这套近乎,我跟你啊,是吃冰拉冰——没话(化)!”
王常亮一时语塞,陈同突然喜道:“别别别,都别说话!!我手机有信号了!”
只听见手机:“嘟…嘟…嘟…”他终于顺利拨出了电话,他刚刚给儿子打电话已经显示关机了,他就开始拨打逃出胡同之前的那个未接来电。
对面终于接起电话,陈同急不可耐的说道:“小飞!小飞是你吗?你还在八达岭吗?爸爸现在就去救你!”
对面一个性感慵懒的女人声说道:“喂?”
陈同这一路设想过许多种跟儿子打通电话时的情景,却没想到会是一个女人接起的。
“喂?喂?陈遄飞在哪儿?你们在八达岭吗?”一听不是儿子的声音,陈同心急如焚。
“我….刺啦刺啦…不在...刺啦刺啦...八达岭”隧道里信号断断续续,陈同既不认识这个号码也没听过这个声音。
他感觉一阵气馁,拿命换来的移动电源,接电话的却不是儿子,儿子到底在哪?
“你是陈同?你等我去叫小飞!”荔子突然反应过来,可惜电话的讯号时断时续,她听不清楚对方说什么。
陈同听到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心里又燃起希望。可信号这么差,电话下一秒能不能还通着,谁也不知道,既然小飞跟她在一起,他连忙急道:“没时间叫他了!你们在哪儿?”
就在此时,佩佩在陈同耳边一声尖叫。
王小亮不耐烦的说道:“你有病啊,一惊一乍的。”
佩佩带着哭腔道:“快开手电!身后有人!我听到了啊”
孙大爷也被吵醒了,他忙扶着墙站起来,他牙床很痛,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液,众人手忙脚乱打开手电筒,照向身后的隧道。
隧道内深邃黑暗,手电光源聚成一束,只照亮了一块圆斑,一切都静悄悄的。
他们正迟疑着,突然一个影子极快的闪过去,他们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惨白人类胳膊在隧道上方闪过。
佩佩吓得又是尖叫一声。“是抬轿子的!是黄鼠狼!”
黑暗中仿佛四面八方都传来“擦擦擦”的细微声音,刚刚一举手电筒,声音顿时消失了。
王常亮一把抢过手电:“快…快改成泛光模式。”他说着一拧把手,手电光芒变弱了,却也范围更广了。
众人一起抬头,佩佩举着手惨声道:“在头顶!”只见隧道上方,挂着两个比抬轿子吓唬人的黄鼠狼更可怕的怪物。
这是那两只刚刚在换乘车站看到的绕柱丧尸,它们此时正攀在墙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掉了,露出裸露的灰白色肌肉。
它们的手臂反拧到身后,在圆形隧道内像蜘蛛一样打着转爬动,此时被灯照着,就悬挂在那里。
抽着鼻子乱嗅,嘴边唾液一滴一滴的流淌下来,它们两个明显和别的丧尸完全不同,仿佛是丧尸中的奇行种。
不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