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很长，一年的时间又很短。父亲来接我的时候，还差一个月零八天才满一年。那天，他身后跟着的不是烟儿，而是曾经救过我的舒颜。气氛很沉闷。
“言若，烟儿的命已经快到尽头了。本来按照烟儿的意思，是不想你知道的。但是，舒颜小姐说，能活这么一年已经是个奇迹。烟儿期盼着再见到你。所以，我们希望再拥有一个奇迹。希望换肺的手术能成功。”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舒颜带着纯白的面纱，比我们上次见面时，安静了很多。
那一夜，我守在烟儿床边，一遍一遍的呢喃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的重复讲着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情，以后会一起做的事情。
“不喜欢规则，那么就拥有游戏的主动权，去改变游戏。舒颜姐姐如此说。”烟儿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很轻：“哥哥，烟儿活不久了。可是烟儿希望你快乐，希望以后柳家的小孩有平凡而快乐的童年。所以，哥哥，去站在柳家最高的位置，改变现在的一切。好吗？哥哥。”
说完了许久，仿佛攒够了力气，烟儿缓缓的睁开眼睛。历经了病痛折磨后，那双眼睛静如磐石，没有波动的淡然。由于当初的那颗子弹，肺部已经部分坏死，不能排出废气。身体曾受了多余的东西，肿胀不堪。
我不能言语，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努力的点头。烟儿，如果，这是你要的，那么我答应你，一定快乐的活着，一定站到柳家的顶点，一定能改变这一切。
烟儿缓缓的闭着眼睛，呼吸很轻。能听到房间仪器细微的嘀嘀声。
我起身出门，想透透气。一开门，舒颜安静的站在门口。
我们能谈谈么？似乎她这么说了。
我不解的看着她，缓缓拉上门。
“烟儿很在乎你。时常说，你讨厌家族的斗争，讨厌血腥。所以，她要努力的活着，你不愿意做的事，那么她来帮你做。”舒颜皱着眉头，在她看来，被妹妹保护的哥哥，是不必要的存在。因为，她的哥哥，从来就很宝贝她。
我蓦然，原来烟儿如此想。是自己太没有用，才让烟儿不得不去背负自己的命运吧！
“可惜，现在她不能帮你了。”舒颜说得很冷，她并不记得，曾几何时，自己救过眼前的男孩：“不喜欢规则，那么就拥有游戏的主动权，去改变游戏。不喜欢血腥，就拥有阻止血腥的能力。讨厌家族内斗，那么就站到家族最高的位置，废掉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肃清内斗。记得，有权力的人，才有发言权。世界从不偏袒弱者。”
这是她对自己说得最长的话，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房间里的仪器拉响了自动警报。
舒颜和她姑姑急急忙忙的开门，进去，关门。又短短几秒，门缓缓打开，氧气罩取了下来，心脏检测仪关闭。就如此宣告了烟儿的死讯，如此的苍白而匆忙。烟儿就这样，道别后，离开了我。
我大脑空白一片，看着烟儿的脸，慢慢模糊，然后又慢慢清晰。不，不对，这明明是琉璃，这张脸是琉璃，躺在这里的是琉璃。不，不对，她不会死，绝对不会。
眼前突然的黑暗，我紧紧的握着手，想要睁开眼睛。明明是烟儿，怎么一瞬间变成了琉璃？不，琉璃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烟儿，绝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