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梅月是很不喜欢他跟吴有姿在一起的,可是不能因为她不喜欢,他就不跟人家在一起。他的婚姻大事,怎么能让一个并非自己父母姐妹的外人左右?既然梅姐不愿帮忙,那他也就不再相求了。受到的冷遇,让他顿时丧失了再依靠别人之心。他不懂女人,更猜不透吴有姿的心思,所以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怎样追求她。
苦闷时,忽然想起今天还没读报纸。读报纸已经成为他近期最感兴趣,觉得能带来很多乐趣的一件事。自从那只翡翠蝎子进入他体内后,他脑子里便多了许多东西。有一次,他无意间看了一眼报纸,没想到他居然能认识上面的字了。不仅如此,还可以读文章了,对文章理解力也很强。从一个文盲一夜间变成了一个知识分子,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觉得不能浪费了这突然而来的能力,于是开始坚持每天读报。在报纸上,他看到了许多新闻,觉得读报是件十分有意思和有意义的事。
浑浑噩噩来找吴伯拿报纸。一进屋,就见吴伯今天也很例外,竟然也没读报。他一天里的所有闲暇时间似乎都沉浸在读报里,而今天他闲暇的时候,竟也没有读报,而是再做他最不喜欢做的事——喝酒。一杯酒下肚,那脸难看得像喝了一大口马尿。
张三开门见山道:“吴伯,我来拿报纸。”吴伯带着常有的笑,把一摞报纸放在桌上,道:“都拿去。”张三翻看了翻看,道:“我只要昨天的。”吴伯“哦”了一声,笑道:“不好意思,昨天的报纸没送来。”张三纳闷,报纸一天一送,从不停断,昨天怎么就没送?吴伯笑道:“听说昨天印刷厂停电,报纸没印出来。”张三“哦”了一声,半信半疑悻悻地走了。
吴伯见张三走了,从被褥下面颤抖着双手拿出昨天的报纸,神请呆鄂地再一次看着报纸上的一则消息,一行醒目的大字标题,刺激着他的心。他的心灵感到悲哀,感到愧疚,感觉自己是刽子手的帮凶。那行标题就像一把刀子刺进了他的心,让他绞痛难忍。那位冯家九姨太就在昨天出了殡。她死了,她是怎么死的,他可以猜到。张三、梅月也都能猜到。只能是这个原因,没有例外。
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姐会出卖了她,会欺骗大家。小姐狠毒卑鄙的心肠,让他憾然,让他痛不欲生。所以,他借最不喜欢的东西——酒,来消愁,想在醉生梦死中救赎自己的良心。这件事,不能让张三知道,这是小姐吩咐的,他必须照做。
张三十分愁闷,不知不觉出了府门。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玩耍。隐约看见吴有姿和薛良有说有笑,并肩走了过来。俩人说着笑着突然就不了,不仅如此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像遇到不愉快的事。到了府门前,吴有姿道:“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薛良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他。”说完白了张三一眼。张三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走时不是挺好吗?”吴有姿吼道:“他就是个骗子,大骗子!”薛良道:“我是骗子?你才是骗子,你心里只有他,根本就没有我!”吴有姿回头喊道:“我就喜欢他怎么了?下个月,我们就去结婚!”张三听了心头一惊,生怕自己听错了。薛良点了点头道:“好好好,有你后悔的一天!我真不明白,他一个乡巴佬,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让你如此痴狂?”吴有姿淡淡道:“爱就是爱,我也说不清楚。”说完转身走进府里了。
张三问道:“薛良,你们这是怎么了?”薛良手指着张三的鼻子骂道:“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抢走了我的女人,还装糊涂!”张三不客气道:“有姿有选择配偶的权利,也许我们俩更合适。”薛良拍了拍张三的肩膀,一边笑,一边摇头,别有深意地离开了。
张三进了府,刚走两步,吴有姿突然冲出,倒在他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十分伤心。张三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吴有姿道:“当然是真的,这辈子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张三问道:“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吴有姿道:“前天,我回家了,爹妈逼着我结婚,我也想结婚,但绝不想嫁给薛良,我想嫁给你。我向他摊了牌,我说我喜欢的是你,所以我们就吵起来了。我真的想和你结婚,可是结婚要花很多钱。而你哪有那么多钱?你没有钱,我爸妈就不同意我们结婚。我为这件事发愁,不禁伤心难过。”张三笑道:“就为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可发愁难过的?不就是钱么,你告诉我,咱俩结婚需要多少钱?”吴有姿道:“房子、车子都要有的,这是我爸妈同意跟你结婚最起码的要求,还有结婚当天宴请宾客的花销,还有以后,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不敢想象这要多少钱。我有些积蓄,但对这些花销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张三道:“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吴有姿道:“你不要再去偷了,我真怕,真怕你出事。”张三笑道:“你不要怕,我有绝技在身,不会有事。”吴有姿柔声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张三“嗯”了一声。吴有姿的头重新靠在张三的胸膛上,脸上渐渐露出一种得逞后的微笑。
两天以后,张三来到吴有姿的闺房。这是他第一次来她的闺房,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吴有姿看了一眼张三手里的包袱,拉他一起坐在床沿,柔声问道:“怎么样?”张三道:“包袱里有两千块现大洋,还有两张一万大洋的银票。你看看够不够?”吴有姿满脸欢喜道:“够了,够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看上一件珠宝,我想买下来,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张三道:“为什么不同意?只要你喜欢的通通买下。”吴有姿笑道:“那你陪我一起去买好不好?”张三欢喜应道:“好。”
俩人来到北京城里最大的银楼,掌柜的迎过来,笑道:“吴处长,实在对不起,您也知道,那件首饰已经被高科长要了,真是对不起。”吴有姿道:“如果我出三倍的价钱呢?”掌柜的道:“不是钱的问题,实话给您说吧,就在刚才,高科长已经派人把货取走了,真是不巧。”吴有姿在一张椅子上坐了,耍无赖道:“你要是不卖给我,我就不走了!”掌柜的哀求道:“吴处长,您这不是为难小店吗?卖出的东西,哪能再讨回来的理?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吴有姿不为所动。掌柜的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店里其它的首饰,只要您看上的,都打半折给你怎么样?”吴有姿道:“其它的,我还真看不上眼。那件首饰,我是势在必得。”掌柜的一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朝张三求援道:“这位先生,请帮忙求求情,这笔买卖,小店真的没法做。”张三听了,劝道:“有姿,我看就算了,人家干买卖也不容易。”吴有姿听了,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他们了。不过,你得想办法给我弄到手。”张三笑道:“行。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答应你。”吴有姿笑道:“这还差不多。行了,掌柜的,也别为难了,我们走了。”
出了银楼,吴有姿道:“你什么时候,把那件首饰给我?”张三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件首饰是什么样子,还有高科长是什么人,家住哪里?”吴有姿道:“高科长名叫高学见,原来是警察局处长,我来了以后,他就干科长了。因为我而使他降了职,平日里对我阳奉阴违,暗地里处处跟我作对。本来那件首饰是我们一起相中的,只是因为我手里没钱,才让他得逞了。如今,我想明白了一个理,人活着就得有钱,有钱就有了一切。那个姓高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让我当众出丑,张三,你一定要把首饰偷出来,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张三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你出了这口气。”吴有姿惊奇地发现,张三比之前成熟了许多,谈吐举止都像长大了几岁似的。吴有姿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张三想了想道:“最快也得明天晚上。总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称心如意。”
张三心情大好,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哼着小曲。梅月推门进来道:“三儿,有件事,我想给你说。”张三也不起身,道:“说呗。”梅月道:“我见吴小姐跟那个小白脸亲亲我我的,所以我想奉劝你一句,别再想了,人家吴小姐根本瞧不上你。”张三笑道:“你这话可就错了。有姿说下个星期就和我结婚。”梅月一愣,问道:“你没骗我吧?”张三笑道:“我要骗你,我是乌龟。”梅月笑道:“三儿,你行啊!真想不到,你有两下子。三儿,你一夜麻雀变凤凰,我也替你高兴。那行了,我就等喝你们的喜酒了。”说完有些伤感地离开房间了。张三叹了口气,梅姐对他的情感,他真是无法接受。