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飞差点没被这仨字砸晕，不过想想，倒是极为贴切。
刘迪扭头对他说道：“地方其实不大，你自个儿转转吧，我去办点事儿，待会儿就这牌子下面汇合。”看样子并没有打算领着他好好给他介绍。
“哦，好好。”向飞应了一声。
刘迪径直走如人群，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向飞搓搓手，稍微平缓了一下激动的心跳，朝着离门最近的一个档口走去。
人群不多，向飞站在几人后面踮脚观察。
档口不大，五六平米的样子，门口一条长长的木案板横开，只留了一人宽的进出口，门楣上横着一块招牌，王记鱼铺。
屋里灯火通明，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鱼缸放在中间，里面黑影重重，鱼缸半人来高，四面与墙留了一段距离，正好容人通过，几个人正蹲在过道，脸死死贴在玻璃上，努力观察着什么。
门口的宽大案板上，零零碎碎的铺着些海鱼的碎尸，红的黄的白的好不精彩，一个壮硕的大妈穿着围裙站在门边正挽着袖子在案板上划拉，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碎块扫到手里的大红桶中。
一个高大的光头男子，裸身穿着水服，斜叼着烟，提着尖刀，摁住一条半米来长不断扭动的大黑鱼，一刀捅进鱼腹，麻利的处理起来，熟练的样子看来就是这里的老板。
离案板最近的地方，一个穿着工厂服装的中年半秃男子，缩着身子，两手握的泛青，死死盯着在还老板手下挣扎的黑鱼，不停嘶声低吼：“中！中！中！”
围观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个明白。
“这鱼品相不错啊，感觉可以开出东西。”
“切，你看这鱼一点都不霸气，一看就没变异，煲汤可能不错。”
“诶诶，这哥们儿买了七八条了，都快花了百八十块了，啥都没捞着，嘿嘿，估计得喝要一整子鱼汤了。”
围观的人边看热闹，边窃窃私语，也甭管认不认识，嚼起舌根大家都是自己人。
只见那老板熟练的掏出鱼腹中一大堆杂碎，拍在案板上搓开，仔细挑挑拣拣，见啥都没有，撇撇嘴，猛嘬了一口烟，开始掏鱼鳃。
那个买主和其他人见内脏啥都没开出来，顿时有些失望，不过，仍旧死盯这老板的动作，丝毫不敢放松。
大黑鱼还在打挺，血水溅的到处都是，老板大半个手都伸进了鱼鳃，一顿摸索。
“咦？”
老板摸了一阵，突然一顿，扭头一口浓痰混着烟蒂吐到地上，表情认真了起来。
“有了？”
“看样子估计是的，就看是不是死腺了。”
“这哥们怕是要翻盘了哟。”
吃瓜群众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巴不得他出个死腺，白欢喜一场。
老板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扯，将一团血糊糊的东西拉了出来，老板操起旁边一个水管，怼着手中一顿猛冲。
“出了出了！”买主猛的一挥手，兴奋起来，满脸潮红，像是赌桌上就剩裤衩的赌棍最后一把绝地大翻盘了一样，有些控制不住的癫狂。
这是向飞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肉腺，只见老板手里的摊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石子，石子不是标准的圆形，略微有一些棱角，黑乎乎的，上面覆着横七竖八的纹理，偶尔有白色细光沿着纹理跳动，忽闪忽闪。
“品质不太高啊这源腺。”又有人酸了。
“你就酸吧，就算是白级都算赚大了！我也去挑一条。”这是行动派。
毫无意外，老板又从另外一边的鳃中取出了一个土黄色的石子，跟源腺除了固有色不太一样，没什么区别，在异腺取出来的一瞬间，那鱼就一动不动的了，彻底死掉。
向飞这才知道源腺和异腺长什么样子，但是听周围人讲的，还分什么品级，应该就是之前刘迪说的质量好坏了。
老板将两颗肉腺清理干净，在案板下掏出了一个小布袋，装进去递给那位买主。
一边说道：“哥们，这对肉腺出不？”
“不出不出。”那人抢过布袋就塞到怀里，连连摆手，挤开几个看热闹的人，急步离开。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用羡慕的眼神送他离去，却也有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的人脱离人群紧跟上去，周围的人倒是稀松常见。
向飞接下来的热闹看得是心潮澎湃，有衣着光鲜的老板直接打了一百斤鱼，现场开宰，接过一无所获；也有一击即中的幸运儿，当场转手了肉腺，揣着大叠的钞票飘然离场。
他除了看热闹，还支起耳朵四处偷听，渐渐的知道了更多门道。
来赌鱼的，有异人有普通人，不过基本都是找关系进场，有钱的没钱的都想来赌一把运气。
打鱼，就是进店选鱼，分两种，一种是随机选，告诉老板一共要多少斤，店伙计就给你捞多少斤鱼，碰个概率；第二种就是自选，无论是通过外表还是玄学，自己看中哪条鱼，自己捞，捞出水了就不能再换了，就算捞错了，也得自认倒霉。
切鱼也分两种，一是当场切，切中肉腺的，鱼归老板做劳务费，肉腺也可以卖给老板，要是没切中，可以拿走一半鱼肉回家煲汤；二是打包带走，自个儿回家切去，出不出得来谁都不知道。
肉腺也有死活之分，开出来的肉腺毫无泛光，死气沉沉，那就是是死腺，就是一普通结石，毫无价值，而活肉腺就是有泛光的，能够服用的肉腺。
肉腺还分了品级，根据泛的光分为白级、绿级、蓝级、黄级、红级和紫级六种，品级越高，质量越高，源腺的能量多，异腺的改造力强。
向飞观察到，开出肉腺的并不多，开出品级高的那真是凤毛麟角，看到目前为止，就一个大老板包了整个鱼池，出了一对蓝级肉腺，到现在都还有人在讨论。
这条室内街道，大多数是鱼铺，但是偶尔会有其他的门脸出现，那些门脸很小，也没挂招牌，向飞有些好奇，随便找了一家看上去冷清的店子钻了进去。
屋子很浅，没走两步就是一个玻璃柜台，两米来长，柜子里面一溜条摆满着寒光闪闪的冷兵器。
“小兄弟，随便看看，本店除了武器，还有些调和剂在代售，你也可以看看。”
守店的是位老大爷，倒是很和蔼，指了指最角落的一格玻璃柜，几个细长的玻璃瓶放在那里，里面黄色液体在柜灯的照耀下很是通透。
向飞点点头，不打扰老大爷继续看报，自个儿溜达起来。
这些冷兵器不外乎是一些刀匕首之类的，也有双节棍、短棍、鞭子、锏、锤，基本都是短小一些的兵器。像什么剑啊长枪啊大刀之类的一个没有，有估计店子也放不下。
向飞一向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毕竟在地球上，课外书籍看得不少，金古黄粱颇有涉猎，心中倒是有一腔江湖热血。
手指慢慢在玻璃柜台上划过，隔空扫过一把把各异的兵器，脑中似乎预演起手持兵器的模样，一时豪情万丈，不料，眼角不小心扫过售价，手指一僵。
向飞连忙抽回手，干咳一声，对着正在看报纸的大爷说道：“打扰了老板。”
然后掉头就走，哪想身后刚走进一人，猝不及防下，两人撞了个满怀。
向飞的脸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仰着面倒退两步，又撞到柜台上才停下，捂着酸疼的鼻子泪眼婆娑。
捂了一会儿脸，擦干横飞的眼泪，向飞这才看清楚对面那人。
那人一身白色短袖衬衣，下摆扎在西裤皮带里，手上拎着一个皮包，戴着眼镜的温和脸庞深表歉意的看着向飞，却正是天启教会的金牌讲师，李老师。
向飞的心脏像是被突然捏住，一时竟不敢动弹。
“没事吧小伙子？”李老师见向飞有些发愣，关切的问道，脸上虽然有些苍白，但是眼中满是担忧。
“哦哦，没事没事。”向飞这才回过神，想起李老师并不认识他，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一颗心还是“砰砰”直跳。
“没事就好，真是对不住了。”李老师这才放下担忧，甚至微微鞠躬致歉。
向飞寒毛炸起，哪能想到这个眼前彬彬有礼的中年男子在昨晚还手持枪支口口声声要别人的性命，他不禁觉得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只是幻觉。
他连忙摆手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是我没看路。”
向飞说完就准备朝门口走去，他是一刻都不想多跟这个凶人待在一起。
“小伙子是普通人吧？”李老师并没有识趣的让开路，反而笑吟吟的问道。
向飞出不得门，只得停下脚步，点点头。
“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进化奇才，想不想成为异人呀。”李老师微微歪头，一副看好他的样子。
向飞心中暗啐，自己的资质自己清楚的很，骨骼清奇？开什么玩笑。
不过他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忙说道：“不想不想，我是陪人来的，我还有事，要走了。”
“哦，那好吧，真是可惜了。”李老师没有强求，慢慢让开路，叹息的摇了摇头，似乎很是遗憾。
向飞故作镇定稳步出来大门，钻进人堆，才加大步伐，惊觉自己后背都已经汗透了。
他已经没心思再乱逛，想赶紧找到刘迪通知他一声。
回到渔场的大招牌下面，向飞心绪不宁的来回踱步，不知道那个骗子来渔场干什么，不是说他重伤了吗？昨天晃了他一眼之后发生了什么？
疑问越来越多。
“小飞！”刘迪的声音传来。
向飞一震，连忙抬头，发现刘迪竟不是一个人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身着格子衬衫，微微有些发福，一张脸不怒自威，颇有气势，看清了向飞的脸，不由得惊咦一声：“小飞？”
向飞一愣，这位大叔认识他？
心道不好，这人可能跟之前的向飞打过照面。
他也不慌，毕竟对方是跟着刘迪过来的，肯定是自己人，便应付道：“诶，叔叔，我陪迪哥一起来的。”
刘迪也奇怪的问道：“李伯伯，你居然认识向飞？”
“可不是巧了嘛，小飞跟我家俊峰可是好朋友，昨天陈敏的消息还是他告诉我的呢。原来帮你的就是他啊，了不得了不得。”
向飞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李俊峰的老爸，派出所所长李济民。
“叔叔，太好了，正好你也在。我刚才在一家店碰到了天启教会的那个讲师。”
向飞正准备继续说道，却见李济民抬手止住他，肃声说道：“我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他现在已经出了渔场。”
“是的，小飞，他不在这里，你放心，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再逛逛，我得跟李伯伯走一趟，事情处理完坐警车去火车站，希望能赶得上。”刘迪脸色也有点凝重，毕竟对方手中有枪。
两人告别向飞匆匆离去。
向飞原本也没心情再继续闲逛，可是想着他们都是专业人士，自己担心个什么劲，知道对方有枪了肯定有应对手段。
索性不再去想，又走进街道，凑热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